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县长批评自己，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县长，秃山嘴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形成的。你是好县长，我们心里有数。”镇长赶紧接话，宽慰道。
  “县长，我也听说了。秃山嘴现在虽然比较落后比较穷，但绝对不会饿死人，比以前好多了。”乡长说起了另类安慰的话。
  “田有益，你是大学生，这里还有很多大学生，你们知识丰富，为我们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可能让秃山嘴富裕起来。”
  大学生们听县长提到自己，都围了过来，但都看着田有益。
  田有益又吃完了一碗饭，喝了口汤，放下筷子说：“县长，我认为第一步，我们要了解秃山为什么不长树，秃山嘴的村民为什么这么穷。”
  县长眼睛一亮，看着咪咪，催道：“你继续说。”
  乡长、乡书记和镇长、镇书记都放下酒杯，瞪大了眼，看着咪咪。
  咪咪说道：“我讲的不知对不对，请领导批评指正。村长说了，秃山嘴人不懒，相反很勤劳，而且都有家传手艺。我观察道，村民家家都有人腿脚不灵便，就连组长，被誉为秃山嘴最强劳力，也有行腿脚打拐时候。我想，秃山不长树不长草，是不是山有问题，山上的石头有问题，而这问题也严重影响了村民的身体健康。我们可以打报告，请上级派科学家来实地考察，勘察，找出原因，看那些石头有没有问题，有没有用，有什么用，再讨论如何帮助村民摆脱贫困的问题。”
  县长听了双手一拍，大声说道：“说的好。到底是大学生，有眼光，有思想，有思维。田有益，这个报告就交给你写，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你交给我。”
  随即，乡镇领导都不停地夸赞田有益。
  “县长，我在外面看了，还有个情况向你透露一下。都城的街道工厂企业搞的很红火，好多省市都在大力发展乡镇企业，有的成立乡建筑公司，镇建筑公司，有的因地适宜办工厂，什么蚊香厂，罐头厂，酒厂，冰棒厂，什么都有。就连油脂加工厂一个乡都有好几个，他们都更换了机器，榨油的劳动强度大大减小。”
  咪咪跪着指头算，搞新闻工作的张甜甜和田满莲也不断点头。
  咪咪也不怕吓了人家，继续透露消息说：“我爸和叔叔们在三江建房子，三江的一个街道办事处主任就找过他们，要他们挂钩街道办事处，给他们很多方便和好处，一年只要交一点点费用。”
  贺县长兴奋起来，大喊倒酒倒酒，说：“这说明我们益县出人才呀。”
  乡镇四个领导看向保叔他们的眼光更有光彩了。
  贺县长主动站起来敬酒，说：“我借花献佛啊，敬各位新年好，事业兴隆。秃山嘴的问题有了新思路，我心里踏实了，明天回都城过年。乡长、镇长、两位书记，你们喝了酒就回家安心过年，不要特意来陪我。谢谢大家，谢谢田有益。”
  咪咪与县长碰杯，喝了一小口。然后倒满，向县长、乡长、镇长、书记、爷爷、叔叔一路敬过去，田铁汉、刘腊生、赵梁柱和夏松林都来敬酒，说着恭喜祝福的话，见到信会计一家，还和栗宝拥抱了一下。
  赵一高趁机向咪咪说道：“我去县城喂猪去了。”
  咪咪送他到门口，说：“注意安全。明早我们吃天亮饭。”
  “知道啦。”赵一高骑着摩托一溜烟走了。
  不一会儿，乡长镇长书记他们四个就醉了。
  贺县长也喝的有点高，但幸亏咪咪给他装来两碗饭，吃了饭垫了底，才没醉倒。咪咪扶着他去新建的房间安睡，又和田铁汉他们商量，是不是把乡镇四位领导送回家。
  满爷爷、田爷爷、老校长他们都笑呵呵看着，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杯子里的都是冷开水。见年青人为难，满爷爷说：“让你小龙叔开车，把他们送走。”
