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这个李志高跟之前那个李旭升比也差不多，做事毫无逻辑，而且盲目自信。”
  “你以为都像故事里的反派一样老谋深算？
  这小山沟里的人要是有这个水平，用在正道上不是更好吗？”
  荒唐的闹剧终于结束，李志高灰溜溜地带人离开，苏警官也满意地带着人去交差，王壮飞则抓紧去卫生室看身负重伤的魏锐如。
  魏锐如的伤势不轻，但好在没有伤及内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张巍的头上也带着满满的绷带，在一边龇牙咧嘴地道：
  “那些人把小魏打成这样，却不受惩罚，我特么好气啊。”
  “什么不受惩罚，不是跟着苏警官进去了吗？”
  “呵，这又能拘留多久，飞哥你又在蒙我！”
  王壮飞看着面色惨白，还在睡梦中的魏锐如，摇头道：
  “李志高跟我无冤无仇，之前欢迎门田小姐的宴会上还主动跟我敬过酒，
  这次主动来找咱们的麻烦，肯定背后有人指使。
  与其揍几个冲锋在前的小兵出气，我更愿意抓住敌人的头目，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有人指使吗？”
  张巍摇摇头，道：
  “我觉得，就是咱们厂最近发了，让一群人嫉妒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工资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我吧。
  嘿，我把机械厂搞起来了，影响了上面的蛋糕划分，那些等着指挥退休的人承平惯了，狗急跳墙也只能想这种下作的办法。”
  门田智慧子在一边若有所思地道：
  “要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以群殴论处，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全厂通报。
  我和石厂长放任手下大规模斗殴，就算有再好的经济效益，郑智上也过不了关，升迁是没希望了。
  李志高估计还盼着我们能打出些伤残来，可没想到咱们的弟兄下手比较有分寸，倒是让他讨了个没趣。”
  王壮飞拍拍张巍的肩膀，道：
  “说起来，亮蛋我还得谢谢你！”
  张巍冲锋在前，在击倒了所有的入侵者之后拦着愤怒的工友不让他们继续下手，这才让局面在王壮飞到来时相对平静。
  张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碰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妈的，好不容易有点钱能吃上肉了，我可不愿这些人破坏了咱们现在的大好局面。”
  参与斗殴的都是机械厂的精兵强将，学了好半天的数控的优秀工人，
  要是因为这点事进去待上一阵子，本月发东瀛的订单肯定无法完成。
  别看小村健夫平时的脾气不错，要是无法完成订单耽误了小村的买卖，他肯定第一个不能饶了王壮飞。
  好险好险。
  “不过，”门田智慧子眼珠一转，道，“那几万块钱是怎么回事？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从哪能弄到这么多钱？”
  “从李润丰那敲诈来的呗。”
  王壮飞白眼一翻，一五一十地跟门田智慧子和张巍讲述了一下他从李润丰那骗钱的故事，
  门田智慧子越听越惊奇，难以置信地道：
  “之前机械厂困难成什么模样，能有这么多人愿意掏巨款想从这逃出去？”
  张巍叹道：
  “嫂子你是不知道，当时总厂要求我们自负盈亏找米下锅，这跟个体户还有啥区别？
  那时候我们别说奖金，基本工资都保不住，
  要是飞哥那时候跟我说花点钱可以去炼钢厂，我肯定也抓紧掏钱了！”
  门田智慧子连连点头，看王壮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钦佩。
  一个普通的工人，在这么闭塞的环境中死中求活，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新路，这种果决和眼光真不是一般人能有。
  王壮飞被门田智慧子看的浑身发毛，但他也正好想起一件事——
  “对了，智慧子，有件东西我要给你看一下。
  你不是文物贩子吗，对书画有研究吗？”
  门田智慧子听不懂贩子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道：
  “你手上有什么东西?”
  “一幅画，据说是何谏女士画的。”
  王壮飞跑回宿舍，把李润丰送他的那副人物肖像展开，
  画才开到一半，门田智慧子就连连点头，道：
  “这画家的功力很不错，这纸张……哎，破旧的有点可惜，看起来有年代了。”
  待看清画中的人物，她惊喜地道：
  “这应该是我的太姥姥，这，这应该是何谏女士和廖先生旅居东瀛的时候画的。”
  王壮飞豪气地一笑，道：
  “既然画的是你家的人，我就送给你好了。
  反正我们这些粗人也不会保管这些书画。”
  “真的吗？”门田智慧子颇为惊喜的道。
  她不认为王壮飞会不知道何谏女士书画的价值，不然他也不会从李润丰那把这幅画敲来，
  现在他这么豪气地把画送给自己，让门田智慧子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肯舍才能得，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但真正懂的人还真是寥寥无几。
  “要不是这幅画，我还真不知道我太姥姥认识廖先生和何女士，
  我要拿回东瀛挂在我们家的博物馆里，算是历史的见证了。”
  她眨眨眼睛，道：
  “你不觉得咱们挺有缘分吗？”
  张巍干咳一声，道：
  “那个，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他一溜烟消失不见，只留下王壮飞和门田智慧子，以及依然没有醒来的魏锐如。
  王壮飞也是过来人了，他迎上门田智慧子的目光，道：
  “相逢就是缘分，门田小姐何必明知故问呢？”
  “有道理，”门田智慧子缓缓托起下巴，“你这个人其实挺奇怪，你很有进取心，想开创点事业，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可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对钱……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对钱没兴趣。
  我只是感兴趣的地方不只是在钱上。”
  “愿听指教。”
  王壮飞挠挠头，道：
  “指教不出来，大概，是一点成就感吧？”
  门田智慧子噗嗤一笑，颇为兴奋地攥紧拳头道：
  “有意思，你比我更像个野心家。”
  她缓缓把脸靠近王壮飞，道：
  “我对你很有……”
  砰！
  一言未毕，病房的大门被人急匆匆地撞开。
  上身还穿着睡衣的石诚笃呼哧呼哧地窜进来，迫不及待地道：
  “没事吧，没事吧？
  小魏伤的怎么样？”
  他身后的石秀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指挥，路上都跟你说没事了，你还来，你还来打扰人家年轻人作甚？”
  石诚笃愣了愣，看王壮飞和门田智慧子面对面对坐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地挠挠头。
  “现在的小年轻喜欢在病房谈朋友？
  还是别人的病房？”
  王壮飞：……
  石诚笃在家吃完晚饭，又美滋滋地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厂办的人已经等候多时，才知道出了大事。
  他穿着睡衣，一边大骂厂办的人分不清轻重缓急，一边抓紧骑车往机械厂卫生室奔去，
  眼看王壮飞和石秀都好好的，魏锐如的伤情也不算太重，这才松了口气。
  “这事，我已经听小石头说了，
  李志高这个混账是不能再留了，不用你说，明天我就把他打发到省城办事处去。”
  王壮飞苦笑道：
  “指挥，不用这么远吧？”
  “他这个级别，没证据还不能说开就开了，
  省城的办事处是个清水衙门，最适合他反省。”
  “他去省城之前好像还有点利用价值，指挥不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