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作者:葡萄籽      更新:2020-08-26 10:54      字数:5043
  在米斯特立的勤奋操练之下,他终于被选进了打野队,虽然还不是核心成员,但距离他的梦想和目标毕竟是切切实实的进了一步,米斯特立觉得牛生是如此的幸福,辛勤的汗水总算有了收获。不幸的是,在随后的一次危险系数并不高的打野行动中为了救助别牛,米斯特立却犯了一个连没过成年礼的小牛都知道的弱智错误:把毫无防范的后背暴露给了敌人。为此,米斯特立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丢掉了自己的小命。
  虽然米斯特立成为新一代“大力王”的追梦之旅,随着他生命的终止也就划上了句号。然而牛痘痘痛苦的自责却刚刚拉开序幕。她痛恨自己没有坚持对儿子的成长规划,假如米斯特立能再多练习一天,或许他就突然开窍领悟了呢?哪怕儿子终其一生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萨满,至少他还可以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啊。哪怕就是吵架也是一种幸福,哪怕他们断绝母子关系,至少她知道儿子还和她生活在同一片地域之中,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感受着同样的信仰。都是自己的错啊,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责任,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萨满精神上指引的义务,都是自己的错啊。
  钻进了牛角尖的牛痘痘从此性情大变,开始一天到晚闭门不出。
  而面对着明显继承了父亲血脉,萨满资质不出众的米尔卡娜,牛痘痘的心理十分的复杂。每次看到这个小姑娘,她就会想起自己那个不听话,最终早早失去的儿子,米尔卡娜的身影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的失职。而小姑娘同她父亲如出一辙的,对于音乐舞蹈的糟糕感悟,更是同样的令老萨无计可施,她是多么地惧怕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孙女再一次走上她父亲的老路,重蹈覆辙啊。牛痘痘已经认定拥有萨满家族的血脉,却硬要成为一名战士,注定只会是凄凉的结局。她做不到听之任之的逃避,只是她又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阻止悲剧的再次上演。
  在这种种的矛盾交战之下,老萨满对米尔卡娜的态度十分的反复。有时候非常的严苛,有时候又不闻不问,有时候会不言不语就那么忧伤地注视着她,有时候又十分的暴躁咒骂着“朽木不可雕也”之类的言语。更为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状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牛痘痘态度更换的频率已由数日一变进展到了一日数变。
  于是等到了布法罗大灾变之后,年少气盛又失去其他亲人的米尔卡娜,终于“忍无可忍,勿需再忍”,狠下心来跟着别的牛远走了他乡,逃离奶奶不可理喻的管制。只留下一个妹妹小牛奶,被牛痘痘自己带在身边。
  事实上这些年来,老萨满已经慢慢地从早年的丧子之痛里走了出来。当然这期间,牛奶那出众的天赋也常常使得她老怀安慰。心态和缓了的老萨满,终于可以正视这段实在是难以回首的往事,也开始内疚自己当年对大孙女米尔卡娜的不近“牛”情。只是牛痘痘依然坚信,萨满家族的后代是绝对不适合成为战士的,寻思着自己要是能够有更多的资源,兴许改善米尔卡娜的资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大孙女还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萨满,即使级别低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冲上战场就不会有厄运降临。
  这,其实就是她这些年来常常钻进钱眼里不为人知的原因所在。
  “相逢一抱解千仇”,更不用说这队祖孙之间虽有疙瘩,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何况在各自的梦里,眼前的场景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过。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醒来时脸颊上成串的泪水和无尽的伤感。
  在一旁牛肚腩和罗森伯格连声送出的祝福声中,在维多利亚引领的全民八卦潮里,老萨满和米尔卡娜也慢慢地收拾起了情怀,说到底,祖孙重逢这可是件高兴的事,是喜极而泣,是欢乐的泪呢。老萨满就着衣襟,随随便便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瞟了一眼身边同僚那笑咪咪的样子,不由得觉着有点不好意思。
  而这几番闹腾之间,只有老神官还独自沉浸在一个遥远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依然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很令人怀疑他是否是真的接到了神谕,正全神交流着呢。
  揉着被泪水浸泡地有点胀痛的大眼睛,米尔卡娜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此行最没有把握,最为担心的事情果然如期发生了,幸好结果还算很美满。一转头,米尔卡娜看见在小牛牛群里摇曳生姿,独领风骚的维多利亚,心念一动,想起了一个人,拉着老萨满的手,满怀期望地问道:“奶奶,牛奶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人在哪儿呢?”
