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珩“嗯”了一声，坐到桌边翻看账本，无意间看到桌子边上的画纸，他伸手拿过，“这是什么？”
  “我看这图样不错，就想着做一批。”
  吕珩翻了几张就没再翻，眉峰微蹙，“都是女儿家的花样？画师呢？”
  周德面有难色，“没有画师。”
  吕珩刚准备喝茶的动作停下，抬头看他。
  周德接着说，“是丞相府的丫鬟拿出来的。”
  “丞相府？”吕珩又将目光放在画纸上面。
  这画纸上的东西的确是精巧端妙，从画风也隐隐可见背后之人是何等惊才绝艳，可是女儿家的东西再怎么高粹也难登大雅之堂，就算能引得盛京贵女追捧，也止于此了，可惜了。
  吕珩又翻了几页，还是不解，也没听说谢丞相纳妾啊？
  至于丫鬟画的，那不可能。
  丫鬟大都没有上过学堂，就算是落魄世家之女，如果有这等水平也能寻一个好人家，不会沦落到做丫鬟的地步。
  只是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一张草稿纸，是算学上的内容。
  吕珩这才有了点兴趣，因为他刚好从一本算学上看到了有关内容，是文博阁大学士韦翰所著，十分晦涩难懂的一本书。
  看笔迹许是谢丞相的字迹，笔锋凌厉，气势如虹，也确实当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吕珩将那张稿纸收了起来，随口吩咐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盛京相府。
  迎秋一大早就开心地候在景星云房外，一来是因为姑娘和相爷马上就可以重归于好，二来是因为落月院现在有钱了。
  虽然是姑娘的钱，可是姑娘是落月院的人，她们又都是姑娘的人，这样算来，她们也是有钱的。
  而且姑娘赏赐给她的银子差不多是她们一个院子所有人三年的例银了，她没敢领，姑娘说让她给小梦刘婆她们都置办点新衣服。
  而且姑娘有钱的话，以后相爷再生气她们也不怕活不下去。
  景星云起的也早，穿的是迎秋为她做的新衣服，玉青色的，衣襟之处绣有青竹，不太明显，却也正因为此，精致低调许多。
  她很喜欢。
  迎秋看到景星云之时眼睛都亮了，果然，不管什么衣服在姑娘身上都是极好看的。
  迎秋为她系上面纱，朦朦胧胧的，反倒更衬得那双眼睛柔情似水，让人想一探究竟。
  迎秋皱眉，有种想把姑娘整个人都包起来的冲动。
  “迎秋，为什么要系面纱呢？”景星云问。
  她一直不解，好像很多女子都会戴面纱，她记得在松州碰到的蒋霜华也是戴着面纱的。
  她的问题让迎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确实没有要求，可是这是约定俗成的东西。
  想了想，迎秋终于想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合适的回答，
  “怕一些登徒子会冒犯了姑娘。”
  景星云一下就想到了在松州谋职时碰到的郑曜，她忽然就不怎么想出去了，或者说是不敢，当街抢人的事情都做得出，蒙着面纱又能安全到哪里。
  可是如果不出去，如果哄不好谢渊白，他大概也是会抛弃她的吧。
  景星云想到这里，还是跟着迎秋走了出去。
  “姑娘可要坐轿？”
  “不用了。”
  景星云觉得自己确实该走一走了，整天在院子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感觉身体越发乏累，也总没有什么胃口。
  迎秋惊讶之余，还是轻声应了“是”，然后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直到走到丞相府门口，景星云才知道迎秋刚才惊讶是为何，这丞相府未免过大了一点。
  她们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走到相府门口，相府下人不算少，看到她时大多都压下了好奇探究的眼神给她行礼。
  景星云不大自在，好在有迎秋在，她轻松很多。
  出了丞相府她才知道她确实狭隘了，这盛京的繁华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她在此刻才知道王鸣说的谢渊白不喜铺张原来是真的。
  而相府管家刘昌福看到有一女子出去之时还有些奇怪，还是旁边的仆人提醒他是落月院的姑娘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然后就差人去告诉了王鸣，毕竟落月院的姑娘跟相爷关系特别，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盛京极为繁华，前些日子皇室祭祖大典已过，依旧昌荣。
  不管是路边的还是铺堂的，里面有很多东西她都很陌生。
  景星云握住迎秋的手，“迎秋，我该买些什么？”
  迎秋也没有主意，不过大部分女子给心仪之人的都是自己绣的荷包，可是姑娘不会……
  而且姑娘那双手，若是被针伤了，可是天大的罪过。
  “姑娘要不看看玉佩吧。”迎秋虽是这样说，可是再怎么好的玉佩怕也比不上姑娘自己身上戴的那块。
  景星云闻言抚过腰间的玉佩，触手的温润之感，没来由的让她轻松平静许多。
  “迎秋，这一块玉佩我不能送给他。”景星云说的认真，声音温和。
  迎秋脸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奴婢知错，姑娘也可以看看文房四宝的。”
  “好。”
  盛京清风楼三楼，谢渊白站在窗口，神情平静，眼神冷漠。
  王鸣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魏川，你不该在这里。”谢渊白声音凉薄。
  魏川苦笑了一声，“渊白，你分明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谢渊白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这世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戏，戏里戏外他都是冷漠的旁观者。
  他薄唇轻启，“与我何干。”
  “渊白，那不是我做的。”魏川脸上的疲累明显。
  “是不是你做的并不重要，帝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魏川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听说你在松州遇刺了？”
  “你觉得是同一人做的？”谢渊白这才转过身看他。
  魏川抬眸和他对视，“你查到了吗？”
  谢渊白沉默，他当然查了，矛头直指卫家，可他不信，当今大盛，王谢卫三家抗衡，但不会是卫家。
  “是卫家人。”
  魏川显然也没想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