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揭穿
作者:兜兜麽      更新:2021-07-08 17:28      字数:3210
  第二十八章揭穿
  江如海将目光从阮唯身上移开,再度转回继良与继泽中间,房间内气压骤降,愤怒的继泽一句也不敢再多说。
  “既然已经走完程序,就要按章办事,没有自己做出的决议再否决撤回重投的可能,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顺心不高兴哭两场就解决。”
  他这么说,就是给力佳下判书,继泽没机会翻盘,呆愣愣坐在方凳上一语不发。
  当然,江如海没忘记敲打长孙,“年青人有冲劲也不一定好,多向你身边叔叔伯伯学习,不要一味逞强好胜,真以为自己什么都吞得下。和北创的收购方案不用你出面,让老七去谈,他比你谨慎,也更懂和国字头那帮人打交道。”
  继良点头,“好,都听爷爷的。”
  陆慎从善如流,“江老放心,我一定办好,但大事还要等您拿主意。”
  江如海尚算满意,“你办事一贯谨慎,我是知道的。”
  再看阮唯,“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和阿阮说两句。”
  江继泽第一个站起身,深深看她一眼,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继良叮嘱江老“早一点休息”,再叫陆慎安排人送阮唯回家。
  陆慎应下来,和继良一道离开病房。
  自始至终,她与陆慎不再有眼神接触,是她在逃,他在追。
  他亦心急。
  陆慎和江继良站在医院花园一棵橡树下抽烟,陆慎先点燃自己的含在双唇之间,而江继良来借火。
  继良率先道谢,“多谢你,要不是七叔,这一次我很难拿到三分之二多数,就是江小姐也靠七叔引荐,更不要说阿阮。”
  “都是应该的。”
  “风软的事情我可以让一步。”
  “多谢。”
  “让佳琪去做监事。”
  “可以。”
  江继良深吸一口,满口淡蓝色烟雾缓缓向外吐,略显颓废,“阿阮怎么办?我看她,好像动了真心,万一去爷爷面前告我们一状,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我的失误,查不出来是谁出手,连续两天把药物剂量调低,江老才会突然醒来。”
  “算得真准。没想到医院也是藏龙卧虎,老袁跟我们私交不错,本以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不一定是老袁。”
  “那七叔认为?”
  “暂时还没有头绪。”
  陆慎抬头看七楼病房,窗台上透出明亮的光,陆慎向江继良保证,“你放心,她一个字也不会提。”
  她那么傲,又那么用心,那些隐秘又羞耻的记忆,她怎么开得了口?
  宁愿埋在土里,抛在脑后,等二十年后腐朽发臭也不再提及。
  病房内,江如海接过阮唯递过来的温水,喝一口润过嗓才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继泽和继良两个人有没有欺负你?”
  阮唯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我大多数时候在养病,大家见面也很少。”
  “也对。”江如海很是认同,“连我这里都来的少,更何况是你?这两个人现在只看输赢,不讲感情。”话到深处,似乎悲从中来,好在他并不是自怨自怜之人,立刻打住去谈其他话题,“好了好了,不说他们。我听老七说,你失忆了?”
  “可能是车祸撞击造成,我醒来只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
  “十二岁……”那似乎是她的人生节点,江如海陷入深思,但很快回到现实,“那你是不是不记得家明?”
  “谁?”
  “唉……不记得也好,婚礼当天出车祸,实在不是好兆头,我和庄文瀚都不想再继续。”
  阮唯小心翼翼问:“庄文瀚又是谁?”
  江如海望着她,长叹一声,“这个人不重要,你不用管,先回家休息,等我出院再慢慢安排。”
  “好,那外公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还是你听话,外面那两个,迟早气死我。”一按铃,喊“阿忠”,一位板着脸矮个子中年男人推门进来,听江如海差遣,“你送阿阮回去。”顺带拍一拍她手背,“不要怕,有事都来和我说。”
  阮唯离开医院时,橡树下早已不见人声。只有垃圾桶上半根香烟在黑暗当中明明灭灭,似一盏孤独的灯,既照不亮前路,也点不亮自己。
  阮唯跟随阿忠回到赫兰道老宅,按年龄,她应当称呼他忠叔。
  一路无话,总算回到她熟悉的小楼。
  一进门就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帮佣出来说,“忠哥,秦小姐来了,在二楼会客室,说是要等阮小姐。”
  不等忠叔开口,阮唯先应下来,“怎么走,你带我去。”
  阿忠说:“这么晚了,实在没必要理她。”
  阮唯边走边解释,“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不好晾在那里。”
  她并不敲门,径直拧开门锁走进会客室。
  秦婉如正坐在小圆桌旁品酒,看起来心情颇佳。
  阮唯也弯起嘴角,一改前一刻的疲惫与沉闷,反手带上门向她走去。“小如阿姨不在伦敦度假,跑回来做什么?有没有事前和七叔沟通过?”
