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八章 院主动身
作者:惊雀鸦      更新:2021-12-12 07:30      字数:5065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五百支破气箭终于全部射下,诸葛尘才从烟尘当中,纵使瞧上去有些疲惫,但终究是毫发无损。
  他看着太子,心中杀意愈发旺盛。他脚步轻盈,消失在原地,先一步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解决后,有出现在酒楼当中。太子没料到破气箭竟然也没对对方造成什么威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诸葛尘步步走来,嘴里说道:“太子不老实啊,若是安静的呆在那里吃菜喝酒,没准咱们间的仇恨也真就可以解开了。其实也没什么仇恨,你与商学不同,虽然心中几次想要杀我但毕竟没有付诸到行动上。而且先后吃瘪,也蛮可怜的,我也从未对你起过真正的杀心。可你错就错在非得掺和进这趟浑水当中,还是那句话,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有人手中握剑,破开屏风,杀到了诸葛尘的面前。
  白衣面不改色,伸出手来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用力,过隙出袖,洞穿了那人的眉心。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护卫,太子终于慌了神。他害怕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那把椅子就与自己彻底没有关系了。他甚至能够料想到自己那位尊贵无比的父亲在得到自己身死消息后的表情,应该是在震怒之后放声大笑才对。最是无情帝王家,又怎是说说而已。更何况他的父亲何等会权衡利弊,一个是未来注定要跻身臻道境界,杀力冠绝天下的修行人,另一个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子嗣,却这般不成器。换做别人或许不好抉择,但对于皇帝而言,绝对会维护前者。儿子死了就死了,还会有其他皇子接替太子的位置。但诸葛尘,却只有一位。
  哪怕到时候迫于面子,不得不惩罚诸葛尘,那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真正如何,清楚内幕的人自然知道。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不然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诸葛尘轻声说道:“我听愁情前辈说过,每一位皇子身边都有一位未能打捞起妙术的竹篮打水跟在他们的身边,也是朝廷供奉。快些让他现身吧,今日兴致很浓,我不介意多杀一个。”
  太子也想让那位走出拦下如同杀神一般的白衣,可等了这么久,仍不见那位踪影,真叫他欲哭无泪。
  其实太子不知道,在得知了今夜宴席之后,愁情已经吩咐下去不让那位竹篮打水走出自己的屋子,因为是真会身死道消的。愁情对于太子没什么感情,反正他的职务也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罢了,至于太子,死上多少也与他无关。但是每一位供奉都与愁情有着或多或少的交情,没事的时候他还会赶去与对方喝酒,自然不可能看着对方送死。而那位供奉心中也很清楚,太子要是死在诸葛尘手中,皇帝不会怪罪他的。
  就像诸葛尘自己所说的那样,难得让他如此尽兴,不将眼前三人都杀了,实属不该。
  此刻的张匀雅当然后悔鬼迷心窍参加了今日的宴席,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继续作壁上观了。虽然黑衣人被万剑书院的院主拘禁,无法赶来此地,可身处这座天下,她身后站着的却不仅仅是一位臻道。等到诸葛尘走近的时候,她突然大喝一声,有一位瞧不清容貌的女子出现在诸葛尘的身前。那女子抬起拳头,打在诸葛尘的身上。白衣避之不及,飞出好远,甚至一直未负伤的身体也因为这一击让他咳出血来。
  曹施见状,赶忙跑来将诸葛尘扶起,并且与他小声说道:“对方还有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若是不行的话咱们就快点跑吧!反正他们也不敢追上前来,大不了你先走我帮忙阻拦。虽说如今我的境界不高,幻术没办法做到得心应手,但也能够拖延臻道境界一柱香的时间。”
  诸葛尘笑着说道:“不必如此。”
  他旋即站起身来,也顾不得白衣,直接以大袖抹干净了嘴角鲜血,朗声说道:“我又岂会不知以张匀雅你的性格身边不可能只跟着一位臻道?好在我已经请来了一位,观主,该到您现身了。”
  “小事情。”邱山道观观主手持拂尘,出现在诸葛尘的身后。他盯着那位臻道境界的女子,开口说道:“这位道友,还是与我过过手吧。既然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你掺和进去实在不合适。”
