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伺候更衣
作者:
岁寒寒 更新:2021-07-10 10:56 字数:2229
路景之话音刚落,玉瓷的双眉便陡然一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她微咧唇角,轻声问道:“将军方才说什么?玉瓷没太听清。”
路景之冷冷瞥她一眼,将头盔放到桌上,自己径自往里屋走,隔着帘子传来他冷然的声音:“你进来伺候我更衣。”里屋正有两名小丫鬟将为他准备的衣裳拿出来放好,他便随意将手一挥:“你们都出去。”
薄薄的浅紫色鲛纱帘子挡不住什么,玉瓷清晰看到,他在榻上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倒真是等着自己去为他更衣的样子。
“夫人……”水涟看出情况不大对劲,路景之的神色明显不太好。她知道今日路景之一回来便带了位姨娘来,已经让夫人难以下台了,现在他这样给夫人摆脸色,夫人又是个性子温和的,只怕会被他欺负,因此便担忧地轻唤她一声,眉眼里透着担忧。
玉瓷此时心内反倒平静得如一湖秋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她摇摇头安慰水涟:“无妨的,你出去吧。”
水涟深深看她一眼,这才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见水涟退了出去,玉瓷便自桌边起身,一步一步,端庄地往里屋走去。
路景之为何会神色不虞?老夫人将他留下又说了些什么?
是斥责他了,让他好好待自己,惹得他不高兴了,所以他回来拿自己撒气么?
玉瓷眼底含笑,镇静得很。那好,那便让她看看,这路景之究竟打算怎样拿她“撒气”。
“将军,玉瓷还未伺候过男子,还望将军不要嫌弃。”她浅浅一笑,走到榻边朝他施施然行个礼,也不看他,便去拿了衣裳过来。
下人为他准备的是一套藏青色的暗花交领锦袍,配了刺绣挑银线滚边腰带。她将衣裳抱到他的面前放到榻上,轻声道:“玉瓷来伺候将军更衣。”
路景之轻扫她一眼,站起身来。他肩宽腰窄,身量高大,玉瓷只到他的肩膀处高。
玉瓷悄悄深吸口气,伸出纤长的手指抚上他那覆有凉意的铠甲。他身上所穿为及膝的银铁甲,以铁锻造而成,腰间束了一条灰棉缀以银色铁片的宽腰带。
玉瓷研究半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将腰带解开。
便转身到他的右侧,微屈了膝去将腰带的皮扣解开,好不容易将腰带解下,却发现光是这一条腰带便很是沉手,可以想见他身上的一整套铠甲有多重。
倒是难为他回来半天仍旧穿着这件铠甲。
接下来要从两腋下解开搭扣,才能将这一整件铠甲分作两片,继而脱下。路景之仍是站得笔直,犹如一棵铁树,玉瓷勉力瞥他一眼,薄唇轻启:“请将军抬起双臂。”
他不耐烦地睨玉瓷一眼,索性自己伸手去解。
见他动手,玉瓷忙后退一步。既然他都自己动手了,自己又何必自己找事做呢?
路景之将沉重的铠甲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灰布裋褐。只听他仿似微微舒了口气,没了铠甲的束缚,身形好像更挺拔了。
“继续。”他将铠甲放下,又沉声朝玉瓷道。
“……嗯?”玉瓷有些没反应过来,继续?还要让自己帮他继续脱吗?她还以为路景之准备自己动手了呢。
穿了沉重的铠甲,长途奔波,一路烟尘,他的身上竟也没有半点汗臭,反而隐隐透出些玉华香的香气来。
因为上京的贵人们近几年开始喜欢品香,玉瓷不得以也找了本介绍香薰的书来看。
玉华香是由多种香料调配出来的,香气清幽,浅淡,微甜,却萦绕鼻端久久不散,是同别的香薰不同的。她早些时候正好看到介绍这玉华香,便一下子闻了出来。
玉瓷靠近他的身侧,不急着伸手为他脱衣,却轻笑一声道:“将军这一路真是悠闲。”
路景之身子一僵,低低道:“何意?”眸色幽深,冷不丁地看向她。
玉瓷坦然继续道:“行军路上条件艰苦,将军却能记得熏香。”
路景之眉梢一挑,眼底乍现一缕寒光,但很快便隐去,他语调平缓地说:“哦,是画暖喜欢。”
玉瓷眼底便带了笑。
多好的解释,“是画暖喜欢”,路景之这样说是故意想试探她对龚画暖的诚意呢,还是真将她当做贤妻了?
不过玉瓷两者皆不是,她得继续扮演贤妻的角色。他这样说,却是正中下怀,玉瓷恍然道:“原来如此,画暖很会调香,有机会让她教教我。”
路景之只抿唇不语,她便伸了手去解他的衣扣,路景之猛地按住她的手。
玉瓷一愣,抬首疑惑地看他,他赶紧松开玉瓷的手,道:“我还是沐浴过后再更衣吧。”
玉瓷乖顺应了:“下人早为将军准备了浴汤,玉瓷还以为将军急着出去所以才忙着更衣呢。”他若是急着出去,就不会有闲心来同她周旋了,玉瓷清楚,却只想找句话来驳他。
他犹豫片刻,眸间寒意又起,蓦地开口:“听娘说,你生了一场大病后失忆了?”
原来老夫人先前给他说这事了。
玉瓷便答:“是的。”大方回视他的质疑,眼底一片赤诚,没有半点虚假。
路景之同她对视片刻,看不出什么,终于胡乱应道:“我知道了。”忙去了盥洗室。
看着他的背影,玉瓷唇角微扬,笑得得意。
哼,敢和我耍心机!
他今日一回来便给她使脸色,多半是为了给她下马威,她便装作不知,仍旧贤惠地为他更衣,让他没有半点挑剔。
无法对玉瓷发难,便不能给玉瓷立威严,他这是硬刀砍在软棉花上,没有半点力。玉瓷猜他要么不喜欢自己,要么很喜欢龚画暖,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真心想让自己为他更衣的。
更衣一事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找玉瓷的麻烦。若是玉瓷羞怯半天不动作,或是生气面上有一点怒意,他都有了很好的借口来责怪玉瓷。
因此她便将计就计,大方得体地为他更衣,中途不忘提起龚画暖——虽然是以旁的方式教他自己提起的。这样一来,他若是打算独宠龚画暖,更是不可能让自己看到他的身子。
果然,他还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玉瓷拍拍手,心情大好地仍旧到外面去坐了看书。水涟很快进来,她只见到路景之去了盥洗室,却没见到玉瓷的影子,以为他们有了什么不快,所以忙着进来看看。
见玉瓷一脸惬意地看书,她便放下了心,也不多问。
路景之很快沐浴完毕,自己穿戴整齐了出来,见到玉瓷仍捧着那本线稿本在看,刚想说点什么,却有个丫鬟进来道:“将军,大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