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许你半生缘
作者:
晓丹叮咚 更新:2020-08-12 02:29 字数:8439
1
清晨,麦琪冲进洗手间,在那里大吐特吐。医生说,怀孕前三个月,反应是最激烈的。
她吐得脸色发青,站立不稳,好容易扶着冰冷的白瓷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她回到卧室,看见丈夫陈浩依然在酣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又是通宵赌牌,刚刚才回来。
她冲着陈浩说:“你给我起来。”
陈浩明明听见了,却翻了个身,将脊背对着妻子。
她去掀开他的热被窝,大声嚷着:“我怀孕了,你却不闻不问,我妹妹给的钱你是不是又拿去赌了?你不是说要给我请保姆吗?保姆人在哪里?你天天不在家,万一我摔倒了,家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陈浩火了,跳了起来,劈头给了麦琪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大早的吵什么吵,烦死了,没错,钱我赌光了,原本想多翻本的。想请保姆,找你妹妹要钱去。”
孕妇的脾气本来就比平时大,麦琪一反平日的温顺,和陈浩厮打起来:“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我妹妹省吃俭用给我钱是让我请保姆的,不是供你赌博的,你不仅赌光了,你还打我!我跟你拼了!
陈浩原本赌光了心情就不好,此刻瞌睡又被打扰,心里更加窝火。他冲下床,提着麦琪的长发,用力将她摔在地上:“别以为怀孕了就无法无天了,老子一样照打不误。”
麦琪怎么也爬不起来,肚子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翻滚拨动,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将陈浩的脚板给弄脏了。
陈浩已经火气上头,失去了理智。他瞪着发红的眼眸,再次将怀孕的老婆给提拉起来,不顾麦琪的苦苦哀求,将她拖拉出去,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去死吧,臭女人!”
麦琪几个翻滚,滚落了下去,发出惨叫声。陈浩却不理会,将门合上,继续呼呼大睡。
麦琪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她感觉下腹一热,一股鲜红的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周宇抿被楼下巨大的声响吵醒了,他原本不想理会,但听见了麦琪的惨叫声,他急忙起身,推开门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麦琪倒在了楼梯底下……他急忙冲下楼,抱起麦琪,问:“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麦琪虚弱地睁开眼,嘴唇哆嗦着,蹦出一句话来:“我……流血了……快送……医院……”她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麦洁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周宇抿双手捧着头坐在长廊上。她奔了过去,问:“我姐姐……怎么样了?”
周宇抿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还在救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早上她就接到了周宇抿的电话,没说什么,就直接让她来医院,说她的姐姐现在在医院里。
周宇抿捏紧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话来:“那个畜生,是那个畜生又打了你姐姐··…她是一个孕妇啊……”
正说着,麦洁看到爸爸也赶了过来。
麦洁哭着对爸爸说:“爸,姐姐又让陈浩给打了。爸爸,你倒是教训教训那个人啊……”
一辈子想要儿子的爸爸却唉声叹气:“命啊,这就是命,女人就是命苦!”
救护室的门终于开了,姐姐被护士们推了出来。
麦洁抓着医生的手问:“医生,我姐姐怎么样了?”
医生严肃地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的,我们是病人的家属,我姐姐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病人是孕妇,身上怎么都是瘀伤?病人没事了,但孩子没有保住……”
病床上的麦琪顿时泪如雨下,她听见了医生的话。
麦洁双眼发晕,幸好站在一旁的周宇抿扶住了她。
“畜生,这个畜生……我苦命的姐姐……”她双眼止不住地流下眼泪,此刻她恨不得杀死陈浩。
送麦琪去病房,过了一个多小时,陈浩才慢腾腾地走了进来。一见到她,麦洁走上去,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陈浩,我告诉你,我要去法院告你,孩子没有保住,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陈浩捂着脸,无耻地说:“关你屁事,这孩子和你有关系吗?麦琪是我老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妻之间打架,你凭什么告我,我也被她抓伤了。”
麦洁愤怒地大嚷着:“你不是人,打老婆的男人不是人!”
