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探望
作者:
祝卿禾 更新:2022-02-12 04:48 字数:4204
折意忙小跑着过来将门打开,向葵就跟在他的身后,朝姜怀璧行了一礼。
“陌如何了?”
“回大王的话,陌大人方才服了药便睡过去了。”
姜怀璧扭头看了覃陆一眼,然后朝他扬了扬下巴。
覃陆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姜怀璧是什么意思,倒是岑察言观色,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覃陆低语了几句,覃陆便朝岑投以感激的目光。
只见他抬手朝姜怀璧作了一揖,然后便抬腿往屋内走去了。
折意和向葵便跟着姜怀璧和岑待在外室。
覃陆特意放轻了步子,待走进内室的时候往床榻的方向瞥去时,却发现陌仿佛深陷梦魇之中,额上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他快步上前,伸手从袖中拿出了自己的帕子仔细替陌将那些汗珠擦去。
没承想陌却被覃陆的动作惊醒了过来,他只当是折意或者向葵,可在闻到那人身上独有的草药味时,忽然有些愣神。
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熟悉的草药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有些贪恋,又有些莫名的心安。
覃陆没察觉出来陌已经醒了,在擦完他额前的汗水后便将帕子收回到了袖中,他望着依旧紧闭着眼的陌,忽然叹了口气。
“我后悔了。”
陌被压在锦被之下的手动了动,却并没让覃陆发觉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
覃陆又望了一眼面色还有些惨白的陌,最后移开目光,转身往外室走去。
“这么快就出来了?”
姜怀璧见覃陆很快就从室内走了出来,朝他扬了扬下巴。
“嗯,看好了。”
折意将姜怀璧一众送到门外的时候,忽然悄悄拽了拽覃陆的衣袖。
“师父。”
折意小声道。
覃陆有些疑惑地望着折意,等向葵已经进了外室之后,折意才带着覃陆走到了角落里。
“师父,你和陌大人之间...”
“怎么了?”
“您和陌大人真的不能尝试着,好好的...”
覃陆望着折意一副很是纠结的模样,蓦地笑了。
“再说吧。”
一听覃陆的口气已不像往日般强硬,折意的一双眼忽然亮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拽住了覃陆的衣袖,“那那那...”
覃陆抬手揉了揉折意的脑袋,朝他笑了笑。
“好好照顾陌大人。”
“嗯!”
向葵抬眼便瞧见折意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了耳根,心下有些好奇,可惜折意根本就不理会他那些旁敲侧击,直好奇地他抓耳挠腮。
“好折意,你就同我说道说道,我这人嘴巴可紧了!”
“没事啊,就是师父说要给我带宫外的好吃的。”
“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您愿意信就信,不愿意的话,那折意也不敢编出个谎话来诓您。”
向葵伸手摸了摸鼻子,最后朝折意摆手。
“好嘛好嘛,又没说不信你,要是覃大人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你可不要忘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
折意晓得向葵忘性大,况且覃陆也不一定很快再入宫来,至于到时候向葵真的来问他要什么吃食,他随便编个理由先搪塞过去,后面再补上就好了。溅沐惊飞鸟,牙璋辞凤阙。
这道斑驳的红墙内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帝王的恩宠,家族的兴衰,自己的性命,就如同南柯一梦。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榻,最终只不过是一场盛世的梦。
嘉礼六年九月秋,芬仪于氏诞下一皇子,但于氏因体虚血亏不久便撒手人寰,帝悲恸不已,下令追封于氏为皇后厚葬于皇陵,谥号懿昭。并将嫡公主、嫡皇子交由叶氏与上官氏抚养。
嘉礼六年十月,懿昭皇后薨逝一月有余,太后念后宫妃嫔凋零、子嗣单薄,下旨:惊阙大选。
风平浪静了月余的九阙霎时变得暗藏汹涌,一场场阴谋陷害也随之而来。
争风吃醋、借刀杀人、卖主求荣、笑里藏刀、夺嫡之争…
谁将得到帝王的爱,谁又能一朝麻雀变凤凰,机关算尽却是谁输谁赢?
应是在梦中,故人娇曼肆意。
“和尚,你为何敲这木疙瘩?”
