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重对暗号
作者:山猫之      更新:2020-10-15 03:51      字数:4246
  黎明前夕的县城,反动势力很嚣张,天天都有嫌疑犯被枪决。
  茶叶商行老板贺立诚解散了所有员工,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一会儿化装成老头急匆匆出门,一会儿化装成壮汉挑担箩筐沿街叫卖。
  夜深人静,县里衙门多处起火,街上一片混乱。五个黑衣黑帽的身影飞快地走街串巷,到了关押犯人的高墙外,甩出长绳搭钩,攀援而上,跳进了墙内。不多久,偏僻角落的墙砖松动,慢慢出现个大洞,里面钻出六个人。一人背着个身受重伤的人快速往水边跑去,其他四个把大洞堵上,四散开来,瞬间不见踪影。不久,墙内四处火起,瞬间燃起熊熊大火,里面鬼哭狼嚎到天亮。
  贺老板背着重伤者到达水边,原来准备接应的小船不见了,而后面人声鼎沸,越来越近,不用想就知道是反动派追来了。贺老板急的团团转,河滩上没有人,没有什么建筑物,只有100多米处静静矗立的轮渡趸船。
  贺老板咬牙背着人往趸船上跑。
  趸船边停着艘不起眼的小划子,贺老板背着人跨进划子,有手伸过来说:“划子划度有缘人。”
  那人把重伤者抱进船里,解下缆绳,使劲划船往对岸去。
  “划子划度有缘人”,是地下工作者的最高级别暗号。
  贺老板放下心帮着划船,上了岸,两人拆下船板抬着伤者,摸进间医馆,寻到密室,一人扣押下医生家眷,一人紧跟着医生给伤者治伤。在密室治疗了两天,伤势稍好,带着药趁混乱,摸到水边,上了条渔船,解开绳子竹竿撑地,渔船离开岸边,顺江而下,很快只剩下点点黑影。而他们远远听到了回来找船的人的咆哮咒骂。
  他们知道对不起人家,但为了逃命,只能如此。心下默默祝福船主,而且发誓,只要平安逃得性命,平安回来,到时候加倍赔偿。
  到了三江水域的时候,水上巡查的接连不断。没办法坐船了,就只好弃船上岸。重伤者只能勉强小步行走,三人慢慢走上岸。回到街上,却见满街的士兵在抓人。三人被抓,两人拼命保护着伤者,贺老板趁人不注意,从内衣兜里拿出两块银元,塞给抓他们的士兵,士兵得到好处,也没为难他们,三人得以呆在一起。
  人抓的多了,当晚集中到大船上,离开了三江。
  “老总,我们这是到那里去呢?”贺老板问抓他们的士兵。
  “鬼知道,问什么问,有饭吃,有地方睡,还不满足呀。”
  “不是,啊,谢谢老总。我老弟生了病,本想在三江找名医治病的,却没想到,现在,您看,这------这------”
  “你还不知足啊,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呢。如果被旅长发现有病人,会丢到江里去的。”士兵恶狠狠地说着,眼睛却对他们眨了眨。
  这是给我们消息啊。伤势得瞒着,要特别小心呀。三人挪到船舱的里面,一人站在前面,挡住别人的视线,一人悄悄地给伤者涂药。
  走了两天,船舱里议论四起,都说他们要开赴前线,去打仗。有人低头哭泣,有人趁人不备跳了水。枪声响起,水面染红。贺老板他们知道,跳下江的人十有九被打死了。
  船舱里虽然人多,饭食不好,但有人准时送来,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而且人多气味混乱,也遮掩了伤者身上的药味。过了几天,他们被迫上岸,伤者已能快步走动了。
  他们新兵旅占据了居民的大片房屋,分成排班开始训练,伙食有了好转。重伤者伤势基本好了,但也经受不了军营的高强度训练,幸亏他识字,文化水平高,做了旅部的文书,不要像普通士兵一样训练。这样过了10天,半夜全旅开拔,三人想趁混乱溜走,但是队伍两边都是老兵,这些新抓的士兵被裹在中间,受到严密地监视。
  急行军几日,遭遇了逆向而来的大队伍,裹挟着新编旅突然改变了方向,往海边进发。最后稀里糊涂地上了船,到下船的时候才知道到了水湾那边。
  三人开始的时候还没分开,陌生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人,静静观察了两天,知道返回家乡根本不可能,三人只得安下心来。贺老板决定脱离队伍继续做生意,另外两个留在队伍里发展。
