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剧本《神探包拯》13
作者:姬云依      更新:2021-07-08 20:33      字数:4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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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着时悠坐的年轻男子问道:“亭晚兄,不知这位姑娘是?”
  金边广袖舒展开来,众人回神之间,时悠已站在朔雪面前,他手执朔雪的素手,温声道:“小妹顽皮,叫诸位见笑了。”
  回头看向朔雪,语气里三分责备七分宠溺:“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
  “哥哥一回京就忙得脚不沾地,我怎么敢劳烦哥哥。”这两声哥哥半含娇嗔半哀怨,显足了京城贵女的娇气。
  时悠带她坐到自己身边,对众人介绍道:“小妹云归,自幼顽皮,诸位不介意她跟我们一块儿吧?”
  “哪里哪里。”
  “岂会岂会。”
  “我们欢迎还来不及。”
  ……
  在座的诸位都是上京赶考的举人,若是能结交一些京中贵女,即便最后无法金榜题名,至少也要攀一门好亲事,因此谁会嫌朔雪的不期而至呢?
  “悠哥哥,方才我在门外听你夸人,究竟是何人的词作令你赞不绝口,云归也想看看。”
  钟三原本是挨着时悠坐的,朔雪来了之后他就坐到了旁边,他素来恃才傲物,认为今次科考的状元必是他的囊中之物,虽不得不承认朔雪令他有那么一丝心动,但他觉得朔雪应该是胸中无墨的贵女罢了,因此并不想把自己的词作主动呈上。
  “这位便是名满江南的大才子钟三,表字七变。倘若你的书读得多,理应听过钟兄的大名。“
  钟三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朔雪只是花瓶女,徒有美丽的外表罢了。
  但他到底是时悠的座下客,不能拂了时悠的好意,因此拱手道:“亭晚兄谬赞了,我如何能跟亭晚兄相比,方才的词作不值一提,若能得云姑娘的喜爱,倒是七变之荣幸。”
  朔雪道:“既是悠哥哥夸过的,那我更要看看了。”
  时悠将词作铺展在小几上,朔雪微微低头去看,露出白皙细腻的颈项,从钟三的角度看去,朔雪静静赏词的样子美如画卷。
  朔雪不得不承认,钟三写的这首词,大开大合,波澜起伏,画面跃然纸上。她许久没读过这样好的作品了,于是提笔写了八个字:承平气象,形容曲尽。
  这是她固有的习惯,读到好诗词,必然要批注一番,可惜今天没把印章带出来,否则她还要盖一个印呢。
  然朔雪似乎忘了,今日时悠才是主人,即使如她,也只是不速之客,这样冒失批注钟三的词作,用灵珰的话来说就是:于礼不合。
  朔雪只得厚着脸皮道:“悠哥哥,不知这首词能否送给我,你也知道我素来爱这些,一看到好的就心痒。”朔雪做足了姿态,换上了略娇蛮无理的模样。
  钟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抢在时悠面前说:“云姑娘既然喜欢便拿去吧,它也算不上稀罕物,能入得云姑娘的眼也是它的福气。”
  因为朔雪的那句批语恰好写到了钟三的心上,朔雪在他眼里立即从一尊花瓶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美人儿,娴雅可亲,温柔如水,那么当下之急便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位云归姑娘了。
  时悠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朔雪得了便宜卖了乖,又撒娇耍痴的把其余几位举人打听得一清二楚,巧的是这里头有一位姓苏的举人,正是梁右丞举荐而来的,朔雪有意混入这些举人中间打听一二,便故意透露自己有许多大家之作的珍藏,在座的诸位都是读书人,大多来自文人墨客众多的江南,没有不爱诗书的。
  这个鱼饵一抛出去,除了那位苏举人苏士昌大概是有家底的之外,其他几位举人的心都被收拢了。
  “我家就在皇城东边青衣巷中,诸位要是想借阅什么书,只管报上悠哥哥的名号来拿便是。”
  众人一听青衣巷,即使如苏士昌,也不免露出了一丝惊诧。
  只因青衣巷与乌衣巷齐名,是京城寸土寸金的贵人区。
  这个贵,是指银钱的贵,而非身份地位的贵。
  能在青衣巷有一座宅邸的,不仅仅是有钱的象征,而是非常非常非常有钱的象征,不是暴发户的那种有钱,而是书香世家里从银堆中摸滚打爬出来的富贵人,因此青衣巷中的都是家底深不可测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富可敌国!
