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逐渐清醒。
  身下足够柔软的感触证明他已经离开了研究室，而记忆中的最后一段，是他“变多”了，视角从两个添加到了七个还是八个来着。
  不对。
  是甲贺忍蛙“变多”了，所以与它连接着的自己也被迫变多。
  “替身？影子分身？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就像猫挠一样，想弄清楚先前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又或许是半路截停的缘故，这次的深度共鸣并没给李想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
  疲惫感明显减少，握拳还算有力，相信最多休息个一晚就差不多了。
  他在被窝里摸索着自己的口袋，却没能摸到自己的手机，侧头往两边去看，隔壁除了有个呼呼大睡的甲贺忍蛙外什么都没有。
  再度转移目光，才在正前方看到了壁挂电子钟。
  才四小时么。
  李想松了口气，他这次来只带了甲贺忍蛙，其他的宝可梦和装备尽数留在学校里，迎接随时有可能归来的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
  不过走之前说好了今晚是要回去的，小星云长时间看不到他可能会哭闹——有前车之鉴在，就算回不去也得知会一声。
  咔嚓。
  不远处传来门开的声音。
  李想缓缓爬起，瞧见走进来的人是东方肇和蒋镖。
  “年轻人体质不错，想我当年碰巧摸到深层共鸣那会儿，比你差太远了。”
  老冠军笑脸盈盈，“你也不用担心，这是很正常的精神损耗以及身体排异现象。等你习惯了以后精神损耗就会越来越小。”
  “排异？精神方面也会排异？”
  “当然了，高频率的精神同步不是日积月累一步步涨上去的，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那样不仅会加重身体负担，也会影响到各自的生活。”
  东方肇凑过来，像医生似的做各种检查，“它就像你跑步时会呼吸急促，加速摄取氧气一样。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等你不需要它了又会恢复回去。”
  李想一脸新奇，“嘿诶……听上去像某种身体机能。”
  “等你适应久了，它确实和身体机能没差别。”东方肇侧头看向甲贺忍蛙，“不过你的情况有点特殊。”
  他道：“你和甲贺忍蛙的精神同步指数增长速度很快，哪怕身体坚持不住了也一直没有停下。出于安全考虑，我希望你接下来不要单独对深度共鸣继续做出尝试。
  “然后，最好是一星期来一次这里，在设备监控下进行共鸣，100%的精神同步率是我也没见过的，万一出现某种极端情况，这里的设备肯定能帮到你。”
  “好。”
  李想点点头应下，随后他又询问自己还有没有别的要做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天黑之前回学校。
  “你还挺忙的。行吧，我让人送送你。你现在这个状况需要多休息，不要对深度共鸣有心理负担，冠军布洛特只不过是众多案例中的一个。”
  东方肇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灵上的力量势必会受到心灵的影响。
  万一李想因为冠军布洛特的糟心经历，而对深度共鸣产生了排斥心理，很容易出现失控现象，到那时候可就麻烦多了。
  ……
  回到学校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多。
  一打开门，一道臭烘烘的红色高大身影熊抱住李想，发出兴奋地吼声。
  “咔嗷！”
  紧跟着他的头发被某种坚硬的东西叼住，耳旁是略显嘶哑的怪叫，“嘎哈！嘎哈！”
  李想用尽全力也没能从两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家伙身上逃脱，只能被迫享受它们的怀抱，并接受持续不断的“我肥来啦，有没有想我”复读机式轰炸。
  呜呜喳喳跟俩报警系统似的。
  得亏路卡利欧比较贴心，知道他现在可能使不上劲儿，从后面踹了炽焰咆哮虎一脚，这才把二者分开。
  炽焰咆哮虎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训练家的“贫弱”，有些诧异地准备询问一下，未曾想钢铠鸦直接无缝衔接，用它的大脑袋去顶、蹭李想的胸口。
  结果后者没站稳，硬是连连后撤七八步才稳下来。
  钢铠鸦：“？？？”
  半年多不见怎么虚成这样子了？还是说我太胖太重了？
  它有些怀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体型，由于一直待在野外，没有合格的测量工具，它觉得自己的确变重了，但变重多少真不清楚。
