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人间失格,而心澄亮
作者:石肆      更新:2020-12-05 18:40      字数:2238
  末日之所以成为长久不衰的话题,是因为人们知道它一定会到来,却不清楚它什么时候到来。
  这就令人惶恐了。
  我们总是给自己的生活留下了太多遗憾,又努力为未来描绘了太多憧憬。我们习惯于把很多东西交给明天——我有一个写文章的愿望,我总想着,过去这段时间,等生活工作稳定下来就开始起笔;我的朋友l无法原谅妻子犯错而离婚,现在想起来有一个对妻子尚未达成的许诺,深以为憾,决定过去一段时间,都冷静之后实现诺言,才算安心分手;我的邻居提过自己想往西藏来一次骑行,因为公司刚起步而一直拖着,到如今已经七年了,打算明年完成这个心愿……
  可是假如过去这段时间,突然没有明天了呢?那这些交给明天来弥补的遗憾,交给明天来完成的心愿该怎么办!
  在这些我们留与明天的事情里,其实有很多我们都无法完成。有很多东西在生活里慢慢被我们拿去妥协而我们又不愿承认。一个注定没结果的坚持,或者一个已经无法再去实现的遥远过去的理想等,诸如此类。因而把这些都留在明天,一边告诉别人,一边安慰自己:你看,我并没有妥协而丢弃心愿,我只是稍微缓一缓,等过去这段时间。
  “干脆世界末日吧!让这些无法实现又不甘丢弃的明天统统见鬼去吧!”这样的心声就会产生。末日就是那把别人手里的快刀,来替我斩去我自己无法下手的乱麻。
  这种忐忑间杂着惶恐,又有几分自暴自弃般期许的心情,使人们对末日变得敏感,有了各种各样的言论。
  从而衍生出如此多关于末日题材的电影、游戏、书籍……
  我看过很多末日题材的小说电影,玩过很多末日类型的游戏,同时也思考很多关于末日的事情。
  而无论什么体裁的末日,无论什么种类的末日,我们都面临一个共同的问题,存活——生存,且活着。
  当我提出这个命题的时候,一个朋友对我说,装犊子高深呢,语义都重复了。另一个朋友对我说,扯淡,生存都生存不下去,你丫拿什么活着。
  我无法拿出否认的措辞和反驳的依据,因此没有说话,心里却始终不愿苟同。
  我以为,生存是一种形式,活着是一种态度。生存的目的和形式就是,生下来,存在着,不管是富有还是贫穷,是痛苦还是快乐,是残暴还是怯弱,都在生存着。而活着是一种态度,一种内在的精神状态和价值观,也是一道无视肉体作用于精神的枷锁,可关键在于,你能分辨得出,自己应该怎么选择,怎么去活。
  生存是一种放逐,而活着是一种拘囿。相较之下,“生存”远比“活着”简单的多。
  生存与自然界一样与身俱来,遵从自然法则,不带感情色彩,因此可以不顾血腥,一口咬断猎物的气管,可以越货掠夺,也能够分食同类,食生饮血。
  而活着却要艰难的多,它包括人的心理,精神,道德,内涵,存在的意义,产生的影响,与周围其他人的联系与结果。
  因此生存无所顾忌,而活着却少不了枷锁。
  可也因为这些枷锁的限制,人才得以与其他动物区别开来,成为拥有性灵的智慧物种,拥有只有“人”独有的特性。
  生存强调自然性,活着却需要人性。有时两者会相互矛盾。
  小说里一个常见的桥段:末日逃亡,某个地点,你与同伴都被丧尸咬到,仅有一支抗体。舍生取义还是你死我活?
  另一个人性抉择:逃亡路上异兽围追堵截,需要有人引开这群屠夫,幸存者里除了你就只有女人孩子和老人。妇孺老幼先走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要急于回答,静下心来想想。
  这确实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要活下去,就得牺牲别人,要成全大义,就得牺牲自我。
  那么退一步,把场景改一改:你身上有省点可以勉强吃两顿的食物,半路遇到饿昏过去的幸存者。要视而不见?还是伸出援手?而他可能感恩戴德,往后知恩图报,也可能忘恩负义,吃完杀人越货。
  怎么办?
  很难抉择对吧?人性要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为了生存有时要丢掉人性。可一旦丢掉人性,那就与动物无异,人就不能成为“人”,你就仅仅生存在自然界里,却已经不再活着。
  我有时候会想,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世界里——阳光已经消失多年,庄稼和树木不再生长,建筑纷纷倾坍,人类将近灭绝,有的“人”已经不再是人,像动物那样四处翻找越来越不可能找到的文明时代遗物:一瓶可乐、一盒罐头、一块饼干……在不能找到这一切时,他们就吃人——“善”还是必要的吗?连生命本身都不再有意义时,去“做个好人”是否还有意义?人性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多久?而人类最基本的伦理会怎样被抛弃与遗忘。
  我坦诚自己不会做到大义凛然,更不可能真的无私奉献,不是伪善的卫道士,也不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我笔下的主角也不会是。
  但我和他,都更不会是肆意凌虐的凶徒。
  我和他都谨记着,哪怕有时会自私,会怯弱,会无奈,会舍弃,会阴暗,会伪装,但是,我们生而为人,终究不能为禽与兽,而要以人的方式活着。
  以此献给灰暗困顿的生活中,为了活着努力挣扎,又固守心底道德良善与原则底线的平凡人们,诸如你我——
  不能拯救世界,也没法改变末日,更无力阻拦人性的缺失。
  但求周遭漆黑时,心中还能留有一盏灯火,在绝望处怀揣一抹温暖生存,像个人一样,以人的方式活着。
  人间失格,而心澄亮。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要告一段落了。感谢各位书友们一路的陪伴,第一本作品,肯定有许多让大家不满意的地方,但我也在大家或和善,或激越的建议下,慢慢进步着。下一个故事,仍旧期待能够与诸位一起同行,这次我们穿过时空的局限,去一同创造一个瑰丽无比的繁盛大唐——新书《贞观帝师》,不日就将与大家见面,一同走来的书友们,石肆希望能够与您再一同并肩,接着走上下一段旅程。我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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