琅琊榜_分节阅读_34
作者:海晏      更新:2020-05-10 05:36      字数:4429
  琅琊榜最新章节!
  就冒了出来,不出大家所料的一身污泥,两只手也是黑黑的。
  言豫津闷不作声地抓过他一只手,用自己衣襟的内侧粗鲁地擦拭着,反而是谢弼问了一句:“找着没有?”
  萧景睿将另一只黑黑的手举起来,十指蜷着,握成一个拳头,再慢慢摊开,掌心上躺着一小块裹满黑泥的月牙形硬物。
  “耶,居然真的掉在这里了,”谢弼从袖中摸出手帕,将翠月珏擦拭干净,递给言豫津,后者默默地看了一眼,伸手接了回去,放进怀里。
  “找到就好了,两只臭鬼,快回去洗个澡吧!”谢弼松了口气,一人背后拍了一掌。
  “二弟,”萧景睿转过头,神色有些凝重地道,“我们回去洗澡,但要麻烦你去京兆尹衙门跑一趟了。”
  “京兆衙门?做什么?”谢弼没有听懂。
  “报案。
  我看到那井下泥中……有人的骸骨……”
  “啊?”大家都吃了一惊,言豫津失声道:“你刚才叫那一声,就是因为发现了尸骨?”
  “嗯。”
  “那你还不赶紧上来?!”
  “我当时看见另一边枯叶上,好象有一点绿光。
  翠月珏这么小,要是我先出来让人起尸,它一定不知会被翻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想再找找,幸好真的是它。”
  “笨蛋!”言豫津咬牙骂了一句,“臭死了,洗澡去。”
  “枯井藏尸……”谢弼的脸色微微发白,“听着都怪碜人的,你胆子真大,还能在下面多呆那么久……换我早就爬出来了……”
  “你能跟景睿比吗?他好歹也是半个江湖人!”言豫津立即又转移了攻击目标。
  “是,我是最没用的官场中人!”谢弼自嘲了回了一句,耸耸肩,“走吧苏兄。”
  萧景睿奇怪地瞪他一眼,“你叫苏兄去哪里?”
  “去京兆衙门报案啊!”
  “你去不就行了吗?”
  谢弼挑了挑眉,“大哥,这园子现在可是被苏兄买下了,出面报案当然他才是最合适的吧?”
  “谢弼说的对,”梅长苏的眼尾淡淡地扫过荒草中的井口,“我的确该走一趟。”
  萧景睿想想也有道理,再加上全身又臭又粘的十分不舒服,便不再多说。
  一行五人分成两拔,出园后就各走各的路了。
  第三十八章 秦般若
  也许是因为发现者的身份都不简单的缘故吧,这桩被几个贵公子无意中翻出的“枯井藏尸”案,立即在京城内外引起了比普通刑事案更大的震动。
  再加上接报赶到现场查勘的京兆衙门,竟然在井下共挖出了近十具尸骨,俱已完全腐烂,经仵作初验都是女性。
  这骇人的案情传开,一时满城哗然。
  京兆尹高升被上司严令限期破案,查得头昏脑涨。
  作为荒园的现主人,梅长苏被请去盘问了好几次,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也没什么线索可挖,加上此人现在当红的身份,高升不敢难为他,威风全使在那个做中介的商行老板身上,同时派部下四处查访,要弄清楚这园子荒废前到底是什么所在。
  大约七八天后,查访的结果出来,这园子今年内就转了两手,原本是一个叫张荩的人所有,此人不知是何身份背景,曾在京城拥有多处风月场所,为人低调,但财力和人脉都极深厚。
  四年前因病去世,子侄不肖,产业渐渐调零,这处园子也因此被拿出来售卖。
  高升根据这个线索,立即派人去张家,将管点事儿的成年男子尽皆拿捕,逐一拷问。
  这时,又有一个自称是张荩生前心腹的史都管,前来京兆衙门投案,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想要暗杀他灭口,请求官府的庇护。
  高升闻讯大喜,连夜审问,可还没问上几句呢,门外突然有下人回报,说太子殿下有口谕下达。
  高升疑虑不定地更衣来到正厅,一个青衣小太监站在那里,等他行礼已毕,便口齿清晰地道:“传太子口谕,闻得王城内发生枯井藏尸案,物议沸然,身为掌政太子,不可不问,故着京兆尹高升明日入东宫,面禀案情。
  领谕。”
  “臣高升遵太子谕旨。”高升忙叩下头去。
  传谕太监走后,高升左思右想心神不定。
  能在这王公贵族满街跑的金陵城里当父母官,高升自有一套圆滑的手腕和一份玲珑的心思,太子突然插手此案,怎么看也不象是只为了掌政太子的职责,其中必有未知的隐情。
  故而思前想后,高升命人从审讯室中提来了史都管,带进了自己后院的密室,在问话时,也有意摒退了左右所有的人。
  就在高升连夜密讯史都管时,誉王府书房的灯火也是直到深夜,依然通明。
  “那个史都管手里,真的有一份名册?”誉王萧景桓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消息可确实么?”
  “属下可以保证。”一个中年灰衣人立在他面前,侃侃道,“那园子叫兰园,名为张荩的私宅,实际却是他经营的暗场子。
  有些朝臣碍于国法,不敢明着出入风月场所,全由张荩私下安排。
  无论来客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予以满足。
  时间一久,有些喜欢淫虐助兴把戏的人,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孩子,那些尸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五年前张荩死了,这些交易也就被迫中止,只是没人想到他处理尸体竟如此草率,更没人想到他居然还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在了一本名册上。”
  誉王的眸中闪动着幽幽的光:“这么说那名册上……”
  “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朝中要员……”
  “我们这边的呢?”
