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作者:妖灭      更新:2020-05-23 07:50      字数:3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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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魏楚怀了孕,魏覃、魏玄等人自然不会同意她领军去北燕,而她和桓昱两人也无比看重这个孩子,两人又都是没什么经验的,自然不敢轻率北行,这样一来,这领军压阵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魏宪的头上。
  &nb大军出行的时候,魏楚正懒洋洋地靠在自家院子里,一边嚼着酸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里的杂记。准爸爸桓昱也做起了甩手掌柜,把军营里的事物全甩给了几个副将,一心一意做起了媳妇的陪护,一整个下午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魏楚身边,给她添茶倒水,扇风驱蚊,细致地连阿青都自愧不如。
  &nb魏楚右手虚虚地握着杂记,颇有几分昏昏欲睡,怀孕之初尚未觉得,但过了三个月,这孕期反应就开始了,嗜酸嗜睡,一天几乎半多的时间都在半梦半醒间,想要强打精神处理事务,都做不到。好在秦觅能力卓绝,将开府的事一力担了过去,让魏楚能够安心养胎。
  &nb这时辰,正是午睡的好时节,然而,城门大军的誓师和铁骑踢踏的声音还是将魏楚从睡梦中唤醒,她炸了眨眼,迷蒙地看向边上的桓昱:“征北军出发了?”
  &nb桓昱将掉在地上的杂记捡起:“嗯,走了。”
  &nb魏楚动了动自己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哎……这一路,恐怕还是让裴家人钻了空子。”
  &nb桓昱温和地看着她:“裴家在朝堂上门生无数,朝廷总不能不派监军文书吧。”
  &nb魏楚皱眉:“我只是有些心烦,三哥的性子,从小就不服输,他将来功劳越大,只会越不服输……小时候,不过是与我比比,将来,恐怕就像和大哥……一争高下了。”
  &nb桓昱沉默着,没有说话。
  &nb良久,魏楚抚了抚肚子,无奈一笑:“算了,我现在琢磨这些还有什么用,能把自己看顾过去就不错了。”
  &nb桓昱这才一笑:“你该放宽心。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事事如意的。”
  &nb魏楚瞥了他一眼,似嗔似笑:“你早就想跟我说这句话了吧?现在仗着有孩子,敢说了?”
  &nb桓昱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但依旧笑着递过去一个青梅,讨好自家媳妇:“是啊,我以前想跟你过两个人的生活,现在想跟你们过三个人的生活,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想过怎么样的生活。”
  &nb魏楚接过青梅子,咬了一口,满嘴酸涩,心里却甜极了:“你现在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以后,生了女儿,我可得教她小心这样的男人!”
  &nb桓昱笑了出来:“我却是要教她找个想爹爹一样的男人。”
  &nb魏楚笑嗔他一眼:“不害臊。”
  &nb阿青站在远处,看着一双人打情骂俏,默默抿唇一笑,挥退了近处的丫鬟婆子,自己也站远了些,没法子,自从公主怀孕之后,这一对就天天在虐狗!
  &nb魏楚和桓昱这边是关起门来蜜里调油,朝堂之上却有几分风起云涌,秦国公主刚传出怀孕的时候,朝堂上还没什么反应的,等这一两个月都没看到这位贯来“嚣张”的公主出现在朝堂上,甚至连驸马都开始家里蹲,大周这些臣子们开始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nb看着架势,这位位比亲王的秦国公主正忙着保胎,这保胎少说几个月,生了孩子还得坐月子,坐完月子还要分神照顾孩子……女人嘛,一旦有了孩子,还能分出多少心神争权夺利?