  炽焰咆哮虎走上前想扶一把，被李想拒绝。
  “没事，出了点小问题，咱进屋说。”
  屋内。
  小星云是醒着的，从它怯生生却又难掩好奇的表情上，不难看出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回来没多久。
  一问过来如此。
  他们差不多是前后脚到的，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还在吼“李想去哪儿”的时候，他插钥匙开门进来了。
  “那还真是赶巧。”李想抚摸着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的大脑袋，这俩家伙为了能把脑壳放他大腿上，硬是在地上侧趴下来。
  随即。
  他把自己和甲贺忍蛙可以共鸣，还是深度共鸣的事情告诉了这两个出门在外的“幼子”。
  二者听罢，纷纷支棱起了脑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嘎哈？”
  “咔嗷？”
  “什么叫快，这都快两年了还能叫快吗？而且这次纯属机缘巧合，共鸣需要的是契机。”李想拍了拍它们的脑袋，“臭死了！待在外面也不知道注意卫生，一会儿给你们洗个澡。”
  钢铠鸦还好，炽焰咆哮虎一听到洗澡这两个字，脸顿时垮了下来，跟没揉好的面团一样。
  它装腔作势地闻了两下自己的毛发，露出我根本不臭的埋怨表情。
  李想也不多说话，拜托路卡利欧帮喵头目做晚饭以后，强行把炽焰咆哮虎拖向浴室——拖不动？
  “嗯……”
  他和炽焰咆哮虎大眼瞪小眼，后者十分无辜，它都还没开始挣扎呢。
  “咕咕鸡！帮我！”
  李想果断向钢铠鸦求援，心想炽焰咆哮虎绝对比之前更重，长期没有进行的合理健康的饮食，身材管理失衡了么？
  亦或者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型持续增加的结果？
  等下看看好了。
  他和钢铠鸦配合着一起把炽焰咆哮虎扯进浴室，好奇心满满的小星云紧随其后，但很快就被炽焰咆哮虎杀猪似的惨嚎声给吓飞了，躲到谢米身边瑟瑟发抖。
  谢米迷迷糊糊地往声音传来方向注视两秒，道：『啊~阿福回来了啊，别激动常有的事，一只不喜欢洗澡的大猫而已，放宽心的的说。』
  它拱了拱小星云的身体，后者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浴室中。
  炽焰咆哮虎半推半就地在身上涂完沐浴露，把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污水给清洗下来，“咔嗷！”
  一回家就让它受到如此大的伤害，真过分！
  李想正在拿硬毛刷给钢铠鸦清理它清理不到的地方，闻言道：“谁让你这么不爱干净，我都怀疑你这几个月有没有舔过毛。”
  “咕咕咕……”
  钢铠鸦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力道，温顺地像一只准备下崽的母鸡，极其舒适地闭上了眼。
  炽焰咆哮虎揉搓着肌肉鼓胀的臂膀，抹去镜子上的水珠，炫耀似的将其鼓起，“咔嗷~”
  它当然有舔，世界上怎么会有不舔自己毛的猫？只是出门在外活得比较糙罢了。
  在李想身边过得太安逸，它和钢铠鸦上次出去特训就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包括亲自觅食这件事情。
  炽焰咆哮虎倒没有蠢到认为遍地都是树果，但确实有点不适应那种亲自动手的生活，正常来讲到了饭点，李想或喵头目就会把饭捧出来。
  结果到了外面，每天都得为吃什么而发愁，食物还很容易吃完，不得不再次寻找。
  最初的那两个月对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这两个“富家大少爷”来说相当折磨，幸好最后都熬下来了。
  “你们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又跟上次一样么？”
  李想换上一个像犁耙似的玩意儿，在炽焰咆哮虎的背上刷来刷去，将那些纠缠起来的毛发全部梳开。
  和伊裴尔塔尔约定好的是五次，如今才进行了两次。
  “咔嗷~”
  炽焰咆哮虎满脸销魂，随后表示根据情况来制定，伊裴尔塔尔这家伙很贪睡，有时候一个月不见踪影，就是找地方睡觉去了。
  “一个月？那你们那段时间在干嘛？怎么我都没听你说过！”
  李想瞪大眼睛，他一星期最少把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叫进梦境世界两次，每次问它们训练的时候，总是一脸你瞧好吧的表情。