  “我想两边的人都有,不过……”灰衣人阴阴地一笑,“太子殿下那边更着急一些……”
  “为什么?”
  “属下找到史都管时,他虽然不肯交出名册,但为了取信我,他还是说了几个当年挂了人命的客人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楼之敬。”
  誉王眼睛一亮,不由大笑了三声:“真的有楼之敬?哈哈,太子一定会急得跳脚。”
  “楼之敬自己心里有鬼自己必然清楚,属下以为,他一定会主动向太子坦白求助,殿下为何不让那史都管进府,反而让他去京兆衙门?万一太子……”
  “放心,”誉王冷冷道,“在这京城,太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高升看起来平庸,其实不然,无论太子怎么样威逼,他至少两三天总撑得下来的。”
  “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插手的痕迹,不能太明显,免得父皇疑心。”誉王凝视着窗前的灯花,唇角向上一挑,示意灰衣人靠近自己,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名字,然后道:“你今夜辛苦些,代本宫去一个个暗中问话,让他们坦白交待是否当年曾与张荩交易过,是否手上沾过人命,说实话的,本宫自会想办法保全,不说实话的,查出来活该。”
  “是。”
  “只要这几个人不在那名册上,其他的被查出来也就罢了,不赔上几个自己人,又怎么逮得住大狼。”
  灰衣人是见惯了为上位者随意弃卒的,并不在意,又答了个“是”字,便退了出去。
  誉王又在室内继续踱了几个来回,拧眉深思,心神似乎并不安宁。
  过了好半晌,才听他对着桌上银灯道:“梅长苏买下兰园,翻出这件案子,只怕不是巧合吧?他这样做,到底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倒向我了?”
  此时室内已是空无一人,他这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话音刚落没多久,房间东面整幅的厚绒帏帐便轻轻抖动了一下,有个清婉柔媚的女声轻轻道:“那也未必。
  他也许只是在了结个人恩怨,与殿下无关。”
  随着这美妙至极的声音出现的,是一条曼妙婀娜的身影。
  单看容貌,她也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誉王转身面向她,虽然眸中也有些神摇意动,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制:“般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秦般若轻抿朱唇,停顿了片刻,方道:“殿下可知楼之敬做过翼州刺史?”
  “这个我知道,”誉王的脑筋转得很快,“翼州是江左范围,他们以前有过节么?”
  “楼之敬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才会被太子视为心腹,但他好色的毛病实在是秉性难移。
  我已查出,在翼州时他抢夺过一对双胞姐妹入府,这姐妹二人的表兄是江左盟中的一个普通帮众,他求自己的堂主出面恳请楼之敬归还两个妹妹,楼之敬口头答应,回府就先将两姐妹弓虽.暴蹂躏了,然后再放出府门。
  两个姑娘随即羞愤自尽,楼之敬又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江左盟没有找到证据,只能看他逍遥法外,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不过这件事情从没有公开过,知道的人很少……”
  誉王等了片刻,发现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吃惊地问道:“就只是这点仇?”
  “殿下觉得不够么?”
  “当然不够,”誉王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楼之敬是户部尚书,太子的心腹,梅长苏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帮众的表妹,就与他为敌?”
  秦般若默然少时,道:“殿下可是真心想延揽梅长苏?”
  “这还用说,当然是了。”
  “那殿下就应该多了解一下梅长苏的行事风格。”
  “你的意思是……”
  “对殿下来说,那两姐妹之事不算什么,但对梅长苏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侮辱和冒犯。
  江左盟能快速崛起为天下第一大帮,靠得的不仅是江湖拼杀,也不仅是仁义道德、收揽民心,更重要的是,它多年来几乎有些偏执地在维护它的权威。
  如果事前江左盟没有出面求情,就算楼之敬的行为再恶毒,它也未必会那么在意。
  可偏偏楼之敬小看了这个江湖帮派,来了这样一手阳奉阴违的把戏,恰恰犯了江左盟的大忌讳,自然就会被视为是一种挑衅。”
  誉王听得微微有些怔住:“这么说,梅长苏只是在报私仇,并没有半点向我示好的意思?”
  “这个我不敢断言。
  此人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象一团谜一样,我一时还整理不清。”秦般若轻叹一声,“殿下首次向他发出延揽的消息,应是七月吧?”
  “是。”
  “太子的邀约不会比殿下早多少的。
  从我调查到的资料来看,在接到来自京都的邀约之前,梅长苏就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我查不到他与朝中任何人有来往和关系。
  可在那之后,梅长苏一面拒绝了太子与王爷,一面却立即离开了江左盟的核心,最后辗转到了京城,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大概知道,被太子和本王看中的人才,只有两条路可走。
  身为琅琊榜首的江左梅郎,日子过得那般惬意,怎么会走死路?”
  “可是殿下看他现在走的,可是一般意义上的活路?”
  誉王被问得一怔,嗫嚅难言。
  “殿下现在心里压着最沉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庆国公?”
  萧景桓眉头一皱:“般若,你明知故问。”
  “军方中立者太多,唯一死忠支持殿下的几员武臣,都是庆国公一系。
  他若倒了,您手中就只有笔,没有剑了……”
  “这个本王知道,”誉王有些气闷地道,“你不用再说了。”
  “从梅长苏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是很了解朝中局势的,不可能不知道庆国公对于殿下你的重要性。
  就算他们真如谢弼所说,只是在途中偶遇原告,但只要梅长苏心中有半分偏向殿下之心,他也不该推波助澜,让那两人得以进京。”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话语,一抹阴云涌上誉王的额头,但他也只是暗暗握了握拳,并没有说话。
  秦般若抬手轻掠鬓边云环,樱唇间再次溢出一次慨叹:“在二选一的情况下,得罪殿下,就意味着讨好太子。
  所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