  那女子冷哼一声,继续杀向诸葛尘。她想要在观主还未准备好的情况下率先将诸葛尘斩杀,只可惜观主早就已经洞悉了对方的想法,手中拂尘一挥,将对方逐出酒楼,旋即身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声音:“我这便与她周旋去了,公子千万小心。”
  诸葛尘回答道:“多谢前辈出手。”
  局势扭转,仍旧是诸葛尘占据绝对的上风。他也不急,甚至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以剑气将那坛仙酿取来,仰头便喝。酒水顺着他的嘴唇流下,换做平常心疼在所难免,毕竟身处天下,天上天的酒水自然是喝一壶少一壶。但今日毕竟不同,有多少年了,他都没能体会到这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痛快!”白衣开口说道,将坛子砸在了桌子上。
  而张匀雅则眉头紧锁,开口说道:“你还像从前一般,长辈缘好到让人羡慕。”
  诸葛尘笑着说道:“只可惜你羡慕不来。”
  “确实是这样。”张匀雅轻声说道:“看来从前你说的很对,一位修行人的成就与身处何处亦或是曾经如何无关,而在自身,甚至不看天资,只看决心。自斩神王体后仍就能修行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说实话我很吃惊,甚至是不敢相信。”
  “行了,你就别吹捧我了。我还不熟悉你?事后比谁都明白,从来如此。”诸葛尘把玩着过隙飞剑,让时光之力从自己的指尖垂落,宛如那青山瀑布一般:“我是来杀你的,记得上一次我就与你说了,过往一笔勾销,只要别再来算计我。可你偏偏不听,总觉得杀了我,自己便能获得解脱了。现在好了,我能轻松杀掉你,让你对未来的一切憧憬化为泡沫。”
  “我当然知道你会杀我,这是你的风格,说一不二。”张匀雅缓缓说道:“但你就不想知道当初为何我会将那把匕首插入你的胸膛吗?”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怎么不想知道?他当然想知道,只不过是压抑着自己罢了。几年来的同床共枕,说没有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在他心中,两人情谊本身就没了多少,又在几次对方设局想要杀她的心思当中挥霍一空。以他的性子,应该是手起剑落,收走人头才对。可为何现在,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甚至想开口说出一句,要不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莫要再误入歧途了。但这注定是徒劳无用,正因为他了解张匀雅,所以只有杀了对方,这件事,也同样是自己的过去才能够划上句号。
  好像那时,张匀雅将那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后,却是哭的悲惨,嘴里则一直念叨着三个字。
  “我没错……我没错……”
  白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开口问道:“你又何曾错过?”
  两人对视,却互相无言。一直等到血也近乎流尽了,诸葛尘狠下心来,在拔出匕首的同时自斩神王体,以惨烈的代价走出大局。
  重伤跌境!
  两人现在,正如当初。
  可张匀雅再开口,仍是三个字,可却全然不同:“我错了。”
  诸葛尘仍旧是那句话:“你又何曾错过?”
  修行人为了自己的境界有朝一日能够进一步,什么也做的出来。邪修修行,以座座城池为根基,亿万凡人魂魄为养料,跻身更高处。剑修修行,剑气无时无刻不纵横体魄中,未能登堂入室之前经受百般痛苦,恨不得自尽当场。就算后来没了疼痛,其实也仅是习惯罢了。
  张匀雅这么做,将他当作是台阶向上走,诸葛尘其实不奇怪。他真正奇怪的是,为何对方会听从皇城子的话。难道几年道侣的感情,比不得别人许诺的空谈?
  他的剑道,也正是出自于此,不然怎么会唤作镜花水月。要想骗了别人,得先骗了自己才行。
  张匀雅默然无语,好半天后才开口说道:“是我欠你的,我现在就还给你。一条命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来世我还会继续偿还的。”
  她抽出自己的佩剑,便向着自己的脖子砍去。诸葛尘一掠而至,两根手指夹住剑锋,握紧拳头一拳打在对方的胸膛修行路上。这一拳白衣没有留力,直接打碎了张匀雅的胸膛修行路。
  “你逼得我自斩修行路,我碎你修行路,这就足够了。”诸葛尘开口说道:“至于你想要杀我,不与你计较了。就当作从前感情彻底消散,你我从此就只是陌路人。”
  可张匀雅的心中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十分沉重。她从诸葛尘的语气当中感受到了决绝,想必两人日后,就真的各不相欠了。她不是白衣,连断了的修行路都能够重建。以后就老实的当一个稍强于凡人的女子就好了,安稳在这座天下与人结婚生子。如此也好,至少不用在参与到那些让她感到疲惫的事情当中去了。
  诸葛尘越过张匀雅,来到已经心如死灰的商学的身边,他开口说道:“商学公子,有想到会是现在的结果吗?”
  四周寂静无声,没能得到回答的诸葛尘仍旧站着,接着说道:“你想杀我,布局不够,反过来被我杀了,这在情理之中。不过真要杀了你的话,确实是件麻烦事。债多不压身,反正一会又得有一位太子死在我的手中。”
  就在此时,愁情的声音在诸葛尘的心中响起:“别再胡来了,这两人你可万万杀不得!”
