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雪。
  顾闻霆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束玫瑰。
  沈妍正从后院回来，头上都是雪，顾闻霆走过来，特意将冰凉的手往她的脸上贴了一下。
  沈妍瞪着他，虽然不满，却还是用手心帮他捂手。
  “今天是不是特别冷呀？”她嗓音越来越柔，声音越来越轻。
  顾闻霆点点头，笑着看她，“但是家里是暖暖的。”
  “因为家里有我呀。”她眯着笑，恍惚间，顾闻霆觉得他们还年轻。
  她还是那个经常不听话，嘴里却喊着“我超乖”的小狐狸。
  而他还是那个一次一次被她气的就快脑溢血却又不能说什么顾先生。
  顾闻霆将她往怀中抱了一下，把手中的玫瑰花递过去，“你说年纪越大，怎么越喜欢玫瑰了呢？”
  沈妍接过，和他一同坐在沙发上，沈妍将花插进花瓶里，“因为玫瑰代表浪漫，而浪漫，至死不渝。”
  她的嗓音温暖轻柔，每一句话入耳，都十分好听。
  在这个太阳光忽然出现又消失，雪花忽大忽小的冬日午后，两个人的坐在这儿，浪漫的就像是一幅画。
  生活惬意的就像是仙境，让人觉得不切实际。
  “晚上，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顾闻霆握住她的手心。
  却被沈妍嫌弃的拿开，道：“不要打扰我插花。”
  “好好好，我说，晚上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顾闻霆往她那边坐了坐。
  沈妍便不耐烦的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叫上隔壁那俩老太婆吗？”她头也没转。
  顾闻霆摇头，“不叫！”
  “我们两个难得二人世界，总叫那么多人干什么呀！”
  沈妍便转过头看着他，那眼神，充满嫌弃。
  顾闻霆点了一下她的头，“看着我干什么？”
  “看看我们家老顾同志，怎么越来越像小孩了！”
  “不好吗？”
  “好吗？”沈妍将最后一支玫瑰花放进去，修剪了一下后，道：“今天的玫瑰不好，明儿买的时候挑一下！说过很多次了嘛！”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顾闻霆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不耐烦了。
  每次给她带玫瑰回来，她都说不好。
  可是，每次嘴上说着不好，还是细心地修剪着，然后嘴里说着：“老顾同志冒着风雪给我带回来的，不好也得好。”
  顾闻霆就是一阵摇头。
  沈妍拿起一边的镜子，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叹了口气，“老顾，我老咯。”
  “都多大岁数了，还不老，要当老妖婆吗？”顾闻霆头也没抬。
  沈妍叹气，“你看这白头发，我才染头发不长时间哦！”
  “最近我也没操心，这白头发怎么出的那么快，哎，我看看你的！”
  说着，沈妍往顾闻霆那边趴去。
  他的头发可没她那么白。
  “老顾，我看我们俩，以后肯定是我先走。”沈妍有些悲哀。
  顾闻霆睨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报纸一合，起身，双手背后，气气的上楼了。
  沈妍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噗嗤笑了。
  她每次都会说这样的话，顾闻霆每次都不想听。
  以前他还吼她：别胡说八道！
  现在是干脆直接起身离开！
  正当沈妍叹气的时候，那人从楼上探头出来，那张被岁月爬满痕迹却依旧不减当年风采的男人，瞪着她，“把我一个人抛下，你不道德！”
  沈妍噗嗤一笑，双手环胸，“那你把我先抛下，就道德了？”
  “不跟你说，不跟你说了！”顾闻霆转身上楼，不理她。
  沈妍便笑个不停，“切，我还不跟你说呢！”
  沈妍起身，来到窗前，看向窗外。
  地面上铺满一层白雪，枯柏的树枝上落下雪霜，整个院子里别番滋味。
  沈妍看到陆衍和朴静静带着行李，他们又要开启新年的旅行了，每年他们都要出去游玩。
  这个国家，那个城市。
  陆衍真的应了年轻时说的话了，他要带朴静静走遍他觉得好玩的地方，吃遍他觉得好吃的东西！
  朴静静和陆衍一同往这边看来，沈妍看到他们朝着自己摆摆手，然后上了车。
  沈妍冲着他们摆摆手，手机里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妍姐，我们去旅行啦。】
  这条消息，让沈妍回到年轻时。
  朴静静每次都是这样给她发消息，叫她——妍姐。
  沈妍的眼眸红了红，再抬眼，他们的车子已经远去。
  沈妍抹了一下眼泪，往右边看去。
  右边别墅，季耀年正在堆雪球，林乔就靠在院子的那个秋千上，捂的严严实实，她嘴里说着什么。
  季耀年站起身，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这些年，季耀年过的不容易，总是被林乔欺负。
  但是，他心甘情愿。
  沈妍总说，她要先走了。
  季耀年也总说，如果他先走了，林乔可怎么办，她欺负谁去呀？
  沈妍无奈笑着，看着季耀年忙碌堆雪人的身影就知道，肯定是乔乔喊着他堆雪人的。
  季耀年堆好了雪人，林乔站过去，他给林乔拍照，林乔给他拍照。
  两个人拍合照。
  林乔看到了沈妍，朝着沈妍摆摆手，在叫她出去。
  沈妍摇了摇头，用嘴型说——太冷了。
  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每次和她们出去聚会都要捂的严严实实，每次沈妍和朴静静都要面对奇奇怪怪进店的林乔摆摆手，喊她快来！
  手机响了一声。
  是林乔发来的短信。
  【妍妍，季耀年堆了雪人，你快来。】
  沈妍将手机收好，朝着门口走去。
  刚要出去，就听到楼上道：“穿棉服！系围脖！玩雪要戴手套！这么大岁数啦，不要总让人操心！”
  沈妍转过头看向楼上。
  沈妍有时候总觉得奇怪，这家伙怎么总能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就喊出这些话来。
  “知道了！”
  沈妍去和林乔跟雪人拍了几张照片，很快就回去了。
  她打开微博，发了一条动态。
  【@沈妍：总觉得自己还年轻。】
  很快，就有人评论了。
  【@顾闻霆：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沈妍哼哼的往楼上看了一眼，“老顾同志，你下楼，我们打一架吧！”
  “你又打不过我，打坏了还不是要我拿钱带你去医院，才不打。”
  老顾同志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雪，说出这些话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