麦爸爸急忙拦着麦洁,对陈浩说:“不管怎么样,打人是你不对,你好好照顾麦琪,以后别再打她了。”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姐姐必须跟这个无耻之尤离婚!”麦洁推开爸爸,心里恨透了他,从小对女儿拳打脚踢的父亲,外人欺负到头上来的时候却这么软弱无能,连自己的家人也无法保护。
“离婚?”陈浩嗤之以鼻,“你说离婚就离婚?你又不是我老婆。”
“我要离婚!陈浩,这日子我没法和你过了。”在病床上的麦琪硬撑着身体起来,“我一定要离婚,下半辈子即使我永远一个人,我也不会再和你一起生活。”
陈浩冷笑着对麦爸爸说:“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好女儿,想和我离婚,行,拿20万出来,拿20万我就跟你女儿离婚,我看这个破鞋还有谁会要?”
麦洁再也忍耐不住,她扑上去和陈浩厮打起来:“破鞋?你竟然骂我姐姐是破鞋?我姐姐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被你给糟蹋了,老天爷怎么不收拾你啊?”
麦洁身材娇小,如何是陈浩的对手,反被他揪住,在她脸庞上重重地打了两个耳光,将她的嘴角打出了鲜血。麦爸爸想要去劝架,却被陈浩推到地上。
“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欺负你们麦家,怎么样?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离婚,行,拿钱我就离婚,否则我一辈子拖死麦琪,我不高兴我就打她,谁让她瞎了眼跟我呢?孩子,想拿孩子锁住我?鬼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此刻,一直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周宇抿再也忍不住了,他原本不想再管这样的闲事,因为他担心陈浩又会借口自己和麦琪有暖昧关系而肆意破坏麦琪的名誉。但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冲了过去,一拳就将陈浩打倒在地,打落了他两颗门牙。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我再去蹲班房!”他骑跨在陈浩的身上,一拳一拳打下去,不管麦爸爸怎么相劝他也不理会。直到保安到来,才被拖开。
陈浩的手臂骨折了,他捧着手臂杀猪般地嚎叫,大声说:“姓周的,我要告你,我要告得你坐牢!”
周宇抿红着眼珠说:“你最好能告倒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朝死里打!”
周宇抿又被带到了警察局。
不管麦洁如何解释,说陈浩也打了自己的姐姐,但警察说,这是家务事,不属于他们管理的范畴。可是周宇抿当众殴打陈浩导致对方骨折,按照规定现在要关押起来审讯。
陈浩得意地对麦洁说:“看到没有?和我斗能斗得赢吗?我告诉你,想要我和你姐姐离婚,就拿20万青春损失费来,没钱,永远别想离婚。”
“你是不是法盲啊你,打官司一样可以离婚!”麦洁嚷着。
“打官司,行啊,在法庭上我就将那些家务隐私彻底掀出去,我看是你姐姐脸皮厚还是我脸皮厚?我就是要搞臭你姐姐,让她再也嫁不了人。”
麦洁气恼万分,麦爸爸又在息事宁人,埋怨麦洁应该“劝和不劝离”难道真的是恶人当道自家这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吗?
她想了想,拨打了某个号码。
2
十五分钟以后,李梦龙就赶了过来。他一见到麦洁,吃了一惊:“你的脸怎么了?
麦洁瞪了一眼站在身边手臂吊着绷带的陈浩一眼:“被这个畜生打的。他还打了我姐姐,让我姐姐小产了。”
李梦龙的眸子簌地燃起了火苗,脸色变得铁青。
这是麦洁第一次看到李梦龙发火。她已经习惯了他脸上带着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没有想到原来他生气起来会如此可怕。
他一步一步走到陈浩身边。陈浩瞪着牛眼横蛮地说:“怎么?你也想蹲班房,这里可是警察局,打我的周宇抿还在里面呢,你想跟他作伴?”