  “为何?”诸葛尘以心声问道:“若是被给他们乃至世人教训的话,不是以为我诸葛尘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往后再有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嗣把算盘打在我的身上,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如今衍商两国本就是在交战当中,局势如同水火一般。这时候你杀了两位分属一国的皇室人物,不是把火力吸引到你自己的身上吗?听我一句劝,等过些日子局势平稳下来再杀也不迟。”愁情劝阻道。
  诸葛尘思索片刻回答道:“太子可生,商学必死!”说罢他便以剑气隔绝了愁情的声音,任由那位供奉老祖再说些什么他也听不见。
  “耳根终于清净了。”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旋即将过隙悬停在商学的眉心位置。
  纵然剑在眼前,如今的他仍是不见半点反应。经此一战,他的信心已经别彻底击垮,就算最终能够活下来,也无异于一句行尸走肉。因为竹篮打水时候的心魔劫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诸葛尘,但他清楚了两人间不可逾越的差距,自然闯不过去。于其死在心魔劫上,倒不如死在诸葛尘的手中来的干脆。
  过隙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轰飞,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还有完没完了,这次来的又是哪位?”
  “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声音传入诸葛尘的耳中,他抬头望去,天空当中万剑书院的院主已经托起了商学的身体。
  “原来是院主。”诸葛尘笑着说道:“您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为了救走商学吧?我们小辈当中的争斗,您掺和进来……有些不妥吧?”
  “争斗无所谓,但涉及生死,我自然要出面保下从万剑书院当中走出的弟子。而且你也太嗜杀了些,不怕继续走下去走上歪门邪路?”院主瞧了一眼在一旁缠斗着的观主与女子,随着冷哼一声,便是大袖一挥,剑气汹涌而至将他们逼退:“在我面前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诸葛尘心中清楚,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要是识趣些,这时候他就应该放低姿态,离开酒楼。可眼看着自己就能够杀了商学,他又怎会就此罢休?
  “可先起杀心的可不是晚辈,而是你们书院的弟子。晚辈只是前来报仇而已,与杀戮无关。”诸葛尘仍旧不退,开口说道。
  而院主则皱起了眉头道:“杀心是杀心,这不是没杀了你吗?”
  诸葛尘朗声说道:“若是杀了我,还需要报仇吗?院主的意思,不会是过往之事一笔勾销,从今天开始我与商学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吧?要真是如此,晚辈第一个不同意。不能只因为他是您的弟子,就不分青红皂白阻拦下我们两人。若是日后万剑弟子人人如此的话,难不成院主还要一直维护下去?那样的话,万剑的名声可就臭了,更不配位列四大书院之一!”
  “配不配的事情,是你能够评价的?”院主身形未动,但诸葛尘却咳血飞出。纵使离开了书院,但他终究是一位伪圣,绝不是诸葛尘能够抗衡的:“我今日要带商学从此地离开,你能如何?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然的话是会死的。记住,这里是大衍京城,最近的一座书院名为万剑,不是你能够肆意妄为的苦海!”
  诸葛尘浑身染血从废墟当中爬起,他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就是一位书院院主,更是伪圣境界修行人的道理,晚辈今日领教了。那我倒要看看,前辈今天能不能带走商学!”
  等白衣抬起头来时,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气势暴涨,冲破臻道,触及到了伪圣的高度。在他的修行路上,一位美妇人盘膝而坐,轻笑着说道:“区区伪圣而已,也敢叫嚣?让我这个仆人为公子出头,将他斩杀!”
  ……
  于此同时,大商苦海书院。
  言老闯入院主的小木屋当中,匆忙说道:“院主,大事不好了,诸葛尘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惹上了万剑院主那个疯子。我担心以诸葛小子的脾气不肯退半步,会有危险!”
  苦海院主泡了壶茶,到处一杯放在言老的面前说道:“都是副院主了,就不能沉稳点?再说平常那么淡然的一个人,偏偏碰到与那小子有关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慌乱。”
  言老皱起眉头,苦海院主只得说道:“行了,事情我都清楚了,我这就动身去往大衍,肯定能救下诸葛小子就是了。那个疯子也是,难道忘记了当初在谁的手下败的最惨了吗?这才多久,又忘了教训。只好让我去在教育他一番,伪圣做事,可不能乱来。”
  苦海院主这样说着,披着一件儒衫走出木屋。
  这座天下的人已经太久没能见到他的传授了,甚至已经忘记,千年之前的他就犹如如今的诸葛尘,稳压同辈一头。而当世修行人中,就只有他一人,破开了伪圣瓶颈,成为那真正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