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此情可待:妈咪,我不要你走3
作者:爷爷爷爷爷      更新:2021-07-25 18:27      字数:3119
  可怕,非常可怕。
  她反正理解不了。
  连续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流放不多。
  爹地手里想必事情棘手。
  不过阿雅的日子简单,也只有学习,但也会想念爹地。
  妈咪去世早,她和爹地相依为命好几年,感情特别深。
  周六放学,总算接到爹地的恩准电话,她能回家啦。
  家在九龙一个寻常的民居,是单门独户,这一带还没拆,所以带了小院子。
  没雇佣人,何敬国在女儿上初中后倒是提过。
  阿雅才不让,多浪费钱,爹地的工资一般,将来她还要上大学的,留着钱多好。临时工也不让,家里就两个人,什么活她应付不来。
  但从小到大,还真没洗过碗,何敬国有意思,不知道听谁家叔伯说了,女孩子的手决不能沾油渍,久了就不好看。
  老是唬她,“我指望阿雅将来嫁个俊少,手是门面,碗就我来洗。”
  家中很祥和,阿雅恋眷,如果爹地的工作再轻松些,那就好了。
  不过阿雅也不抱怨,爹地在她心中,和电视里那些警员一样正直。
  周六的晚上,愉快地过去,周日她睡懒觉,爹地大早出门了,中午她煮食时爹地来了电话,说下午会回来。
  阿雅高高兴兴去生鲜区买了食材,早早厨房切好腌制,时间还早,作业也做完,最惬意的不过如此。
  她拿了收音机,去了本书,小凳子,在后院花架下坐下,开始看书。
  爹地究竟何时回来的,她并不知道,睡着了。
  阿雅是第一次做那种梦。
  少女的心事朦朦胧胧,梦境也清和婉约,在大片草原的尽头,一对牵手迎向日落的男孩女孩。
  其实女孩并不是她,男孩也看不清面容。
  迂回婉转,那朵太阳变成了一个咸鸭蛋心的小红点,男孩回头,样子竟变成了班长的模样……
  脸上一轻,书页滑落。
  阿雅懵呆地醒来,一时看不清四周物事。
  一两秒过后才明白这看不清是为什么。
  她的眼前竟然有人。
  一道黑影落在她眼底,遮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只逆光下看起来非常修长的手,从她眼前不急不缓掠过,缠住她眼睫毛的头发就飘开了去。
  阿雅洗了头发才来后院晒太阳的。
  席城的鼻息里,有紫藤花香伴随着很清晰的洗发水香味,这香味他闻见过。
  阿琳小时候就用这种花王灌装,他去小铺子里买,瓶子外围有很多蜂窝似的小凹圆,最便宜的洗发水,也最耐用。
  小女孩明显被他吓住了。
  半张着樱色的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陌生闯入者,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藤椅的扶手。
  他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阿雅小脸上睡出来的红晕没退,一双黑漉漉的眼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非常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异常高大的男人。
  他身上有味道,穿的皮夹克,混着烟草的气息,有些烈。
  这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不安和心慌,爹地身上不会有这种味道。
  阿雅对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慢。
  他是谁?
  这是她的家。
  当她趁他俯身去时,几乎是抓着藤椅站起来,立刻走到藤椅后面。
  头发还没全干,有些长,漆黑缕缕粘在脸上,她低头匆匆挂了一下,来不及关掉收音机,想扭头跑掉的。
  她的书却被捡了起来。
  男人的两根长指夹着,书的棱角轻轻地在座椅靠背上点了点,漫不经心,像极他朝自己看过来的那一记目光。
  漫不经心,不存在几分审视的,居高临下的打量。
  他不开口讲话,觉得无需讲什么,在他眼底,有这个女孩白生生抬头的样子,怯懦又不太情愿地伸手,想从他手里取过书。
  席城微微偏了下头,那目光变成更加慵懒的斜视。
  因这人妖孽的一副相貌,有礼貌都变成没礼貌了,阿雅眼中,看清了他的眼睛。
  竟是非常浅的琥珀色,看得久了像是透明,可却看不到眼底,望着望着,无端的让人生畏。
  阿雅别开眼睛很快,想问他是谁,一时她嘴巴有点哆嗦。
  这是受到惊吓的反应。
  她长到十七岁,爹地给她的生活环境特别简单,爹地的同事她也都熟悉,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低头,手匆忙要把书拿过来,那书,却在男人的手里微微退了退。
  阿雅吃惊,明白过来,他大致是故意。
  席城也不是故意,反射性的,大抵他这人性劣,但凡遇到是个母的,总有意无意‘刁难’一番。
  他抽回了书,想引她抬头,想看清楚何敬国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
  目前为止,在他眼里,就是一瘦巴巴的小女孩儿,无可圈可点之处。
  他却曾听说,何敬国当年娶的是区长之女,连他这个街头鼠尾出身的都知道,区长之女传言中国色天香,九龙一段,小有名气。
  这却是个倔的。
  不肯抬头向他讨书。
  阿雅低头守着自己的寸地,负隅顽抗,很想把书拿回来,这却是个歹人!
