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恫吓威逼
作者:矮茅      更新:2020-08-14 20:14      字数:3288
  下午律师事务所的肖秉轩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六十多岁头顶礼帽的男人。他回头指着那个人给介绍说:“鲁政委这是二完退休的苗老师。”
  “快请坐,两位快坐。”肖律师也是县政协委员,彼此都是多少年的老相识了,我赶紧起身给二位倒水沏茶。
  肖律师手端着杯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打趣说:“不说政委有指示吗?我岂敢不来,半路上正好碰上苗老师,说也来找你。”
  “我哪敢劳驾你呀肖大律师?只想跟你探讨一下赔偿上的事。你们做辩护时对交通事故死亡赔偿金是怎么计算的?”我笑了笑,开玩笑地问他说。
  肖律师答道:“还能怎么计算,全国不都一个标准吗?”
  “那田洁说咨询你了,得赔偿她20万?我还以为你那有别的说法呢。”我觉得没必要兜圈子,就直截了当地问。
  肖秉轩笑着反驳说:“没有的事儿,那是她理解错了,我说的是城镇户口,农村的才几万块钱。”
  “你们这么整就不合理,农村户口咋了?城里人的命值钱,农民就不是人了吗?”苗老师在一旁气势汹汹地插嘴道。
  我边倒水边安慰他说:“苗老师你也不用生气,这个事儿你我谁都说了不算,这是国家根据当前城市居民和农村人口年人均收入制定的,我们公安机关也是很无奈的。”
  “那这个事我得找法院跟你们打官司去。”苗老师似乎脾气很大,红着脖子固执道。
  见他对田洁的事这么在意,真可谓是一心扑实的,感觉他俩这些年关系还是没断。就诙谐地冲他一笑,告诉道:“欢迎法院监督我们的工作,不过这事你得等到事故赔偿终结,现在去法院人家是不会受理的。”
  “你还起诉个啥苗老师?刚才政委不是说了吗,全国就这一部赔偿法,你官司打到哪还不是一样?”肖秉轩在烟灰缸中掐灭了手中的烟,瞅着苗老师提醒道。
  接下来三人闲扯了一阵子,苗老师无奈地跟着肖秉轩走了。瞅着他这自以为是的样子,我摇摇头,真说不准这人会不会再弄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来。
  晚饭后,县政府秘书室打电话通知去开会,来到县政府一看,公商,文化,消防各部门的副职都到齐了,陈晓光县长告诉一会要对城内的营业场所进行突击夜查,重点是歌厅网吧和游戏厅。
  稍后县长做了简短的动员讲话,便登车领着检查组出发了。在北街的一家歌厅,见没有消防灭火器,应急灯出故障又无法点亮。陈县长非常生气地冲着消防马队长说:“这种状态你们掌握不,要是万一发生火灾楼内的人怎么逃生?去把老板叫来!”
  “这样的生意人就得让他破财,否则他是不会吸取教训的。”我对陈县长说道。觉得这下是撞枪口上了,这个老板这次肯定得挨罚。
  老板岁数不大,手里递着香烟,过来后不住地点头哈腰:“县长息怒,县长息怒,灭火器我马上就吩咐人去买。”
  “我不是给你下整改通知书了吗?下次要是不改,我就调销执照,把你罚吐血了!此事再下不为例。”马大队瞅着挺严厉,其实谁都能感觉到他这是在陈县长面前为老板开脱呢。
  县长很生气,无奈走出歌厅,接下来领大伙走进了一家游戏厅。陈县长指着一帮正在机器上玩的孩子说:“真坑人啊!这么小的孩子不都给糟蹋了吗?”
  “把这些玩游戏的学生全给我清出去!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搞的,你是不是不想再干下去了?”文化局副局长黄晓野是黄德臣的侄子,他瞪起眼冲着业主横眉立目一顿吼,可最终还是一分钱的罚单也没下。
  陈县长心明镜似的,这位和马队长一样,都是雷声大雨点稀,便有些不悦地说:“这不乱套了吗?你们再这么管下去可不行啊!”
  顺路前行不远,检查组进了东环路的腾飞网吧。瞅瞅屋内上网的人不多,我吩咐随身来的通信科长刘玉文说:“你挨个人查一下,上网人员都用身份证实名登记了吗,查一查其中未成年的孩子有没有?”
  陈县长知道我在局里分管网络监察这一块,瞅着我笑着问:“听说前一段时间社会上对未成年的学生进网吧反应很强烈,这一块你控制住没有?”