  县长睡了，乡镇领导走了。哥哥姐姐带着小伙伴到公路上去放鞭炮，守夜到转钟，见小伙伴实在熬不住了，就劝他们回家去睡觉。
  见叔叔和田爷爷他们守着火堆聊着，毫无睡意，咪咪他们五个汉子就去称面粉揉面，接管了初一的早餐，张甜甜、田满莲和鲁运珍去烧开水，给爷爷和叔叔们倒茶。爷爷们说不吃夜宵了，肚子胀。婶婶们都放心回家了。
  “咪咪，要多少面粉啊？”
  “一两一个的大馒头大包子，一人准备三个，明早有小朋友来耍，也给一个。你们算算，要发多少斤。”
  “懒得算，反正我们人多，干脆称100斤面粉，新年第一餐，吃不完才正常。”
  伙伴们都嘻嘻笑。
  五个人，揉了五大棏桶的面粉，用的是热水，揉成团，拍在棏桶里，然后放到热水锅里，就去听老人说话。
  两个小时后，面团发起来了，高出棏桶一大截，他们就搬出来使劲揉。
  三个女士来帮着剁包子馅。看见吃剩的肉、粉丝比较多，箩筐里还有很多白菜杆杆，她们先把白菜杆杆剁碎，再把肉和粉丝剁进去，放上盐和酱油、味精，最后拌在一起，有一大脚盆。
  八人齐心协力，做包子，烧火蒸。另外煮了一锅稀饭。第一批蒸熟，全部码在另一口大锅里热着，第二批蒸熟，田渐渐亮了。
  叔叔们去放鞭炮，迎接新春的到来。然后去山里捡柴火，回农会纪念馆的时候，是八个大人、十四个小伙伴，都背着梱柴火整齐划一地念叨着“新年初一，财禧进门”。
  女士打热水给客人洗脸，男士搬桌子摆凳子，然后是端热汤热粥热包子和昨晚婶婶们准备的吃夜酒的8个碟子。
  咪咪把昨晚特意做的20个馒头藏起来，等下要去上坟拜年的。
  小伙伴看见白白胖胖的包子，拍手欢呼起来。先朝人最多的地方大声喊着“爷爷、叔叔、婶婶、哥哥、姐姐拜年啦”，然后齐唱“包子包子我最爱”，扯上栗宝兄妹，很快围成两桌，欢快地吃起来。
  贺县长起床看见的就是这幅热闹祥和的景象，他原本有些抑郁的情绪一扫而光。接过咪咪打来的水洗漱了，就加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大家互喊拜年，说着“新年好”的祝福语，自由组合，围着桌子吃早餐。
  张甜甜和田满莲拿出相机，抓住机会，开始抢拍镜头。
  出乎咪咪和伙伴们意料的是镇长和乡长，他们竟然一早就赶来了。原本估计要过三天，他们才会醒悟过来，前来红岗寻找人才的。
  但是想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贺县长还在，他们一半是看领导的面子，一半是求才心切。
  他们一来，跟县长拜个年，就握着咪咪的手使劲晃，说要向咪咪取经，看如何发展乡镇企业。
  “乡长，镇长，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谈。”咪咪把两人引到自己的桌子上，把伙伴们一一做了介绍，说，“你们想了解乡镇企业发展的最新动态，可以问张记者和田主任。如果想买民用的最先进的机器，你们找赵梁柱赵老师，他是机械方面的专家。如果是建筑方面的问题，你们就找夏松林夏老师，他是三江大学土木工程系的老师。”
  赵一高进来，看见咪咪那桌人多，就去了满爷爷那桌。
  乡长和镇长暗暗吃惊，以前只知道红岗不简单，没想到这么有底蕴有人才。
  赵梁柱轻轻摆手说：“我们单位有门禁，上班时间不见外人。你们有事找田有益，找他就跟找我一样。”
  这话说的漂亮。伙伴们朝他眨眼。
  镇长对着一桌子的年轻面孔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想找红岗基建队合作。”
  “可以呀，你们找保叔他们谈吧。”咪咪抬头想喊保叔。
  镇长赶忙扯住他的衣袖说：“等下，你们只有一个基建队，我们乡和镇两个行政部门，怎么办？”