  她的脸憋得通红,很生气,也很怕,来来回回,她被鞋子底下的小石子咯住,出丑地歪了身,她立刻抱住柱子,手腕却被伸过来的修长手指握住。
  席城未辨得清手指间这抹细软究竟是凉是温,她却逃得飞快。
  微风拂过的感觉,再看时手掌里已什么都没有了,稍微抬眸,女孩儿小小的,一抹逃向里屋的影子。
  穿墨绿色的短袖裙子,那种娃娃领腰间两根系带的规矩少女装。
  当她低头,墨绿的颜色倒是衬得那段颈子有些醒目,非常雪白,细细的。
  男人一条长腿微微弯曲,懒散的伫立,身上的皮夹克修身敞开,露出黑色的衬衫领口,也是敞开,一股子不羁。
  薄唇微抿不动,继而挑了下眉,没什么滋味,甚是无聊地吹了吹书页上的花瓣。
  花架刚够他头顶的高度,洒下来阳光,他眯起眼,看了眼书的扉页,印着一棵树,右侧写着:席慕蓉诗集。
  他拿出烟点了,叼在嘴角,蹙着眉头翻开有折痕的那一页: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
  ……
  噗嗤。
  他勾起一侧唇,模样邪肆极了,且是真的笑了一下。
  收音机里放着怀旧的戏曲台,正在弹奏彩云追月,经典粤曲,他细小时走街串巷没少听。
  不过他想起的都是樱桃街的昌苑,旺角那时正热闹的卡拉ok,还有许四街的舞池里的美女们。
  那时他十来岁,打打杀杀,血气方刚,少不了也会思春。
  和她一样。
  像是窥见了小秘密。
  他将书往旁边的花圃上一扔,懒散的在藤椅上坐了下来,两条长腿往地上一搁,当自家后院了。
  迎来了瑰丽的夕阳,他眯着眼眸吞云吐雾,侧一下脖子,仿佛还能闻见少女的发香。
  阿雅逃回了屋子里,小声地叫爹地。
  后院的歹人肯定是爹地带回来的。
  她又急又生气,跑到卫生间把那只被摸了下的手腕细细的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洗,总之她下意识这样做了。
  何敬国在楼上听到女儿的声音,下来了。
  “阿妹?”
  “爹地!”阿雅从洗手间探头,小脸生着点气,特别注意地瞟了眼后院的那扇堂屋门。
  “阿妹啊,老爸寻你好久,刚才回来指望你沏杯茶给客人,以为你躲在楼上了,上楼去寻你,你的房间又没人。”
  “我在后院晒太阳,洗了头。”
  何敬国笑着恩了一声,招了招手。
  阿雅甩着水珠儿乖乖站过去。
  老爸摸她的脑袋,“一星期多没见了,sorry,爹地连你的家长会也没来得及去。”
  阿雅现在不说这些已经过背的,拧着细轻的眉,小声且烦恼地问:“爹地,你带回来的谁?”
  “哦,你说你席叔叔啊,”何敬国一摸自己脑袋,看了看客厅,“这小子人呢?”
  阿雅不喜那个歹人,随便地伸手指了下后门,那边却响来男人皮鞋踩过木板的沉稳脚步声。
  她先是躲到爹地身后,瞥见那人抬进门槛的一条长腿,小脸上突然一白,拽了拽爹地的衣袖,“我进厨房泡茶。”
  “你这孩子。”何敬国无奈,对走过来的男人笑了笑,“没见过世面,怕生得很。”
  席城淡漠地扫过那抹墨绿色的影子,眸色无异,淡淡问了句,“老兄的女?”
  何敬国一笑,眸中宠溺,“小女内向,上不了大台面的,我们不管她。我说老弟,你倒是当自家,我上楼接个电话的功夫,你把我这一亩三分地都转完了?”
  席城漫不经意地望着何敬国周正的一张脸,“何警官接重要电话,怎么能让我听见了去?我在哪一边,何警官又在哪一边呢。”
  “你——”何敬国气,接而笑。
  多半是调侃,这种玩笑开得也多。
  与这个短短几年时间就把香港收整在手下的年轻人断断续续接触,也有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