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思清端着粥在空中晾了半天，才收回来，“你又不是两只手都在打点滴。”
  她努努嘴，“左手不能动？”
  方致尧摇摇头，“不能。”
  厉思清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喂你？”
  她笑得纵容，微微侧歪着头，带着点张扬，仿佛在说你怎么敢让我喂你呢，我可是姐！让我动手不是折寿？
  “同桌一场，帮人帮到底。”
  方致尧到底是生了病，声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哑哑的很好听。
  厉思清也就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动了手开始一勺一勺的喂。
  没一会儿，他就把那碗粥喝完了。
  点滴过了三分之一，方致尧有些泛着困意，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他醒了，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旁边还有一个病人在挂着点滴，昏昏沉沉。外面的大厅里有些闹腾，却不见厉思清的人。
  他手背上的针头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上面还贴了一块创口贴。身上还盖着他家里的被子。
  他缓了缓，起身走了出去。
  老医生忙中带闲地瞄了他一眼，探头说道，“小方啊，你好了吧？刚才那小姑娘有点事就先走了！”
  方致尧了然的点了点头，道了声知道了，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在锁着，里面没人。
  他身上没钥匙，手机里也没电了，他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晃悠着去了伍仔家。
  伍仔家在离他家有点远，走过得二十分钟，中间的时候还会路过厉思清家的奶茶店。
  他路过的时候，往那贴着暂停营业的奶茶店看了眼，却发现里面有几个人站在里面，还在争吵着。
  方致尧一愣，不由走过去。
  厉思清、方娴、林久还有奶茶店的女孩赵钰，以及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男子。
  赵钰哭着脸，被林久拦在身后，对峙着男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她是你女朋友不是老妈子！”
  方娴在一旁搭腔，“你现在得行为已经造成了诈骗！你要是再缠着小赵，我们要是报警的话，你就等着坐牢吧！”
  男子一人对着四个女人，占了劣势，虽说对方都是女人，但是人数过于多。
  “她是我女朋友，你们算什么！再说了她也是自愿给我的，我怎么诈骗了！”
  男子名李帅，是个二十四的无业游民，半年前和赵钰认识，成为男女朋友，当时的李帅还是一个样貌看的过去的阳光小伙子。
  谁知道仅仅过了一个月，就开始各种方式给她要钱，从一点点，还会还，到后来的多了。
  再到现在李帅竟然来林久的店里闹。
  林久本来就是个护短的人。
  赵钰好歹在她这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了这么久，不是家人也是朋友了吧。
  这不，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久和方娴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来，刚悠闲悠闲地在面馆吃了中午饭。
  林久本想着来看看奶茶店这两天的生意。
  原意还是准备关店让赵钰回去过年的。
  谁知道人刚到，就看到李帅赖在里面不走，还言语攻击，时不时地上手。
  张口闭口的都是钱。
  都僵持着有一个小时了。
  几个人之间倒是没发生什么动作上的口角，李帅被围在几人中间倒显出了一种柔弱感。
  临近过年，街坊邻居都在家七嘴八舌的，李帅也觉得丢人，没嚷嚷几句就一哄而走。
  奶茶店对面是个缝衣铺子，老板是个老奶奶，也算认识他，见他往店里走，还招呼着。
  方致尧一边和老奶奶聊天了解对面的具体情况，一边看着那店里的情况。
  老奶奶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的店里，只要是这街上的事儿她基本都知道些，就算不想知道，也抵不过闲言碎语的传到她耳朵里。
  方致尧看着人走了，也觉得没什么了。
  一转眼，视线接到一人目光。
  他眉头微挑，是厉思清在看他。
  那眼神带着抹疑惑，又有点气，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林久身侧，歪着头看着他。
  仿佛在说……生病了还乱跑。
  方致尧只与她对视了两秒便移开了。
  不为了什么，就只是因为他不相信厉思清眼神中转递出来的信息。
  几个小时前，她还笑颜取笑他害怕打针，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除非和他在一起生活过，不然不会知道这个事情，而他又极少生病。
  让他那一瞬间都快以为……
  方致尧低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对她的喜欢，怎么都不可能成真的啊。
  而这世界，哪有那么碰巧的事情？
  忽然，眼前一暗。
  方致尧下意识抬头看去，没由来的顿了顿呼吸。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厉思清，逆着午间暖光站在他跟前，光晕散在她的周围，柔和虚化了所有不重要的物件，让他的眼中只留下一个她。
  厉思清见方致尧旁边还坐着老奶奶，微微欠身朝她问了句好，在老奶奶的招呼下坐在方致尧旁边的摇椅上。
  “你好点了吗？”
  方致尧垂眸，嘴角弯着抹笑，“好多了，已经没有大碍。”
  “为什么不回家休息？”厉思清点点头，续而问道。
  “……锁门了。”
  “……”
  厉思清哦了一声，在外套兜里摸了摸展开手放在他跟前，“我忘了给你留了。”
  方致尧朝她手心看去，纹路清晰的掌心里放着把穿着手环长短的红绳钥匙。
  “？”
  “你回去吧，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厉思清说着见他没有拿钥匙的举动，悬在半空中也酸了胳膊，直接拿着钥匙放在了他羽绒服胸口上的口袋里。
  钥匙小，只需要一个小缝隙就滑进口袋里了。
  方致尧看着她的动作，反而皱了眉。
  他也不管缝衣店的老奶奶是不是在旁边看着，抬头直视她。
  “厉思清。”
  “嗯？”
  厉思清和她视线焦聚在一起。
  方致尧觉得自己胸口口袋里很沉，沉到压的他难以开口。
  半晌，方致尧自顾地笑了，“没什么，今天，谢谢你。”
  厉思清略微惊讶了一番，打趣着他还会说谢谢呢，老奶奶的店大门敞着，冷气涩涩。
  厉思清把手缩在口袋里，弯了眉眼，“你快回去吧，等一下方姨也回去了。”
  “嗯。”
  方致尧应着。
  厉思清和老奶奶又说了两句话，道了别便转身又回到奶茶店去了。
  方致尧也没在店里坐多久，便走了。
  路上，伍仔给他打了电话。
  伍仔在那头问道，“听说你生病了？”
  方致尧就奇了怪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伍仔哎了一声，“兄弟关心关心你还不让了？我是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厉美人发的，还有附带了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