李梦龙的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打了我的女人?他用手一指麦洁,麦洁蓦然间觉得牙疼。
陈浩被那股杀气给震住了,说话也变得不灵光,但还是嘴硬地说:“打了……又怎么样……她先打我的……”
李梦龙微微点头:“记住,你最好不要离开警察局。”
他转身,出门打电话去了。
不多会儿,他再次进来,对麦洁说:“你先带你爸爸去照顾你姐姐吧,这里交给我了。”
“不行,周宇抿还在里面呢!
李梦龙一瞪眼:“我说了这里交给我,你还啰嗦什么。放心,一个小时以后周宇抿就可以出来了,我保证!
麦洁无奈,只得先带自己的爸爸离开警察局。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李梦龙可以信赖,他说这里的一切可以交给他,她就相信他完全可以处理好。
在回家的路上,麦洁心想,奇怪了,李梦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艺男青年,自己凭什么就相信他的能耐,他又凭什么那么有把握可以摆平这所有的事情。
李梦龙,他真的只是文艺男青年吗?
陈浩见四下无人,赶紧从警察局窜了出去。
那个人警告自己不要离开警察局,他还真有点担心。
好在麦洁他们离开以后,那人好像跟着消失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哪里知道,他刚走上街,就看到迎面走来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彪形大汉们人人提着一根粗大的橡皮棍。
走在最后的,就是正在优雅吸烟的李梦龙。
他微微颔首,大汉们就揪住了陈浩,将他摁倒在地,橡皮棍雨点般落了下去,朝那皮厚但打起来感觉疼痛的部位奔去,将陈浩打得阵阵嚎叫,哭爹告奶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李梦龙示意他们住手,蹲在陈浩面前:“还敢不敢打我的女人?”
“不……不敢了……”
“还要不要20万才肯离婚?”
“要……”
李梦龙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
陈浩咧嘴求饶:“不要了,不要了……”
“三天内,办妥离婚手续,房子赔偿给你老婆,你净身出户。”
“什么……那……那是我的房子……”
李梦龙吐出一个又一个清晰的烟圈:“你相信不相信,我让人将你丢到河里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下落,房子还是属于你老婆。”
他“刷”地抖出一张纸:“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这段时间的行踪,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在哪里赌钱,在哪里玩乐,在哪里喝酒吃饭,你有哪些狐朋狗友,有哪些落脚的地方。我告诉你,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后果很严重,你想象不出来的严重。”他将纸张甩在陈浩的脸上。
陈浩拿起一看,果然,上面很清楚地写下了自己最近的行踪。这个人不像周宇抿那样只有蛮力,这个人神通广大果真不好惹。
他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房子我给她了……我住哪里去……”
“我管你住哪里,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给我记住了,谁敢再欺负麦家的人,就是跟整个夏洛财团作对,知不知道夏洛财团是干什么的?”
“知道……最近报纸和电视台一直在报道夏洛财团,我听……听说过……很有钱……有势……”陈浩可怜巴巴地说,纳闷自己的小姨子什么时候攀上了大人物。
李梦龙点点头:“很好。记住我的话,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我也不怕你逃跑,因为不管你逃去哪里,我们的人也会将你给揪出来。所以,不要心存侥幸,明白了吗?”
他一松手,陈浩摇摇晃晃站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三天以后,麦琪和陈浩办妥了离婚手续,令麦洁纳闷的是,陈浩居然将自己唯一的资产,这套私人楼房让给了麦琪。
麦洁知道陈浩绝对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一定是李梦龙做了手脚。奇怪,痞子一样的陈浩怎么会惧怕李梦龙呢?