  秦婉如仰起头,等着看她笑话,因此十分有耐心,乐意慢慢与她周旋,“我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这话说出口连你自己都不信。”
  “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回来的?游泳横渡大西洋吗?”
  “徒步会快一点。”
  没说两句,秦婉如便气得拿酒杯杯底敲桌面,发出咚咚咚一阵响,显然是酒意浓重。
  一个人认为自己稳赢的时候总是容易过度放纵。
  “真不明白你还在得意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七叔根本就不爱你,也根本不是你未婚夫……”
  “反正我的得意从来不建立在男人基础上,这点倒是和你不一样。”她不疾不徐坐到秦婉如对面,仿佛根本不怕她揭穿谜底。
  秦婉如却当她装腔作势,继续说:“所有事情都是假的,包括陆慎的身份,结婚照、结婚证书,就连日记都是我花大价钱找笔迹专家伪造,至于你爸爸阮耀明,骗起你来比谁都入戏,根本不跟你讲父女情,你说你可不可怜?”
  “我那本日记很贵吗?”
  “是……当然贵。”
  “早知道我就留下来,留个纪念也好啊。”
  明明输得一败涂地,对手却仍然一派轻松,秦婉如简直不能置信,她眯起眼,身体前倾,再次强调,“你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陆慎根本不爱你,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你你懂吗?他们看中的仅仅是你手里的股权和证据!”
  阮唯耸肩,给自己倒一杯酒,对人生种种持可有可无态度,“我当然听得懂,我和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我现在看你,也只看到你一块五毛钱身价。”
  “你——”
  阮唯一口气喝掉半杯威士忌,肚里的酒越是烈,人越是清醒,“所以呢,小如阿姨,你们又出钱又出力,为的是什么?下一步你该解释这一点。”
  全局都由她掌控,秦婉如不甘心又无计可施,只能认,“无非是想要你手上百分之十五力佳表决权,还有保险箱内能让江继良父子出局的证据。”
  “结果呢?”
  “陆慎样样都已经拿到手,股东大会表决完毕,再把证据上交,江继良永无翻身之日。亏你从前和江继良最要好,现在撞坏脑子,陆慎说什么你都信,被人哄得团团转还不知道醒。”
  她等着看阮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没料到面对一尊大佛,随她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只看着手边玻璃酒杯发笑。
  阮唯忽然问:“小如阿姨今天几点落地?”
  秦婉如一愣,“五点半。”
  “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新闻?”
  “你什么意思?”
  阮唯站起身,准确地从右手边置物架上找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财经频道。
  熟悉的女主播正在与几位财经评论员谈论力佳挂牌出售一事,个个都说,北创一定稳赢。
  秦婉如僵在椅子上,像武侠片被人点住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阮唯把酒杯放倒,横在桌面上转圈,笑笑说:“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待在伦敦。你现在这个节点回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酒杯转弯最后一圈,杯口指向秦婉如,仿佛在和阮唯玩俄罗斯□□,她运气不佳,手*枪内装载最后一颗子弹指向她,“拜托你,小如阿姨,偶尔也用用脑好不好?七叔玩无间道,继泽被骗得团团转,他没能力找七叔和继良算账,就只能把枪口对准你,找你泄愤啊。”
  她抬高右手做出举枪手势,食指是黑漆漆枪口对准秦婉如眉心,“砰——开枪杀你都有可能。”
  秦婉如被她口中枪声吓住,哆哆嗦嗦从皮包里找烟抽。
  她双手发颤,好不容易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等尼古丁抚慰她躁动焦虑的心绪。一时间茫然无措,居然向对手求救,“那……那我怎么办?”
  “回去咯,就当没来过,更不要让七叔知道你来找过我,否则……他这个人你比我清楚,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还没发话,你就先跑到这里来,万一被阿忠听见告诉外公,你不就是千古罪人?我看你都未必有命爬到机场。”
  “那我……那我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我保证,免得你这个傻孩子又被七叔再卖一次,到时候可没有我提醒你了。”她拿过秦婉如的打火机,叮一声用指甲顶开,幽蓝的火焰上窜,她为自己点一根烟。
  她喜欢烟和酒,喜欢脏话,喜欢跑车引擎,喜欢黎明的灯和深夜的咆哮,最喜欢颓废又放纵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