  &nb这秦国公主怀孕的消息,对大周朝的老臣不可不谓是个好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在琢磨着怎么分这一杯羹。然而,等他们细细一算,才猛然觉得竟没有多少权力可分!秦国公主名声显赫,有极大的从龙之功,这一点他们分不走;公主有府兵一万,亲王仪制,食邑五千,这一条也没有哪个傻子敢动,毕竟前车之鉴还摆着;公主能开府建衙,但谁也没那个能耐伸手进去……说来说去,能动的也无非是公主原来管着的一些人马,可是那是武将的东西,到不了世家手上。
  &nb这一细琢磨,裴询和萧幕都恨得咬牙,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打算在秦国公主腾不出手来的这段时日,早作打算,而这打算之一,就是动一动北燕的棋。
  &nb而慢慢步入棋局的魏宪尚未察觉任何不妥,他正意气风发,为能够亲自领兵而踌躇满志,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证明自己,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也正是裴家想要的。
  &nb自征北军抵达北燕边境后,北燕对边境的骚扰就立刻停了,整个北燕在两国交接处驻兵不出,严阵以待。
  &nb北燕的兵力远不及伪赵,所以征北军众人隐隐都抱着一种速战速决,直捣黄龙的心态。但无奈北燕驻军固守城门,死活不出,就这样生生地和征北军耗着,这一来二去,倒是让征北军生出了几分焦躁的心思。
  &nb而魏宪到底也年轻,雍州城久攻不下,眼见着速战速决的可能性被打破,他便有些焦灼了。
  &nb且因为魏家大部分说得上话的嫡系,都还在西北边和匈奴对峙,这次征北军里虽也有一些能力出众的武将,但资历不够深,很多时候都不敢贸然直言,加之魏宪从未单独领过兵,这些武将摸不清他的脾气,双方之间都像是隔着一层,倒是让局面更加艰难了几分。
  &nb魏宪一方面为攻城烦闷,另一方面也感觉到了自己和武将的这种隔阂,这让一贯心气颇高的他难以接受,他心知武将们忌惮他齐王的身份而不敢多言,但同样的他们也不认可他的能力,目前雍州城久攻不下就是这种僵持下导致的结果。
  &nb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现在是魏楚、桓昱,甚至魏韬在这里,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僵持住。魏楚敢兵行险招,耍尽手段攻破城门,桓昱稳扎稳打,恐怕早早地就做好了长期围城的准备,甚至魏韬,一击不下也会立刻和武将们商讨别的对策……无论如何,都不会像他们现在这样,粮草不足以支撑到秋冬,一鼓作气攻城却又不可得,僵持十数日,尚未想出对策。
  &nb魏宪整个人是郁燥的,这一点军营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身为征北军主簿的邱梁子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邱梁子早年是裴家门下一个幕僚,后来受到裴家人的推荐出仕,十数年间贯来是做文书工作的,而这一次征北军出征,他理所当然地做了行军主簿。
  &nb作为帅帐下的主簿,邱梁子和魏宪还是说得上话的,他见魏宪边看军报,边面露焦灼之色,心中斟酌片刻,觉得这正是自己出言的好时机,遂开口:“齐王殿下,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nb魏宪军报正看得烦躁,但他在军队里贯来很是尊重这些老人,遂按下烦闷的心情,对邱梁子道:“先生请讲。”
  &nb邱梁子说:“殿下,雍州城久攻不下,乃是因为它位置极佳,坐拥天堑,前有怒江汹涌,后有山势险峻,这两条就阻碍了我们出兵奇袭的可能,如今北燕龟缩不出,明显是仗着天险,妄图逼退我军,下官以为,我们不妨等一等,等到他们失去这依仗,到时,即便是北燕依旧死守不出,我们也能强攻而下!”
  &nb魏宪凝神思索,随即便明了了邱梁子的意思:“先生是说,等到入冬,怒江结冰……”
  &nb邱梁子一笑:“殿下圣明。这雍州城的数九寒冬天和长安可不能比,年年入冬,怒江便要冰冻三尺,即便是百余匹战马同时而行也而不在话下,只能能过了江,我军便有足够的办法攻城。”
  &nb魏宪皱了皱眉:“这个法子倒也不是没人提过……只是如今才刚刚入秋,要等到数九寒冬,大军便要在此地驻扎平白在此地驻扎四个月,恐怕还得写军报告知父皇,加之粮草储备的问题,少不得还要补给。”
  &nb魏宪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甚至有几个武将隐隐也透出这个意思,但是他心中却实在不愿用这种方式攻下雍州城。说到底,兄长和妹妹的优秀,让他很有压力,尤其是魏楚打的几次仗,都赢得极其漂亮,让他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对自己的要求。他一开始是抱着旗开得胜,速战速决的心思来解决北燕之患的,如今却要被这小小的北燕拖上至少八个月……到时候,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比不上兄长和妹妹。
  &nb邱梁子见魏宪皱着眉,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和一闪而过的羞愤,他立刻就琢磨到了魏宪的心思,他心底非常得意,魏宪有好胜之心,这对他们的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魏宪的好胜心越强,他们的机会就越大。
  &nb他掩下心里的窃喜,佯作不解地看着魏宪:“殿下,这其中可是不妥之处?”
  &nb魏宪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妥协了:“先生说的有理,本王觉得这计划可行,明日就召集诸位将军商议。倒是还要劳烦先生写一封军报回去。”
  &nb邱梁子点头称是。
  &nb半月后,随着军报一起抵达长安的还有一份隐蔽的信件,裴询拆开了信,飞快地看了一眼,就转头递给儿子裴霂,抚了抚长须,露出了一丝笑意:“齐王这步棋,我们是走对了。”
  &nb裴霂看了一眼信,也跟着笑了:“这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哪个皇族能做到铁板一块……齐王就是魏氏皇族的那个口子,一旦撕开……便要他们彻底分崩离析!”
  &nb裴询笑了笑,眼底满是畅快:“征战天下又如何?最后死在自己人手里,才叫有趣。告诉下面,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