“鱼昼夜未尝合目,亦欲修行者昼夜忘寐,以至于道。僧者,以鱼鼓自警。乃以木锤击之,便是佛门清静音。虔于心,则灵。”
“真个心诚则灵?那,教我也敲敲如何?”
“施主身处红尘,与佛家无缘。”
倩影再不应声,只悲戚垂首,留一背影。
.....
梦至此方醒,惊得冷汗涔涔。不顾脊背湿腻,随即取了鱼鼓。正襟危坐在榻,持珠捻转,掌握锤柄敲之。思绪慌乱之下愈敲愈疾,蹙眉阖目亦无多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急促中口里经文断断续续,言语紊乱。木鱼声声,声声是远遁尘世,忒得断肠。锤柄滑落,跪伏抱首,涕泗流落,僧袍沾湿。
“罪过。”
涩泪顺颊入腹,颓靡不堪,沉沉疚意在身,已是寝食难安。
“我佛恕我。”
朝鱼鼓呜咽而拜,忍气吞声,拾锤循循抬腕,颤然再落。
咚.........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般若波罗蜜.....”
夜色微凉月影茫,别枝惊雀向明月。
人皆言,云尉有城名曰惊阙。
惊阙新帝继位,动荡的朝局有了稍稍的变化,一众群臣也以新帝迟迟不立后为名,对帝位蠢蠢欲动。
而此时正逢三年一次秀女大选,各世家都把适龄的女子往宫里送,希望有朝一日能做皇亲国戚。
佳人们也是费劲心思讨得新帝欢心。
后宫,看似平静如一潭清水内则暗藏汹涌,哪个人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可那些人都被皇帝的宠爱蒙逼了双眼,忘记了高处不胜寒。
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是算计就是被算计,只有爬的高了才能活得久。
谁家玉笛暗飞声,谁家娇女又落泪。
袅袅的笛声惊起的不止是雀儿还有红墙宫闱里的那些痴男怨女,那些金丝笼中的雀儿啊,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惊阙这条锁链…
红烛佳人泪,伤神到天明。
惊阙恭迎各位小主。
清地一顾些许人不复,林中多了些枯叶,细细算下来那人去了也有几月之余,竟是一点风声也无,徊在曲径对那院望了几许,深思唤来人“召郭荣华……”动指沉吟时候过早“唯她一人,路径处遣她过来,你留外守着。”
时灯时灯,你若非己愿,朕还你一处静地。
郭眸瑜
庭院深深深几许,宫闱蒙蒙锁清秋。
自禁足解了后很少再出去,终日待在凤清听着婢女在身旁聊些宫里的新鲜事,倒也怡然。
只是那邓氏之事脱了如此之久,不免有些惶然。
风打着卷儿携了一片枯叶飘向远方。垂眸跟在内阉后面,到了那地儿,内阉退了下去。
俯身下拜,“郭氏给帝子请安”
南宫衍
秋风又起明着忆中尚是初春,愣神恍惚音从边起挥手意起“来了…”神回看向人,这道曾走一次,远通几方静处“随朕走走。”步调慢了几分,眺向远处不进眼底“查了几处?”
几月前的事竟有些记不清“想来娴夫人嘱过眸瑜,朕想要的。”
郭眸瑜
瞧他恍惚迷离的眼神,只觉眼涩涩的,心凉凉的。跟在他身后,忽见慢了步伐,连忙赶上去却是听见他问事情如何。怔了一怔方才开口,不知声音何时已变得嘶哑。
“此事妾倒是查出了些东西,有人可证明邓氏去前曾写过一封信”
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复言:“听闻已被送入了乾清,不知帝子可否将那信让眸瑜瞧瞧”
南宫衍
不觉一断已去,甚是,不甘。瞥首稍笑牵人腕“身子刚好不适便说。”
那信却有一说,到不是时候,“眸瑜果真细致,却是已到乾清”那日几行实属令人无言,送下了一族亦不知为何“不过是埋怨朕薄情,将她骗了进来,眸瑜可是觉得那信有何不妥?”
