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吧。”
  说着，李越向那边受伤的仙灵看了眼，声音略微温和了几分。
  “将仙灵送到老夫人房里，请大夫过来瞧瞧。”
  众人见少爷发话，便也都各自散了。
  院落中只余下了李越和雨浓，还有两个雨浓的贴身婢女，一时间有些静谧。
  雨浓捏着帕子掩面低低哭泣，“夫君，妾身是你的夫人，你的枕边人，她只是个婢女，一个下人，你当着那么多人拂我的面子，这日后妾身在李家还如何立足？”
  她哭得越发伤心，身后那两个婢女也不敢说话，垂着头立在一侧。
  李越眉头微动，唇角翘出些笑意，一边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一边柔声说道：“你是李家的少夫人，以后李家这宅院内都是你说了算，你又何必和一个丫鬟置气？你也说了，她只是个下人，你若不喜欢，告诉为夫，为夫将她遣出府去就是，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
  雨浓闻言，往后退了一步，止住哭声定定地看着李越，“夫君这是怪妾身行事不周全？”
  话罢，她又啜泣了起来。
  “妾身身份低微，嫁入李家本就是高攀，幸而夫君待妾身真情实意，妾身心中感激。然，妾身到底是个外人，那仙灵与你青梅竹马，看你的神情，你一个男儿恐不自知，可妾身是个女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她是想……”
  雨浓哭得越发厉害，不顾形象地抹着眼泪，兀自转过身去背对着李越。
  “她，她对夫君你有意啊。”
  李越听到这话却没有半点的惊讶，看着雨浓微微抖动的身子，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夫人这是吃味了？你放心好了，为夫心中只有你一人。”
  雨浓咬了咬嘴唇，吸着鼻子，摇头。
  “妾身知道夫君的心思，可是那丫头不是。她是你母亲带大的，在李府的地位不一般。我们成亲这几日，府中出了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夫君和爹爹忙着处理，根本不知道内院之中发生了什么。那些个闲言碎语，都是仙灵散播出去的。”
  话说大了这里，雨浓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李越轻轻抚着她的青丝，目光却落在了别处。
  “夫人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夫人受了委屈，是为夫的过错。这事情我会放在心上，这两日必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啊，也别再生气了。”
  说话间，李越揽住雨浓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在她额上蜻蜓点水般掠了过去。
  雨浓肩膀仍旧在颤抖，低眉靠在了李越的肩膀上，微微抿着嘴李越唇，手指落在他的胸口，脸上露出几分魅惑，声音娇柔。“夫君，能遇见你是雨浓三生有幸……”
  李越拍了几下她的肩膀，附在她耳畔，声音极尽温柔。
  “我也是。”
  话间，李越拥着雨浓进了屋中。
  李夫人的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下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看着坐在屋檐台阶上的仙灵，脸上都有惊恐之色。他们的心沉到了谷底，身上发寒，可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人在李家多年，李樰和夫人以及李越，对待他们都很好。平日里他们做错事，都鲜少遭受责骂。如今看到仙灵被少夫人打成这样，都暗暗为自己的以后担忧起来。
  仙灵静静地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身上的疼痛于她而言不算什么，真正让她伤心的是李家如今的局面。自打少夫人嫁进门，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少则打骂，还有一些被送出府的，更别说那些下落不明的了。
  良久，仙灵幽幽叹了口气，朝着面前站着的那些人轻声说道：“都散了吧，夫人重病在榻，需要静养。”
  跟她交好的如月上前一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声音低低问询道：“仙灵姐姐，你的伤……”
  仙灵朝她报以微笑，缓缓摇头。“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少爷不是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吗？待会儿大夫来了，用些药，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看着她的笑脸，如月心中揪痛，咬了咬嘴唇，“嗯，那我们去忙了。”
  “去吧。”
  仙灵幽幽说了句，又垂下了头去。
  所有人都走了，院落中只剩下了仙灵一人。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肩膀一颤一颤的，轻声啜泣了起来。过往种种一涌而上，她的眼泪再也憋住了。
  “让你受委屈了。”
  头顶上来李越温和的声音，仙灵惊了下，抬头就见李越站在身前，微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臂。
  “公子……”
  仙灵低低呼了一身，胡乱地伸手去擦眼泪。
  李越叹气，将随身的丝帕递到了她面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声音很是低沉。
  “你在李家数年，应该知晓我的性子。少夫人刚刚入门，有些地方可能操之过急，让你们跟着受累，是我的错。仙灵，你莫要怪她。她……”
  仙灵身子僵了下，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李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丝帕塞到了李越手中，凝眉道：“少爷，仙灵虽然是个下人，可也知道分寸。仙灵对你是有意，可少爷对仙灵没有男女之情，如今少爷又已经娶妻，仙灵更是断了那念头。今日之事，并非仙灵而起。”
  她略一停顿，没有给李越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少爷对少夫人很是用心，仙灵全都看在眼里。仙灵只想着日后嫁的人眼里心里只有仙灵一人，并不想做谁的妾，也不想委身任何人，与他人分享丈夫。”
  仙灵越说越激动，脸颊涨的通红。
  “少爷和老夫人待仙灵很好，处处为仙灵考虑，仙灵也是有自己的骄傲。少夫人那般的猜测，让仙灵无地自容。她视仙灵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将仙灵遣出府去，少爷难道就没想过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小小的身子僵硬，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越。
  “自打少夫人入门，李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少爷是聪明人，又怎么会没发现端倪？可是，少爷您不该视而不见。这些话仙灵本不该说，可是仙灵记着你们的恩情，既然不能想报，那就索性说个明白！”
  她往下走了一步，距离李越不过一个台阶的距离。
  “仙灵说了这话，少爷要如何处置，随你。可是，少夫人绝对不简单，老夫人生病前夕，少夫人来过这边院子。大夫猜测老夫人应该是中毒了，可老夫人身边都是伺候多年的老人，老夫人待他们又很好，就算偶尔有训斥，也都未曾红过脸，事后老夫人也未追究，怎么可能会有人对老夫人下毒？”
  李越按了按眉心，没有打断她的话。
  仙灵冷冷笑了声，摇头道：“老爷以前是江湖人，却早已金盆洗手，且在江湖上没有仇人。这些年做生意，也都是和气生财，所以也决不可能是有人寻仇。说到底，最有嫌疑的还是少夫人。可是……”
  她抬头迎上了李越的目光，面色平静，一字一句道：“我亲眼看到少夫人夜里入了老爷的书房……”
  “别说了！”
  李越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有些怒意。
  “这世上有些秘密说出来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仙灵，你收拾收拾去那边的庄子待一段时间吧。”
  “少爷！”
  仙灵听到这话，脸色登时煞白。
  李越摆手，没有心思再听她继续说下去，转身推开了屋门。
  “少爷这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