  看见咪咪和田守岗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贺老心下大慰,继续说道:“你们可能猜的出这三人是谁。因为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咪咪你的爷爷、田守岗你的父亲田敬民,伤病痊愈后很快在军队中站稳脚跟,也很快得到提拔。在县城渡河码头伸出援手救敬民的是田野,也是红岗人,后受命在三江潜伏,做地下工作。他是得到上级指示回到县城救人的。我们以前都是单线联系,互相之间并不认识。逃命的途中也没交流各自的情况,到了那边,暗地里互相坦露了真实身份,但明面上还是用了沿途所用的假名。我叫贺之章,敬民叫田一民,田野叫田大民,他一直做敬民的副官。”
  “谢谢贺爷爷,谢谢田野爷爷。”咪咪真诚道谢。
  “叔,谢谢你们。”
  “我们非常想念家乡,这次我有机会回来,敬民和田野在我家聚了两天,边哭边说起过往,我们三人说着说着抱头痛哭。他们在军队供职,是军官,现在还没机会回来,所以他们托我过来找到你们,看望你们。红岗守山屋,很好找,我问我儿就知道了你们。但田野的后代只能靠你们找了。”
  “贺爷爷,红岗游击队后代的情况我们基本清楚。田野爷爷的儿子叫田佑华,现在退休了,在我的咪咪高高楼开餐馆。我打个电话,他马上就到。”
  “好啊。”贺老高兴地答应,但顿了顿说,“还是要他明天来吧,晚上怕路上不安全。”
  “游击队的田均爷爷您认识吗?现在整个游击队只有他老人家一个人在了。还有在县城借教书做地下工作的田庄爷爷,您见过吗?”
  贺老闭上眼睛想了很久,说:“都见过。游击队只有田庄一个人可以直接找我,教书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经常见面互换情报。”
  “要不要打电话叫他们来。”
  “可以,叫他们以买卖茶叶为由来红岗守山屋,不能带任何人,包括家人和朋友。因为你们和田一民之间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我们三个曾经是地下工作着的身份也不能暴露,我儿子都没告诉。”
  “好的。我知道了。”
  咪咪去打电话,田守岗收拾碗筷,然后打了热水给贺老洗脸洗脚。
  晚上,咪咪守着贺老,问爷爷的生活情况,身体好不好,家里还有什么人,退休没有。田守岗却没再询问,只是静静地听儿子和贺老说话。
  咪咪知道了,爷爷到了那边,10年之后再婚,现有一儿一女,都是大学毕业,都已成家立业。爷爷身体康健,家庭幸福,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望着这边垂泪。
  “贺爷爷,您对我爷爷说,我们生活的很好,别担心,有机会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咪咪善解人意地说着。
  “你不怨恨你爷爷?”
  “我为什么要怨恨呀,活着总比死了好。再说他远离家乡也是身不由己,不是狠心丢下爸爸和奶奶他们不管的。”
  “孩子,好孩子。你爷爷见了你肯定高兴。”贺老说着,拿出两张银行存折,说,“10万元人民币,你爷爷给你们的,我存在都城信用社。你拿着存折和自己的私章就可以取到。”
  “我们不要,我们有钱。您看啊,我卖酒卖衣服,还有份工资;爸爸和秀婶也能赚钱;我在都城南郊租赁了12亩地呢,县长都不知道的。家里还喂了鸡,喂了两头猪,过几天我们就杀年猪,您多住几天哦。”咪咪推辞。
  “孩子,你一定要拿着,这是你爷爷的一份心意。”贺老把存折放咪咪手心里,说,“我在家,问我儿子知不知道红岗守山屋。他说知道,就在他工作的县里,还在守山屋睡过。说起你,他赞不绝口。说修建农会纪念馆你出了大力气,帮他省了不少钱。说你现在代表县里常驻都城,所以我知道了你的姓名,就以你的姓名分两次存下了10万元。”
  顿了顿,贺老问道:“都城南郊,我家就在那里呀。你租赁的地方还有没有土地出租啊?”
