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寒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诸葛花铃挠了挠头，看了看地底冒出来似的一帮人马，一时之间恍若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先退到一边当一会儿“观众”。她掉转过头看向楚月寒，但眼神里多少有了些不满。
  “也是你仇家？”
  楚月寒在心底喟叹一声。他杀过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得连所谓的“主要人物”都快记不得了，更别说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我不知道。”
  那帮“杂牌军”大声嚷嚷起来：“妖人！别以为装作不认识我们就能抹杀掉你犯下的罪！”
  楚月寒很想问一句“你们是谁？”，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有些事情问或不问对于自己来说没什么意义了。可诸葛花铃知道的话……他察觉到自己心湖的那一丝丝涟漪与湖底的恐惧。
  楚月寒悠悠转过身，也不知他是如何拔剑的——只是一个晃眼，
  “锵~~”利剑出鞘，寒光逼仄。
  他冷笑：“想如何？”
  众人不由地齐齐退步。
  “你们在说什么？”诸葛花铃忍不住追问。
  楚月寒抢在“杂牌军”们开口细数自己过往的前头发了话：“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这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个个都希望别人先上，或者一起上。可是——决不能当回话的那个。一群人拿着兵器猫着腰跃跃欲试，却又面色紧张，肌肉紧绷的样子令楚月寒感到好笑。他的笑意几乎快爬上脸颊。
  “笨蛋，对于这样的人讲什么规矩！一起上啊！”
  楚月寒万万没有想到，开口怂恿他们，打破这平衡的人居然是诸葛花铃！
  那帮人立马眼睛发了光，谁也不接茬，却好像商量好的一般齐齐朝着楚月寒招呼了过来。
  “谢谢姑娘了。”
  楚月寒应付他们这些看起来已经经过组织训练的江湖散人偏向守多攻少。所有人都暗自窃喜，以为再厉害的人仍旧逃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的经验教训。有人便忍不住向“神助攻”道谢了，甚至还有闲心问问她的来历。
  诸葛花铃的心里也越发有了底，已经开始在考虑脱离楚月寒，然后看看这帮人有没有去清莲阁顺路，好搭个伴儿的。
  “姑娘何人？怎么与此人厮混一处？”
  “我不是。我是清莲阁的！我……”
  诸葛花铃的话还没有答完就被楚月寒抢了先：“她是我的城主。”
  “什么？”
  “竟是一伙儿的！”
  众人看诸葛花铃在不远处丝毫没有动过，便在猜想她是不是没有功夫。眼下——不如挑个软柿子捏。
  诸葛花铃嗅到了危险逼近的气息，急得大叫：“他胡说！快救我！清莲阁有赏！”
  楚月寒原本想要朝她望去，乍听这话，眸色便黯淡了下来，忍住不再去看她。
  （她离远些也是好的。）
  众人渐渐发觉，楚月寒似乎连抵挡的招式都开始重复了，心下纷纷暗爽起来，顺便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我方的招数也已经被逼到尽头了……
  “转世神，我们本不想与你为难。”
  “杀人之事，江湖常态。只要你有悔过之心，我们便可以暂不追究。但是——你不光行灭门屠戮、极大罪恶之事。你还觑觎圣器，妄图染指江湖霸主之位！”
  “看来，时之源在你的手中，不仅没有让你沾染些圣洁的气息，反倒是激起了你的歪思邪念！快些交出来，免得日后全江湖都是你的敌人。”
  楚月寒冷笑着哼了声。
  “别以为你本事了得就能只手遮天。看看现在的形式，你应该明白，以一人之力面对江湖，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们一面战斗着，一面企图靠恐吓楚月寒尽快获取胜利。可是，不久后，这些“杂牌军”便发现招数用尽的楚月寒却始终没有溃败的意思，时不时还会冒出几招新的花样。
  但是，楚月寒缄口不言，全身上下又无一丝逼仄的气息，大部分重复的招式勉力抵挡着众人的进攻，却根本不像是真能战胜这么多人的样子。
  大家心中便猜测，他可能也是在打“心理战”。
  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只当他真的如“那人”所说——当初在无间地狱的时候已经被废去了大半的功夫，眼下早成了个没用的花架子，只要能绷住这最后一口气，这场仗他们一定会赢的！赢了之后的分红就会是即将上演的“重头戏”。
  于是——各自怀着的鬼胎在心底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楚月寒稍稍斜目，数路皆被封死，但分散的眼神却告诉他了很多事情。
  （这些人明摆着就是为了争夺圣器而来。他们若拿不下我，必然会去找萧尺素寻求公道。那时，他定会为难。）
  （可若假意让他们得了手，虽可看一出坐山观虎斗。但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能临时集中这一处，有目的一般齐齐联手，绝对是有幕后操纵者的。）
  （而且，此人绝不一般。如此算来，这样做更加冒险些。）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些人留不得了！反正已经背了几条命，再多几条也无所谓。）
  叮叮咣咣。
  楚月寒开始了正式的反击。那些个组合招式他也已经记得差不多了，破解之法也在脑海中形成。此刻，他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穿梭在这群人中间，闲暇之余，还不忘瞥一眼诸葛花铃。
  这个丫头是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战况，潜意识里又有些担忧。
  看到这个，楚月寒的心尖弥漫开一丝柔软。
  （即便真的与这世界互相伤害，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费吹灰之力荡开了面前齐齐攻过来的人，又凝力于掌，抬手推送而出，以无形之力将这群人的兵器震落在地。不给他们回神的机会，他再展身形，如穿花蝴蝶，以鲜血为墨，做了一幅地狱图！
  诸葛花铃完全吓呆。
  （天啊！这些江湖人居然全部都是草包！我以为你们人多势众，至少可以占个上风。所以很果敢地跳出来与你们站在了一起，和他划清了界限。现在可好——罢了罢了，生死由命吧！）
  诸葛花铃生无可恋地委顿了。她甚至都不敢去看楚月寒。
  “走吧。”
  “哈？”诸葛花铃乍听声音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