  老萨满牛痘痘好不容易才又回复到那古井不波的平和心情,咋一听闻这一问,顿时想起牛奶已经好几天不见踪迹,不由得咬牙切齿的回答道:“牛奶,那笨丫头,被杜兰特这个杀千刀的给拐走了!”
  对于资深巡游者米尔卡娜来说,妹妹牛奶的模样自然还是停留在了当年离家时候印象中那小小的,柔柔的,弱弱的样子,乍一听被人“拐走了”,也来得及问上个青红皂白,就已经怒气大盛。什么人居然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欺负到我们家的牛奶的头上了!叫什么来着?
  “杜兰特,是吧?咱们走着!”米尔卡娜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音,语气之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而旁边正为着如何招待好朋友才会不丢面子而犯难的大长老牛肚腩也听到了杜兰特这个名字,却立时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对啊!我怎么把杜兰特这小子给忘了。他小子承办酒席最为拿手啊。”
  先前还在为着承办牛头人联盟大会要去哪里张罗资金犯愁的罗森伯格长老,也是面色一松,松开了正在使劲搓揉着大胡子,还突然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是啊,这事就该找杜兰特啊!他小子虽然捣蛋,却也出过不少开源节流的鬼点子啊,这不正好可以找他想想法子,嘿嘿,人才自然要尽其所用,不用白不用,嘿嘿。”
  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在负责巡逻守望的小牛头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向着老萨满牛痘痘大声地汇报,“牛奶和杜兰特他们回来了!”
  动静不大,老神官倒好像突然是被惊动了一样,匆匆结束了和神的交流,回过了魂来,自言自语般的骂了一句,“这臭小子出门溜达了那么长时间,终于知道要回来了啊。只不过这个时候回来,还不如不回来。要是他知道这边有那么多的人和事儿在等着他,嘿嘿,这个小滑头,他会怎么处理呢。”
  游荡在众牛中的维多利亚,一直竖着耳朵,探听着各种消息。听到这段时间那么多人提到的杜兰特本尊马上就要出现了,维多利亚不禁美目流转,放射出阵阵光彩,心里也是暗暗地念叨着,“哪怕人不在场,也会被那么多人惦记上,杜兰特,我真的是好期待与你见面,看看你究竟有哪些有趣的地方呢?”
  如果杜兰特知道自己正被那么多人热切地念叨着,以他的脾气,肯定是不会那么傻呼呼地送上门去。只可惜他并没有能掐会算,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正使着吃奶的力气,带着一队的男男女女兴冲冲地往村子里赶。
  说实话杜兰特还没有完全从蕈林的震撼中完全恢复过来,他这时候的反应比平时正常的时候的确要慢不少。如果换一个时间,从村口涌出来如此大幅的“牛”流,肯定会引起杜兰特的警觉。“事出反常即为妖”,杜兰特深知自己绝没有德高望重到,能够让大半个村子的牛牛们一起出来迎接自己,换而言之,这样的状况肯定隐藏着什么幺蛾子。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杜兰特一定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没弄清楚前因后果,他是绝不会糊里糊涂的去淌这浑水。
  可惜杜兰特并不在他的最佳状态中,如此巨大的意外收获给他带来的的惊喜,使得他在两天过后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中。表现到现实里,就是两眼目光涣散,注意力不能很好地集中,精神亢奋,心跳加速,而双脚却发软,那一脚深一脚浅的感觉,就好象是走在松软的雪堆上。若不是抬眼可见后面捡来的小蛮女和小蘑菇人,伸手可以触及装满了战利品的大小包袱,甚至鼻尖还总被阵阵蘑菇特有的清香所包围,杜兰特总是会不自觉地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被幸运狠狠地撞了一下腰,正觉得这个世界多美好的杜兰特自然没能看见躲在牛群中的老神官正远远地朝着他挤眉弄眼。老实说吧,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使是看到了,也未必能明白那背后的意思。只能让白白急出一身汗来的老神官在心里暗叹,真是“巧眉眼做给了瞎子看”。
  米尔卡娜在迎出村子的群牛里一马当先,一方面是按耐不住那迫不及待的心情,想要早一点看到多年未见的妹妹牛奶,以及到底给人欺负成什么模样了,而另一方面则是要给吃了雄心豹子胆外带瞎了眼,胆敢欺负到牛**上,还让奶奶那么生气的杜兰特一个好看,不要以为这家里就只有孤老和幼女了。
  旁边,后面自然有牛肉丸等着看好戏的好事之流在一边引路,一边对着风尘仆仆的杜兰特一行指指点点。
  和瞒着上上下下,以“翘家”的方式悄无声息的出发相比,杜兰特等人回来的声势可谓是大不一样,气派好多。
  首先在丁口上来说,多了“全面手”小蛮女和“善财童子”小蕈人。“添丁”的行为,对于任何一个部落的繁衍都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在布法罗连年丁口呈现持续负增长的恶劣大环境下,杜兰特他们一下子给部落带回了两滴新鲜血液。而且还是非常有价值具有特殊技能的直接劳动力,普通打野队抓回的奴隶和他们相比,那就瓦罐和玉器的差别啊。绝对是值得大书特书,给予嘉奖的。
  其次,这一群子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一个个都是大包小包的,(当然除了杜兰特,谁让他体格瘦小呢!)肩头扛的,背上背的,手里挽的,那可都是战利品啊。要把这次出猎的所得列上一张清单出来,那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
  一行人由杜兰特打头,后面跟着小蛮女和小蕈人雅各布,牛奶和牛仔落在了最后。又说又笑,还不时的相互帮忙整理一下快要被撑破了背包,那架势到好象是出门踏青郊游回来的自在。
  牛肉丸第一时间就把杜兰特给指了出来,这小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知道米尔卡娜想要教训杜兰特,忙不迭的在一旁敲着边鼓。而跟班的牛叉叉之流,自然是同一路的货色,都紧赶着上来,添盐加醋,火上浇油,说到底,谁让杜兰特这小子平时总是那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和群牛们格格不入呢?