办理完离婚手续,麦琪一定要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庆祝,拉着麦洁和周宇抿一起庆祝。
麦琪举起酒杯,动情地对周宇抿说:“谢谢你,每次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是你挺身而出。如果不是你及时送我去医院,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敬你一杯。”
周宇抿喝下酒,红着脸说:“其实我也有话要对你说……我打算搬出去住了。”
麦洁和麦琪都吃了一惊,麦洁问:“住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搬啊?是不是我姐姐收的租金太高了,这个可以再商量。”
周宇抿摇摇头,极快地瞥了麦琪一眼,又很快闪烁开来:“以前是因为房东是夫妻俩,现在就你和我住,孤男寡女,我担心别人说你的闲话……女人家的名誉重要……”
麦琪沉默了片刻,声音颤抖地说:“……我不怕……”
麦洁看看周宇抿,又看看姐姐,心里顿时变得透亮。她知道,姐姐是一个腼腆的女人,而周宇抿又那么憨厚木讷,那层纸还是让自己来点破得了。
她问:“周宇抿,说真心话,你觉得我姐姐这个人怎么样?”
周宇抿张张嘴,低声说:“挺好的……”
麦洁又问姐姐:“那你觉得周宇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麦琪很纳闷:“当然是一个好人啦!
“那不就得了,孤男寡女,又都单身,怕什么闲话呢?又不是私奔的偷情男女。”
两个害羞的男女顿时都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麦洁俏皮地对周宇抿说:“如果你做了我姐夫,我家马桶再堵住你不会收我的费了吧?”
麦琪瞪了妹妹一眼,飞快地瞥了周宇抿一眼,后者却只是憨憨地笑着:“不收费……不收费……”
在回家的计程车上,麦洁心想,自己也许还是应该向李梦龙道谢。
她想了想,给他发送了一条短消息:谢谢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
几分钟后,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叮”地一响。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却有些淡淡的失望,是萧篱发来的信息:小洁,明天来学校见面,就在来我公寓的那条林荫路上等我,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她想了想,只回了一个字:好。
手机再也没有响起来。
窗外,月色正清朗,车灯如河流,整个城市像一座航行在夜色里的巨大,清风将她火热的脸颊吹得冰凉。
3
阳光的碎片在发丝上熠熠闪光。
坐在林荫道旁的灰色台阶上,麦洁双手抱膝,仰头凝望着湛蓝的天空,薄絮一样的白云悠悠地飘浮。
忽然,她听见了叮铃铃的车铃响。
她侧头一望,见路的尽头飞掠而来一台蓝色的脚踏车,骑车的俊逸青年,栗色的头发在风里飘扬,他的双眸明亮,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车头上,一只粉红色的风车在转啊转……时光仿佛在刷刷后退,很快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最初的午后。所有的记忆细节此刻如花瓣一般丝丝缕缕轻柔绽放……
脚踏车停在了麦洁身边,骑车的男子一只脚潇洒地支在地上,手伸了过来:“美丽的姑娘,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路同行?”
麦洁不由自主地伸手握着了萧篱的手,萧篱笑着说:“坐前面来!”
麦洁坐在了横梁上。
脚踏车飞一般地掠过,风从脸颊上嗖嗖地飞过,窝在萧篱温暖的怀抱里,麦洁笑着嚷:“哇,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萧篱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后脖颈。
犹如被火烫了一般,麦洁身体一哆嗦,脚踏车摇摆不定,终于停了下来。
麦洁回过身来,触到了萧篱含情脉脉的眼眸:“小洁,我有话要对你说。”
麦洁变得口吃了:“我……我还想骑脚踏车……”有些话说出来,透明的关系会变得不同,她还没有把握面对这即将改变的关系。
没想到萧篱的态度却变得坚决。
他牵着麦洁的手,站在林荫道旁,香樟树的香气在周围弥漫,不远处有年轻人在那里弹奏着吉他吟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周围很喧闹,但麦洁却觉得世界是如此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和哗啦啦的血流声,静得连耳朵里都在嗡嗡的鸣叫……
萧篱说:“我收到德国一所大学的邀请,请我去担任客教……”他顿了顿,认真地说,“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在那边,开始我们新的生活。”他伸手体贴地替她捋顺被清风吹乱的刘海,“也许,是我们迟来了很多年的新生活。”
麦洁怔怔地看着萧篱。
自己是否在做梦?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不停地梦见此刻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金色的阳光,蓝色的脚踏车,随风转动的小风车,最重要的,是萧篱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他爱她。
原来,这并不是梦,这只是预兆,他爱她的预兆,早已潜伏在她起伏的命运线上。
可是,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呢?
