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李越回答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灰月寒道，仍然没有拿起小勺子。
  李越理解灰月寒的这种心情。长年累月不需要进食之后，再一次面对食物的时候，会有一种很不适应的陌生感，甚至会有畏惧的感觉。
  “吃过一口就好了。”李越道，又送了一口豆腐花到嘴中。
  灰月寒眨了眨眼，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李越不解道：“问什么？”
  灰月寒道：“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吃豆腐花。”
  李越道：“为什么？”
  灰月寒柳眉一蹙，道：“你问话的态度很敷衍，都不是认真在问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明明是她要李越问她的，结果却变成了好像是李越在求着问她一样。
  李越点点头，道：“好吧，你为什么突然要吃豆腐花？”
  灰月寒道：“我好奇。”
  李越道：“好奇豆腐花的味道？”
  灰月寒道：“好奇一个人活着究竟应该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一定要成为灵修强者，才能活得好？”
  李越点头道：“实力越强，寿命也就越长，普通人大多只能活到七八十岁，而修炼者活到几百岁甚至上千岁都有可能。”
  灰月寒环顾了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道：“活得长，就能活得好？以前的时候，在我眼里，这些世俗的人都是低级的蝼蚁。此时我却突然觉得，或许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平凡，很短暂，但……”顿了一顿后，灰月寒接着道，“或许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李越看着灰月寒，静静听着。
  灰月寒突然皱起眉头，道：“你怎么不说话？心里面是在笑话我是吗？”
  李越微微摇头，道：“没有。活得长确实未必就活得好，但同样的，活得短也未必就活得好，不管是修炼者还是世俗之人，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苦，没有谁的活着是绝对的‘好’的。”
  灰月寒听了，沉默不语，突然道：“你给我修炼的洗魂诀，究竟是什么功法？”
  李越道：“不是我给你修炼的，是你自己偷听去的。”
  灰月寒道：“是你故意让我偷听的吧？”
  李越道：“我只是不介意让你听到而已。”
  灰月寒有些气恼地盯着李越，道：“洗魂诀究竟是什么功法？你是不是在害我，其实它是一种很阴毒的会侵蚀修炼的人的精神的功法？”
  李越道：“你觉得自己的精神被侵蚀了吗？”
  灰月寒瞪了李越一眼，道：“我变得不是我自己了。”
  李越道：“或许这才是你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灰月寒道：“你怎么知道我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李越道：“我不知道，所以才说是‘或许’。”
  灰月寒低下头，右手仍然拿着竹蝴蝶，用空着的左手握住了小勺子，勺了一小口豆腐花，送到嘴边，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将竹蝴蝶放到桌子上，用右手将面纱挽起一点点，露出她那雪白的下颌，将豆腐花送进了口中。
  李越静静看着她。
  灰月寒抬起头，望向李越，道：“你怎么又不问我？”
  李越道：“问你什么？”
  灰月寒道：“问我觉得这豆腐花好不好吃？”
  李越道：“为什么我要问你。”
  灰月寒道：“因为我刚才也问了你好不好吃。”
  李越道：“好吧，呃，你觉得好吃吗？”
  灰月寒道：“不好吃的话，我已经杀了他了！”说着，将小勺子指向这豆腐花摊档的档主。
  那档主笑了笑，道：“小姑娘真会说笑。我就说了，我的豆腐花是很好吃的，不好吃不要钱。”
  接着，灰月寒没有再说话，端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着豆腐花。她吃得很慢，但青瓷碗的容量究竟有限，一碗豆腐花终于还是吃完了。
  “付钱吧，然后带我去下一个地方。”灰月寒放下小勺子，说道。
  “你想去哪里？”李越问道。
  “你是今天的向导。”灰月寒道。
  “那就继续随便逛吧。“李越说着，站了起来，又从纳戒里取出一枚金币给档主。
  “哎哟，客官，我这小本生意的，可没有那么多钱找你！”那档主陪笑道。
  “那就不用找了。”李越说道。
  “哎哟，那就多谢客官，多谢客官了！”豆腐花档主忙不迭地道谢，又道：“听这位姑娘刚才的话，两位是从外地来帝都玩的吧？如果客官要带这位姑娘去什么地方的话，小的倒是有一个建议，供你们参详参详。”
  李越道：“哦，你说来听听。”
  那豆腐花档主道：“说起我大唐帝都，好看的地方虽多，但大多都是可去可不去的，唯独有一个地方却是非去不可的。”
  李越道：“什么地方？”
  豆腐花档主一脸自豪道：“那就是我大唐帝都灵院了。大唐帝都除了皇宫我没去过，其他地方我都是知道的，还真没有比得上大唐帝都灵院的风光秀丽……”
  李越想不到对方的提议竟然是大唐帝都灵院，不由得有些讶异。他当然知道，大唐帝都灵院的水色风光确实很是怡人，而且大唐帝都灵院是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入。
  灰月寒眉头挑了挑，似乎来了兴趣，对李越道：“好，那接下来你就带我去帝都灵院吧。怎么，你不会想跟我说，你连大唐帝都灵院也不熟吧？”
  闻言，那豆腐花档主开始热情指路，道：“两位只要向前走过两个街口，再往右拐，一直走就是大唐帝都灵院的北城门了。”
  李越说了句“多谢”，就离开了摊档，向前走去。他好歹曾经是大唐帝都灵院的学生，大唐帝都灵院的北城门在哪里，他还是知道的。
  既然今天是要还灰月寒的情，那就索性还到底吧，她要去哪里，就带她去哪，李越在心里这样想。
  灰月寒走在李越身边，侧着头望着李越，道：“我有一个问题。”
  李越道：“什么问题？”
  灰月寒道：“那天在森林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向你妹妹隐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