  咪咪笑眯眯的说：“镇长和乡长诚恳，我就和你们交个底。我们红岗基建队有两个施工员，他们都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考证的。我们完全可以一分为二，分成两个基建队，分别与乡和镇挂钩，成立建筑公司，你们给他们政策支持，他们交上缴。交多少，有什么政策上的支持可以给，你们打电话问问外面的人就知道了。至于他们出去承包业务，是分开还是合作，这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拿的到业务就行。”
  乡长和镇长如醍醐灌顶，一下顿悟，赶紧道谢，然后去找保叔他们详谈。
  县长本来吃了早餐就要走的，但田铁汉大喊着全体到农会纪念馆前面的纪念碑前集合时，他选择留了下来，乡长和镇长站在他身边，参加红岗每年一次的大型祭奠活动。
  司仪是田铁汉，按照他的号令，站第一排的是爷爷辈，田爷爷让三位领导站在中间，他们几个老一辈的就往两边站，刘腊生奶奶、夏松林奶奶、鲁运珍奶奶、田铁汉堂奶奶和兰婶的妈妈站在队列末尾；第二排是叔叔辈，华叔、林叔、龙厂长、高老师、信会计和一早赶过来的高叔都在，队伍有些长，婶婶们就另外站了一排，龙小和、高丰谷、高山茶和张甜甜她们三个也站在婶婶队伍的两边，这一队列就比叔叔们的队列长；最后一排是小伙伴，加上栗宝、爱宝、高川米和龙小平、高山竹兄弟，队列就最长。
  纪念碑前的整个祭奠队伍就像是半圆形，整齐地鞠躬行礼，跟着司仪举手念着誓词：“请红岗农会和红岗游击队的前辈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建设我们的祖国，建设四个现代化，让天下劳动人民都吃的饱，穿的暖，住的安逸，不再受苦受难。”
  第一排的队伍走到走廊上，咪咪他们几个拿来馒头，肉和鱼，摆在纪念碑前，栗宝去放鞭炮，满爷爷接过咪咪递来的酒，围着纪念碑缓缓洒下，念着昔日兄弟战友的名字。后面几排的大人小孩都跪在地上，喊着自己爷爷或者爸爸的名字，郑重地磕头，说着拜年祝福的话。有人忍不住失声痛哭，开始只有几人，慢慢地越来越多，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哭的在公路上过路的人都听的见。
  田爷爷对贺县长说：“红岗初一的这个祭奠搞的好，不是流于形式，全都出于真心。”
  贺县长红着眼睛点头，乡长和镇长跟着点头。
  “父老乡亲们，擦干眼泪，站起来，昂起头，牢记先烈的遗志，走出去，为天下不再有挨饿受冻的穷苦人而努力奋斗吧。”田铁汉开个头，伙伴们齐声大喊，声势震撼人心。
  板栗赶紧把铁宝哥哥的话记在本子上，咪咪走过去找县长，把满爷爷和小龙叔介绍给他，让他不要着急，今天吃了中饭，跟他们的车子回都城。
  伙伴们拿了馒头去椅子坡拜年，林叔、华叔跟着，大家到板栗家买鞭炮，咪咪算来算去，买了3挂。
  “咪咪哥哥，你为什么要三挂？”板栗问道。
  “椅子坡一挂，张爷爷那里一挂，我妈那里一挂，正好是三挂呀。”
  听咪咪算的清楚，讲的有理，于是大家都买三挂。看见叔叔婶婶们跟上来，爷爷奶奶们也跟在后面，咪咪他们特意减慢了速度。
  一行人先去守山屋后到咪咪妈妈坟前拜年，再到椅子坡和斜对面的张爷爷坟前。赵一高搀扶着秀婶也参加了行动。
  看见自己爸爸的坟上没有一根杂草，林叔很是感动，给兄弟们装了烟，一根根点上火。
  几个奶奶凑在一起，说来说去，话的语气就让小伙伴听不懂了。
  “你看他们，椅子坡修了这么好的衣冠冢，竟然不让我们晓得。”
  “难怪前几年，初一吃了早饭就不见了人影，原来来山里拜年了。瞒得我们好苦。”
  “我今后死了，他们记得这样待我，我就一百个满意了。”
  “兄弟们，你们可以立个碑呀。”华叔的话打断了奶奶们的唠叨，见保山他们望着自己，就解释道，“我碰到个原来雕刻墓碑的师傅，他打算重操旧业，这不表明现在可以公开修坟立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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