  看下次牛哥哥我问你要大力丸的时候,你还敢支支吾吾,推三阻四地找借口搪塞了不?牛肉丸不无恶意地想着:哼哼,回头怎么着都要把牛精丸,嗯,还有牛哥丸,一并给搜刮来才行。牛肉丸眼冒邪光的地幻想着杜兰特向自己卖小服软,老老实实交保护费的情景,尽管还未曾成为事实,却已然觉得就象是喝了“玉液琼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上下不舒服,没有一个毛孔不熨帖。
  牛群中的维多利亚笑嘻嘻地听着群牛少们对杜兰特的严辞挞伐,犹如感同身受一般一个劲的低声“嗯”着,还时不时的加上一句点评:“真是个坏小子咧。”
  维多利亚的每一个回应都是恰到了好处,如同在“众牛拾柴火焰高”的基础上,又添上了一碗热油,一时间撩拨得他们欲罢不能,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了那正义的化身呢。而维多利亚虽然一直在巧兮顾盼,眼睛却丁点儿都没有放松过对着米尔卡娜的注视。
  发现米尔卡娜只看了对面走来的那一群一眼,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右手握紧了拳头,而左手在下意识地在插于腰间的匕首上轻轻摩擦着,维多利亚不由就笑了。没错了,按照她对米尔卡娜的了解,米尔卡娜应该生气了,而那些并不起眼的小动作则是女战士打算揍人的先兆。
  “哎哟~,牛姐姐生气了呢,那可是好大一件事哦。”维多利亚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后挪了挪,找了个更隐蔽但并不妨碍视线的位置,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好戏开场。
  作为看热闹的那一个,维多利亚当然首先要找到一个能确保安全的位置。要是看戏的,一不小心变成了出演群众演员的了,那可万万不是维多利亚所希望的。
  维多利亚仍然保持着她那迷人的微笑,而一群牛少们则在不知不觉间,挪到了卓尔女士的身前,众星拱月般的把维多利亚护在了中间。
  虽然维多利亚自以为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而这些小伎俩不差分毫,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老神官的眼里。和别的牛头人不同,老神官对于喜欢搞阴谋诡计,把出卖当作家常便饭的暗黑精灵有着很高的警惕性。更何况维多利亚是来自于那个臭名昭著的达耶特独立佣兵团,要知道在魔索布莱城发生的诸多政变,叛乱的背后都有着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影子。除了号称是幽暗地域最好的情报机构以外,老神官也不会忘记对方同样出名的“战争掮客”,“阴谋大师”等不招人爱的头衔。
  只要是老神官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就能够本能的感到暗黑精灵女情报员的危险。比如说这一刻,在牛群中的维多利亚仍然笑得那么款款大方,温柔迷人,却也仅仅是让老神官觉得美丽出众而已,再没有之前那种“颠倒众生”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的魅惑感觉。而她明明置身于群牛的中心,却一点也不起眼,要不是老神官一直关注着她,在这一刻几乎很难感觉到她的存在。老神官深知要做到这一点,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维多利亚并不知道老神官在边上盯着自己,对她来说,必要的时刻内敛一下自己的魅力,是一种很安全的做法。从她得到的消息来分析,杜兰特也许还年轻,但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在还没有弄清楚对方喜好的时候,维多利亚宁可选择悄悄地在边上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