  “陈县长,现在城里所有网吧都是凭身份证实名上网,未满18周岁不允许进入这里。否则我们是要严厉处罚业主的。”说着,我又给县长详细介绍了当前公安对网吧的管理情况。
  正跟县长唠着呢,刘玉文过来告诉说:“政委,我刚才用店里的登记册核对了一下,上网的有两个人没有身份证。”
  “给老板下处罚通知单,罚款两千,你告诉他再有一次就拆走主机让他停业整顿。”业主这样做让我心中不悦,立马态度严肃地吩咐道。
  出了网吧,陈县长面带微笑瞅着我说:“还是你们公安有力度,怪不得各级政府都离不开你们呢?”
  夜查组接着又走了几家,县长见各部门的几个头头多数时候都是在应付他,发现问题倒不少,可在处罚上一点不动实际的。本想撂下脸来说道说道吧?他清楚自己决定不了人家的仕途命运,说了人家也不会往心里去,只好不了了之。
  下午上班刚走上四层楼梯,就听见田洁在走廊哭嚷着:“你们公安局欺负我这个妇道人家,害死我儿子不给赔偿,这老天啊!真是不长眼睛,这事咋不让你们这些人摊上?”
  走近一看,田洁倚靠着墙坐在经侦大队门口的地面上正在哭泣,就上前劝说道:“你这是干啥?那天我已经与苗老师和肖秉轩说清楚了,他们回去没跟你说吗?”
  “谁他妈也别得好,告诉你鲁政委,不给我20万就谁也别想消停,反正也豁出去了,弄急眼了我今天就死在你们这里!”田洁嘴里吼着,突然躺在地上打着滚耍起泼来了。
  我知道这是苗老师的主意,见美人计我没上钩,法律上也没办法了,就来了这一套。
  可她这样一哭闹喧哗,太影响楼上各屋办公了,就上前扯着她胳膊说:“走,去我办公室吧?有啥要求你跟我说,躺在这儿再闹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听我这一说,田洁止住了哭声跟着我进了屋,她坐在我对面掏出了手绢擦干脸上的泪说:“鲁政委,你说你们局有得是钱,还差我这十万八万的吗?你把这点钱掏出来大伙儿不就都安生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知腰疼啊!你以为这钱是我自己家的呢,想给多少都行?违规办事是要犯错误的,我们当领导的瞎整也不行啊!”我给她倒了杯茶,推心置腹地对她劝道。
  刚才领她进屋田洁本以为这事有门儿了呢,见我一点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她有些沉不住气就变了脸。冲着我威胁说:“告诉你鲁政委,我知道赔偿多少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要是非这样卡着我脖子,别怨我田洁撕破脸皮,那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样?那我也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吃这一套!”见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没想到田洁会撕碎往日的笑容翻脸来恫吓自己的,我瞪起眼睛冲着她就火了。
  田洁放下手中的杯子,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叠打印的材料来,起身过来用手举到我眼前,恶狠狠地瞪着眼说:“你看看这个吧?鲁政委我马上就到省里去告你去!”
  “有没有病我自个儿心里怎会不清楚,你去告去吧?别去省里,你直接去公安部好了!”往上面瞟了一眼,我一晃见到首页的标题有“鲁政委”几个大黑体字,知道全是无稽之谈。我彻底被她这恶毒的伎俩所震怒,此刻已没耐性接过来细看,气愤让我几乎丧失了理智,随着嘴里的大吼,猛然高高扬起了愤怒的拳头,使尽了全身力气冲着就砸了过去,就听啪啦一声,把她举着的材料彻底削落在地面上。
  田洁见我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惹得我暴跳如雷。心想当官的都怕告,今天这招儿咋没管用呢?她瞅着我顿时一惊,人就有些软下来了。之后弯腰拣起了地上的材料,微笑着说:“鲁政委,你看咱俩前世无冤,近世无仇的,我倒不是想跟你过不去,这不也是被你逼得实在走投无路了吗?”
  “我不是贪官,这一招在我这儿不好使。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公事公办了,你儿子的赔偿金只能给你两万,再多一分你都别想。”我脸红脖子粗,愤怒地提醒她说。
  “那你就不能给点同情心,发发慈悲,替我们平民百姓着想一下……”田洁见没拿住我,还碰了一鼻子灰,立即脸又恢复了微笑,她坐在那墨迹了一会,感觉无法达到目的,抬屁股就走了。
  此阴谋失败后,她变换招法和我玩起了疲劳战。天天早上班到单位时她已站在门口了,开门就跟着进来坐在办公桌对面,总是嚼嘴磨牙地软磨硬泡的,弄得我一天啥都干不上。
  一晃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月了,我多次提醒她:“你儿子尽早火化,放在殡仪馆一天得一百多块,将来这笔费用是要你自己承担的。”
  “赔偿金一天不到手,我儿子就一天不火化。”田洁摇着头说啥也不同意。
  经历了多次的碰壁后,无奈之下,她现在把儿子的尸体当成了与政府讨价还价的筹码,紧紧地抓着这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死死的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