  据说青衣巷的居民轻易不出门,也不轻易显露身份,府门前不会挂牌匾,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里面住了哪户人家。
  朔雪既然捏造了假身份,自然要把戏做足,但又不能让这些举人看轻,情急之下只好把青衣巷抛出来,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灵珰,听到朔雪说自己是青衣巷的,急得都要哭了出来。
  依照陛下的身家,她哪里能住得起青衣巷的宅子呐,最多能买下一间茅厕就不错了。
  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真的好吗?
  灵珰开始盘算要问谁借钱去青衣巷弄一套宅子,一圈数下来,那些朝中的大臣似乎也富不到哪儿去,难道她只能沦落到要帮陛下强抢民宅了吗?
  朔雪一直逗留到黄昏降临才跟那些举人一一惜别,她当然不会只局限在几个举人当中,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棋,要顺势将所有的举人都笼络到门下,成为自己能用的人,避免出现举人还未中举便在不同官员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局面。
  灵珰的小心思朔雪懒得去管,装了半天的云归姑娘,她身心俱疲,只想快点回宫去泡一个热水澡,然后让宫女按摩伺候一番。
  “妹妹不留下来用膳再走吗?”时悠拦住朔雪的去路,好似还没从角色中走出来。
  “悠哥哥,改日吧,你的伤还未痊愈,今日下午陪我演了那么久的戏,想必也是累了。不如早点休息,我下次得空再来看你。”时悠的性格虽变了,可朔雪到底还是忍不住跟他亲近,所以言谈间一直以“我”自称,大概也只有时悠能有此殊荣。
  时悠将朔雪逼至墙角,双手撑在墙上圈住她道:“我不要下次,就要今晚你陪我用膳,依还是不依?”明明还是一脸清贵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半是哀求半是命令。
  满满一桌菜,都是朔雪喜欢的。
  在宫里被灵珰拘着,朔雪早就憋坏了,因此吃饭时那姿态便有些随意,有些狼吞虎咽,幸而灵珰被命令不能进来,否则少不了一顿说教。
  时悠只是看着朔雪吃,他的碗筷并未动分毫。
  被那样专注的看着,朔雪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悠哥哥,你看我做什么,这些菜你都不喜欢吃吗?”还是说去外面游历了几年,索性连口味都变了?
  时悠以手支颐,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肩,好整以暇道:“我的伤还没痊愈。”
  朔雪翻了一个白眼。她当时就说不留下用膳的,是谁威逼利诱的?现在拿不动筷子,是在怪她吗?
  “我帮你叫人进来伺候吧。”
  时悠默不作声,只是用左手中指不断轻击黄花梨木雕花桌面,那俊美的脸上分明写着拒绝二字。
  朔雪被气得抿嘴一笑,又很快板着脸,用玉箸夹了一块八宝蒸羊羔放到时悠的碗里:“这样可行?”这可是头一回,她亲自夹菜给别人,以往可都是灵珰她们伺候她用膳呢。
  时悠的脸色稍霁,他的右手确实拿不了筷子,这却不是蒙骗朔雪的。
  朔雪见他只是闻闻,问到:“不喜欢?那你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左右没人,也不怕被人看见。
  “陛下不如好人做到底,草民的手委实拿不起筷子。”时悠善意提醒。
  时悠连草民都能自称,这份脸皮厚如城墙,朔雪自叹不如。
  她还想挣扎一番:“我没喂过别人。”只有医者和病患,主仆以及夫妻之间才会喂饭吧。
  “草民可以教陛下。”清俊的眉目笑得温文尔雅,好似在说什么一本正经的事情。
  朔雪听不惯时悠自称草民,即使那笑容后面有火坑,她也只能跳一跳了。
  “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若是传出去……”
  “陛下放心,臣必然守口如瓶。”时悠笑得愉悦,好像偷腥得逞的猫儿。
  朔雪挪到时悠旁边,端起盛着米粥的玉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时悠嘴边。
  “烫。”红唇轻启,直接否决女帝的努力。
  换成别人,就算朔雪手中是鹤顶红,依然得照吞不误,敢这样不给朔雪面子的,恐怕也只有时悠了。
  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再次送到时悠嘴边,对方很配合的喝掉。
  朔雪又接着舀了一勺,依样画葫芦的吹吹再送到时悠嘴边。
  如此喝了小半碗粥,时悠终于忍不住说道:“陛下,您不打算让草民尝尝菜吗?”
