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谁捣的乱还没查出来，林淼去了画室，调出了监控。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头戴贝雷帽，神色匆匆，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东笙奇怪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林淼奇怪，随口一说道：“莫不是你旧日的老相好吧？”东笙听他这么一说，慢慢回忆了起来。
  回忆拉回了四年前，他在许公馆，看到了清鹤。这清鹤是个讲究品味的女人，从不上街买醋和酱油，她常常委托一个叫小德子的男人买油盐酱醋茶。
  “小德子。“东笙脱口而出。“对，这个人就叫小德子，这件事跟清鹤有关。”他说。林淼笑着说：“你的旧相好不是在白龙镇么，她难道飞到上海来了。”东笙正诧异着，他注意到放在桌面上的报纸。在一个侧栏目中他看到了一则新闻，上面说：百乐门赵瓶翠养女清鹤小姐不日将嫁给大帅，入驻大帅府。
  东笙一看是清鹤两个字，还怀疑自己看错了，故意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果真是清鹤两个字。
  “我得出去一趟。”东笙说。林淼在外头喊道：“东笙，等等我，我也要去。”还没等他喊，东笙已经跑了老远，拦下一辆人力车，消失在夜色中。
  百乐门，他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赵瓶翠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说：“东笙少爷，今儿怎么把您给吹来了？“东笙说：“长话短说，清鹤小姐呢？“赵瓶翠捂着嘴巴笑道：“好几个爷到我这都点名要清鹤。您不是第一个。”她复又说：“今儿您来晚了，大帅已经将她接入府中。”东笙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清鹤怎么会成了赵瓶翠的养女。
  故事还要从东笙来上海说起。这清鹤在许公馆，左等右等都不见东笙的人影，她内心里煎熬，难耐寂寞，于是她托小德子去打听，听说东笙去了上海。
  她一气之下，便也孤身来了上海。初来上海，许飘飘与那赵瓶翠是姐妹，她便去投靠了赵瓶翠，成为了她身边的养女。
  正值大帅前来听戏，看中了赵瓶翠身边的她，再加上赵瓶翠添油加醋的嘴巴功夫，成功地得到了大帅的心。
  这回，她清鹤要让东笙对她刮目相看。她故意接近大帅，就是想要气气东笙。她这次派了小德子去捣乱玉珠的画展，目地也是为了惹东笙生气，引起他的注意。
  东笙对赵瓶翠说：“她不来，我就在这等她。”入夜，清鹤醉晕晕地从大帅府回来，下了人力车。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在黑夜里犹如一朵盛开的大丽花，那是爱的原罪，爱的囚徒。
  “清鹤，你怎么了？“东笙上前抓住她问道。清鹤定睛一看，原来是东笙。她走起路来左摇右晃的，一歪歪倒在他的怀里，她说：“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我该以为你死在上海了。”她激动地搂着他的脖子。东笙说：“你喝多了，我找人抬你回家。”
  “家？哈哈，哪里有我的家？”她醉晕晕地说。“我是舞女，是没有家的。”说完她仰天长笑了起来。东笙见她喝得烂醉，让小德子抬她回了百乐门。
  清鹤房间，东笙进去，关上门。将她放到床上，正欲走，衣角被她一把拉住，她站了起来，醉眼朦胧，望着东笙，深情款款，说：“你就不能陪陪我吗？我找得你好辛苦。”东笙推开了她，说：“你别这样。”清鹤说：“你不知道，你不在，我一个人过得好苦。”
  刚说完，她就吐地稀里哗啦。“小德子，你快扶住你家主子。”东笙说。小德子上前，将她送回到床上。
  小德子伤心地说：“清鹤小姐一直惦记您，已经好久了。她明日便要与大帅成婚，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无奈他是大帅。”东笙听了，没有动容。
  第二日，清鹤坐在木床边上的凳子上梳妆。李瓶翠拿了喜服进来，说：“女儿，快换上，误了吉时可不好。”清鹤无精打采，轻声回答了一声，说：“哦，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了，没有什么力气。小德子进来，伺候她梳妆。
  小德子准备往她头发里多加几支金簪子。却被她拒绝了。“小德子，不要加那么多簪子，打扮这么好看给谁看呢？“小德子说：“今日您大婚，必须打扮得隆重一点。”