郭眸瑜
他和煦的笑竟生生成了自个儿的以往奢望,如今他牵着自己又挂着浅笑,不知那笑意几分真假,却是心里莫名悸动。
瞧他正经的样子不大是说谎,可是明明……
“妾惶恐,劳帝子挂心”
“眸瑜斗胆,邓氏那种骄傲的人儿,怕是不会自裁……”
“帝子哪里薄情?您娇纵着她对她百般怜爱。让她入宫,不过是,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罢了”
像是回到了那年初春,夕阳西下未央宫中,仿佛又看见那女子骄傲又倔强的眉眼。
南宫衍
依记水乡烟画,细雨青砖舟渠孤道,那份才情少许人有亦如她般骄傲,“自然,她不会,那放眼,眸瑜觉得谁为猎。”
早些便忘了内容真真切切谁又在意,逢场作戏想必人人都知,手中那腕怎的都如现下“她若如此想,朕到也不想追这事,毕竟邓氏一族,全亡”蓦然停步转而视之“告诉我,你知道的便好。”
郭眸瑜
伸手接过随风飘落的叶,眸子里尽是悲色。“我时常在想,邓时灯被禁足时该是如何不甘如何落寞,却是不知她心中竟是对那人厌恶至极”
从他手中挣脱了腕儿,俯身又行了一礼,“眸瑜曾与邓氏交好,多少了解她的性子,过于孤傲又有些偏激。她与卫氏有些个矛盾,此时又因她而被禁足,心中难免起了怨念……”
“那时眸瑜初入宫闱慕她才女之名,前去拜访。妾问因何人何事落此地步,她却答非所问……”
轻轻踮起脚尖附在他耳旁道:“我要卫偿命”
尔后退回原处,垂眸低头。
“妾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南宫衍
路似已能看到头,为一声偿命笑出声“朕信眸瑜所言,如你所说她为人如此,那眸瑜意思是她是为偿命所栽?”
“卫氏与她,朕多少了解一点,她若因此而心生不满,眸瑜觉得亡比生更好办事。”她终归是傻的,而后有了这一出戏。
郭眸瑜
挂着疏离的笑意摇了摇头,转身顾盼秋意萧萧,韶华易逝朱颜易改。“办不办的成事儿,眸瑜愚笨不知,知的只是在这宫闱里啊,生比亡好”
手腕还残余他留下的片刻温暖,着实眷恋。
“眸瑜已尽力了,不知帝子是否满意”
“或者,又想要其他什么结果”
南宫衍
略她面上神情,拍了她肩长叹“无妨尽力便可,剩余的朕想有人会知道”指向路后一边自顾言语“天渐凉,延路出后看到其人,他会送你回去。”
小风又过吹尽败叶,在那意料中,隔些时日又快年末了“去吧,朕再走走”
郭眸瑜
闻他长叹,微蹙眉头。将他的手从肩上拉下回握了握,“秋凉莫忘添衣”
落木萧萧下,凉风翻衣袂。
“郭氏告退”
总希望这条小路长长的,希望它有一辈子那么长,可惜终是要到了尽头。步踌躇,影阑珊。回头瞧着他又转身掩起眸中落寞,回凤清。
秀眉沉了墨色的缄默,淡色绢花同一脸素净,谁人又知她出身富贾,终日于闺楼狭小窗口叹那雨打绿芭蕉,偷赏那半分云带过,西风一渡又一渡,钱渡,钱渡,她终于将自己渡出。
可这宫中……又可是她所真正向往的远方。身为养女,及不上那嫡女娇贵,偏生如蜉蝣之萍般寄生于楼府中,无人在意却又平庸于无力。秀眉微颦,唇角缓缓扯出一丝淡然的笑,倚着木椅,对鉴缓缓上胭脂。从此,她半生的出路,都孤注于这宫中。
闻储秀宫中还有别的女子,钱渡知自己的身世为人诟病,自古商不如工,工不如农,微微叹了口气,打点收拾了下衣裳,走出了房间。
只身愣愣站在檐下,抬眸看那蔓上檐角的青苔,含着露水,莹润剔透。
她贪那晨景入画,喜那露染蒹葭。她可偏不是个安居水边的娇娇娘,那枝上凰谁不都梦想着当。
她迈出了素人儿的房,见得了那暖阳。
这储秀可真真是大,容得故人儿一檐下。
南姝?她挑起来眉,做足了美人架,这人儿可是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