  朔雪羞红了耳根,她怎么知道如何伺候人吃饭,这种细致的活她实在做不来。
  “臣想吃鲈鱼。”
  玉箸夹了一块鲈鱼。
  “陛下,麻烦您帮臣挑一下鱼刺。”
  “臣想吃烤鸭。”
  玉箸夹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烤鸭。
  “陛下,麻烦您先蘸一下酱。”
  ……
  一顿饭喂得朔雪手忙脚乱,把时悠身上那件衣袍弄得惨不忍睹,那些汤汁菜汁都滴到了上面,油油腻腻,委实壮观。
  朔雪面无愧色,她事先说过不懂喂饭的。
  时悠却不打算放过她:“陛下,臣这件袍子有些贵,您是否要给臣一些补偿?”
  朔雪盘算着这个月还剩下多少银子可花,灵珰会不会给她银子,她又该寻什么缘由去要这笔银子,实在不行就先问父君借一些。
  “你可不许漫天要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臣不要钱,只要陛下答应臣一件小事。”
  朔雪一听,松了一口气,“这个容易,除了杀人放火和皇位,只要不违反大夏律法,我都能答应你。”
  腰忽然被紧紧从后面抱住,时悠附在她耳畔低语:“上官府臣住腻了,想去宫里养伤,今晚带臣回宫好不好。”
  或许是被时悠的话迷惑了,或许是一个人在宫里太久了,又或许知道了那人已毁了她的期盼,即使带时悠回去也没什么吧,何况只是养伤,也能多一个说话的人。
  出乎时悠意料,朔雪用她那双柔软温暖的手握住他的,然后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答案:“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意外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信阳门的时辰往往要比别的宫门落锁时辰要晚半个时辰。
  因为怀熙帝经常从此门出入皇宫,有时候会回来得晚一些,所以此门的守卫需要比其他宫门的守卫有眼力见,必须一眼认出怀熙帝乘坐的马车。
  今日当值的是以资历较深的王武和李司为首的守卫队,其余守卫都是最近新调来的。
  换岗时禁卫军那边有人来带话,说怀熙帝出宫还没回来,让他们注意点,要是到了落锁的时间怀熙帝还没回宫,就派人去禁卫军那儿通报一声。
  王武和李司对此已司空见惯,但新来的那几个守卫就忍不住议论纷纷,声音虽压得很低,一些绯色的揣测却还是传进王武和李司耳中。
  这也不能怪新来的守卫不懂事,怀熙帝今年已是二九年华,别说公子了,就连男宠都没有一个,如何不惹人遐思呢?
  何况怀熙帝时常出宫,有时候很晚才归,要说她是出去找大臣商讨国事的,恐怕没人会信,守卫们更宁愿相信怀熙帝出宫乃是为了幽会美人。
  至于这美人是谁,一般人都会联想到兰台那位,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有怀熙帝御赐的玉符,可以随时入宫的,此事京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于是久而久之那些有的没的,落在旁人眼里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王武和李司原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听到后面他们越没有分寸,王武训斥了他们一顿,把说话声最大的那名守卫撵去巡逻,又说了几句重话来吓唬他们,这些人才老实下来。
  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王武伸长了脖子往前方看,忽然一阵晚风吹来,他冷得缩了缩脖子。
  “你说今晚陛下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往常最迟也该是这个时候回来了,灵大人总不会没有分寸由着陛下的性子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回,也就是前几日,陛下也是很晚才回来,还是越大人护送回来的呢,听里面的人说都惊动了禁卫军,差点就出大事儿了。后来被灵大人压了下来,这事儿才没往外传出去。”
  王武来了兴致,把李司拉到一边,暗搓搓的压低声音问:“李哥,那你可知道发生了啥事吗?说来听听呗。”
  李司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往这边瞧,就附在王武耳边道:“据说那日陛下原本是想看望时公子的,你也知道时公子离开京城很多年了,陛下与时公子关系非同一般,他回来了,陛下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
  这些陈年旧事王武自然是听说过的,因此不耐烦催促李司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