  “有,我的地边有块6亩的土地,我代表县里租赁了,另一边大概也有6亩的样子。我回家的时候还没人租赁呢。”
  “咪咪哦,我同你商量个事。明天我们等田野儿子和其他两人来聚一天,后天你跟我回都城,帮我租赁了那块地,送给我孙子。我孙子还小,读小学,儿子和媳妇都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他们不好出面,我也存10万元给我孙子,你帮着打理,等他18岁再交给他自己管理,好不?帮爷爷个忙。”
  “贺爷爷,是贺奶奶不要你的,贺县长和婶婶都不要你的吧。”
  “是啊。我好伤心,他们不把我当亲人。”
  “不是的。贺爷爷,他们是太想您,希望您能永远和他们住在一起。”
  “我在那边也成了家,有儿子有女儿,孙子也有了。今后我只能两边跑,两边住。”贺老握着咪咪手说,“咪咪,你是答应帮我了。”
  咪咪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咪咪打开房门,华叔就到了。
  “华叔,这么早啊。”
  “我把早餐的事情交给了你秀婶和板栗他们。咪咪,你说电话里说不明白,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华叔,我给你介绍,这是贺老。贺老,这是田野爷爷的儿子田佑华。”
  “贺老,您认识我爸爸?”
  “华叔,您坐,不要太激动。”咪咪压低声音,给华叔和贺爷爷倒了茶,就拿着篮子去土里,顺便看看周围的动静。
  屋子里贺老和华叔小声交谈,田守岗在搞早餐。
  “哈,咪咪,搞小菜呀,还没吃早餐吧,我们好口福哦。”咪咪在土里转了一圈,提了满篮子青菜叶子到塘边清洗,就听见了亲昵的笑声。
  咪咪抬头,见是高山竹,后面跟着满面笑容的田爷爷和老校长,连忙放下菜,跳上塘基大声喊着:“田爷爷,老校长,山猫子,你们来了。快,屋里请坐。”
  咪咪和高山竹拥抱了一下,扭头看见贺爷爷跟田爷爷、老校长他们鼓起眼睛对望,一个站在阶基上,两个站在地坪里,都使劲瞪着对方,半响不语。他和高山竹对望一眼,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鄙人贺之章,以买卖茶叶为生,初到贵地,请多关照。”站在阶基上的贺老看着眼前的人,依稀有几十年前青年才俊的影子,忍不住率先开口。
  “鄙人教书匠田庄重,以误人子弟为业,请问贵族有可误子弟几何?”老校长扬眉笑问。
  “可误子弟三四个,嗷嗷待哺的几百上千。”
  “红岗游击队后死者田均。”田爷爷郑重自我介绍。
  “虎将威风不减当年啦,幸会。”
  咪咪和高山竹听了只想笑,这不是对暗号呀。事实上也是,老校长和贺老当年第一次接头就是用的这个暗号,只有姓名不同。
  此时只见画风一转,贺老抱拳施礼说:“两位先生,别来无恙。岁月如梭,能够再见,乃三生有幸。”
  田爷爷和老校长作揖回礼道:“贺老板,托福托福。岁月蹉跎,苦尽甘来。”
  重对暗号,三人抱成一团,哽咽唏嘘。
  这边,咪咪看着高山竹说:“好久没你的消息,毕业你去哪里呀?
  高山竹挺挺胸膛说:“回家乡做贡献。现在三江政府顾问委员会作秘书,对贺主任负责。贺主任就是叔叔们从牛棚里救出来的老县长。他说有水湾那边的富豪来三江益县考察投资,命令我全程陪同,必要的时候给予援手。我刚到家,听爷爷说了要来守山屋,我就开车送他们。”
  “这样啊,我来给你介绍。”咪咪拉着高山竹过去说,“贺爷爷,这是高山竹,田爷爷的孙子,老县长、现在的三江顾问委员主任贺立信贺主任的秘书。高山竹,这是贺爷爷,来与我谈野茶生意的老板。”
  咪咪就把高山竹介绍给贺爷爷,然后和高山竹去洗菜,腾出空间让老人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