  清鹤拔下了几支金簪子，走到门口。她朝楼下一看，花轿已经侯在前门，楼下好多百姓，围地水泄不通。赵瓶翠进来了，托起她的下巴，说：“女儿真是好福气，能嫁给大帅真是好多女孩子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清鹤冷笑道：“要么你去嫁？“说完她拔光了自己头发上的发簪子，披头散发，冲出了百乐门。
  上海的秋天是悲伤而又寒冷的。清鹤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她将喜服的袍子脱下，往风中一扔，她奔跑在街道上。行人们纷纷围观，望着她。
  “清鹤，清鹤。”赵瓶翠在后面追着她。清鹤一直往前跑，无奈她气力小，一直跑到了小河边。
  河水湍急，一片片叶子被卷入水中，最后消失不见。她站在河边，脑袋里子发昏，就跳了下去。只觉得河水冰冷刺骨，冲洗着她的伤口，她只觉得冷冷的，沉沉的，最后睡去，化作了一股泡沫。
  “有人落水了。“河岸边有人喊道，赵瓶翠赶到小河边，一看清鹤投河自尽，吓得晕倒在地。小德子赶了过来，一头猛扎进河水中，在急流中抓住她的身子，将她脱离了河水。真是太惊险，她差一点就被河水冲走了，幸亏有小德子将她救了回来。
  大帅府，大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刻不得安生。医生已经进去好久了。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大帅着急地问道：“清鹤人怎么样了？”医生说：“只是呛水，没什么大碍，只是姑娘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心病还需心药医，您就劝劝她吧。“大帅听到了，说：“给我最好的药材，我一定要让她活。“医生退了下去，小德子随他去抓了药。
  玉珠府里，东笙有些坐立不安。玉珠跑了进来，说：“表哥，听说清鹤投河了。”东笙起身问道：“人怎么样了？“玉珠走了几步，到了桌子旁，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说：“没事暂时脱离危险。”她说：“她真是烈女，一心求死。”林淼走了过来，按住她的手说：“你可千万别学她。“玉珠笑笑说：“怎么会？我还有你，怎么会想不开。”林淼抓了一块糕点，说：“这就好。”
  林淼走到东笙身边，说：“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毕竟是因为你才想不开的。”东笙摇了摇头说：“不，我才不去。”他继而说道：“她只不过是一个舞女。”
  玉珠知道他一直有些看不起清鹤。玉珠安慰道：“表哥，她为了你竟然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弃，你就去看看她呗。”东笙经不住劝说，于是硬起头皮去了。
  “东笙少爷来访。”大帅府里的家丁喊道。大帅见是自己的情敌来了，怎么都看不顺眼他。他生气地问道：“你来干嘛？”东笙不甘示弱，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惹得大帅不高兴，大帅说：“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你。”东笙望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东笙进去了，只见清鹤瘦弱的身躯倚靠在床边，小德子正在给他喂药。小德子见他进来了，将药给了他。他走到她身边，喂了她一口药，说：“你快吃，吃了身体才会好起来。“清鹤见是他来了，将药碗打翻了，说：“我不喝，我死也不喝。”东笙见劝不住，叫小德子叫了赵瓶翠一起进来。
  赵瓶翠一看到清鹤，只见她面色苍白，心如死灰，怎么看都像个将死之人。赵瓶翠上前说道：“我的好女儿，你将就着喝一点。等你好了，我再也不逼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清鹤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东笙说：“你为何想不开？“嫁给大帅不好吗？”清鹤望了他一眼，说：“从开始到最终，我喜欢的人就是你白东笙，没有别人。”东笙见她如此直白，被吓住了。
  东笙解释说：“我们只是朋友。”清鹤有些伤心，哭得歇斯底里。
  大帅在外头听得着急，也赶了进来。他抓住东笙的衣领说：“都怪你，没有你，我和清鹤一定好好的。”东笙用力别开了他的手，说：“大帅，您别激动，都是清鹤她自作多情。”
  赵瓶翠走到清鹤身边，一个巴掌打了她，说：“你就醒醒吧。”她说：“东笙已经这么说了，女儿，你就醒醒吧。”
  清鹤一听。瘫软在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的真情算是错付了。她一个舞女终究遇到的不过是个浪子，东笙是不会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