  考虑到上次回来以后，实力方面确实有所增长，他就没太在意。
  未曾想还有这档子事。
  “咔嗷。”
  征服世界！
  炽焰咆哮虎眯着眼，又狠狠握拳，水流在它掌心里发出啪的一声。
  李想给了它脑瓜子一下，“别贫，老实交代。”
  炽焰咆哮虎这才将它们所做的事情说出来，简单来讲就是找个人少的地方，一座山一座山把里面的野生宝可梦给揍过去。
  专挑一些脾气爆的。
  伊裴尔塔尔作为恶属性的破坏之神，信奉力量是靠打出来的，再多的练习也比不上一场正儿八经的“厮杀”，人类规定的宝可梦对战，它觉得太过温吞。
  “……感觉有点缺德啊，人家好端端在那里去揍它们。”
  他不由得说道。
  炽焰咆哮虎摆摆爪子，“咔嗷！”
  起初它也这么想，不太愿意打这种没有意义，为打而打的架，万一出手重了还很麻烦。
  后来才知道，这些野生宝可梦与雾岛里的野生宝可梦，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雾岛里的野生宝可梦遇到它们，习惯以交流为主，哪怕不愿意交流，会上来动手什么的，也更加趋近于恶作剧这一类。
  少有的凶暴类野生宝可梦才会真打。
  但伊裴尔塔尔带它们去的地方不同，那里的野生宝可梦崇尚武力斗争，以最原始最野性的方式决定很多东西，刷新了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这两只城市宝可梦的认知。
  当然，二者也很快适应了那个环境，靠自己的双拳双脚一路揍过去，不管什么宝可梦都往疯狂捶。
  “难怪你俩跟野兽似的。”
  李想往炽焰咆哮虎脑袋上倒热水，这家伙眯起了眼，露出有些满口利齿。
  前者脸色顿时暗沉下来，“——你居然还不刷牙！嘴巴那么臭！”
  炽焰咆哮虎当即闭紧了嘴巴。
  ……
  洗澡硬是洗了李想快一个多小时，加上吹毛这些，几乎把他累瘫了。
  瞬间重回几年前，他每天又是积极训练、学武，又是要在各方面照顾宝可梦的日子。
  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倒是意气风发了，沐浴露的香气令它们无比怀念，喵头目所做的料理更是让它们垂涎三尺，吃多了各种奇怪的东西，喵头目哪怕炒个青菜都是人间美味。
  更何况为了庆贺它们归来，兼带着李想和甲贺忍蛙完成了深度共鸣，它特意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东西。
  李想抱着小星云，将炽焰咆哮虎和钢铠鸦介绍给它，小星云瞅了瞅凶神恶煞的两者，等看到那两张憨厚的面孔后，才“嗼咯嗼咯”笑起来。
  甲贺忍蛙白天似乎有点消耗过度，才被叫起来吃饭的瘫在位置上用舌头进食，手脚都懒得动一动。
  他不由得问道：“白天的时候，你是不是用招式了？替身？影分身？”
  “叩噶。”
  甲贺忍蛙点点头，表示当时的它犹豫太过亢奋，忍不住用了替身，没想到力量莫名暴走，发生了某些它完全意料不到的事情。
  “意料不到的？”
  “叩噶。”
  甲贺忍蛙颇为严肃地回应，异变的源头来自【替身】。
  大部分宝可梦一次【替身】只能创造出一个假货，还需要分走相当多的体力，但白天的它力量暴走，一下子创造出了六个！
  “六个！？就算传说中的替身之王——魔尼尼也才一次四个。”
  李想哑然，招式根据不同的使用者产生不同效果，在这个世界是很寻常的。
  许多招式随着练习发生异变，更是再“常见”不过。
  宋桀的黑夜鬃岩狼人能在使用【铁头】的时候，将整个头发，包括后面白色那一大片都变成“钢铁”。
  墨冶能让【刺龙王】的水炮变成超远程狙击枪，强力狙射最远数百米外的敌人。
  林枫的喷火龙在用【喷射火焰】的时候，尾焰也会跟着喷等等等。
  别的像燕都老队长冬夏的核爆箭狙射树枭，赵磐的石雨飞弹超甲狂犀，比比皆是。
  而人们一般把这种专注于锻炼某个招式的训练家或宝可梦称为绝活哥。
  像【替身】这种花里胡哨的，更是部分宝可梦所中意的招式，以前有位被称为【替身之王】的魔尼尼，就靠一次制造出四个替身而享誉全球。
  据它的训练家透露，魔尼尼的诀窍在于将原本属于一个替身的能量分成四份，一个替身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四个。
  但毫无疑问哪怕他这么说，依旧没什么训练家能把这招偷学过来。
  眼下甲贺忍蛙说它在共鸣的时候，一次性制造出六个替身。
  李想不由得陷入沉思。
  一个一个造，和一次性多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将其称为【多重替身】并不为过。
  可究竟有没有顺利制造出来并将其运用，仍旧属于伪命题。
  毕竟说到底，那是力量暴走造成的意外情况，不能用平常的情况来衡量及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