麦洁发现,自己并没有立即如梦里所见的那样,立刻投入到萧篱的怀抱,或者冲到林荫道中央,兴奋地大喊大叫!
她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去?
她想,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不再是12岁的少女,心态已经成熟了吗?
4
李梦龙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今天又开了一天的会议,此刻,天色早已暗了,星光在头顶上闪烁。他看看手表,时钟早已划过了午夜十点。
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林黛。
“梦龙,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林黛问,她的眼里满是委屈。
李梦龙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许久,他方抬起头来:“对不起。”
林黛顿时眉开眼笑,走上前来挽住他的手臂:“算了,道歉了就原谅你了。"
他却轻轻挣脱她的双手,清晰地说:“我说的对不起,是指——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能说对不起。”
林黛呆了,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对不起,是因为他要结束了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地结束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她喃喃地问。
李梦龙说:“我是为你好,趁你对我的感情还不深的时候结束一切。我承认,我对待感情很轻浮,也许我在无意中伤害了你,请原谅,但这种关系,我不想再维持了。”
林黛感觉心被狠狠地伤害了,刺痛起来,她嚷着:“为什么不可以维持,难道你遇到了新的女人了吗?”
“是,我心里有别的女人,现在除开她,我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我也不想再勉强自己游戏感情。现在对你说这些话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我,李梦龙,从14岁开始就在情场上战无不胜的李梦龙,第一次无法控制我的感情。”
林黛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许久才问:“你心里的女人,是不是她?此刻就站在你身后的她?”
李梦龙嗖然回头,触到一双清亮的眼眸,正脉脉凝视着他。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站在月色里,白色的裙裾被风吹得飞扬,露出消瘦的小腿。她即使不说话,即使脸上没有表情,却还是会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性感魅力,于幽暗的夜色中向他频频发射电力……
李梦龙走到麦洁身边,她仰头望着他:“因为你不回我的信息,所以我来这里等你……”这座大厦藏有她太多痛苦的回忆,她其实是不想再来的,可是为了见他一面,她选择了站在这大厦楼下等他。
李梦龙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带她向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他发动车,车像黑色的鱼一样朝夜色深处游动。
麦洁有些局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里就是李梦龙居住的地方吗?
这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住这么高尚的住宅呢?
难道他对自己爸爸说的,在s市有两套房子,并不是骗人的吗?
李梦龙端来咖啡,麦洁接过,因为太紧张,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了出来,烫着了她白晳的手腕。她“哎呀”一声叫唤出来。
李梦龙急忙捉住她的手,连声问:“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又赶紧拿来牙膏,小心地替她涂抹起来。
两人此刻挨得那么近,近得可以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我想要谢谢你,我姐姐已经顺利离婚了。”
“我最近很忙。”
“李梦龙,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抬起头来,说:“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答应你,待时机成熟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麦洁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来找你,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告诉你。萧篱要去德国了,他……他希望我和他一起离开。”
李梦龙停下涂抹,将牙膏扔到一旁。他眼神里再次燃起了麦洁所熟悉的讥讽之色:“噢?那我要不要说恭喜呢?”
“你刚才和林黛提到的那个女人……是谁?”麦洁期待地看着李梦龙,等待他的回答。
“是谁?是不是我说了是谁,你就可以得意地离开,和你暗恋了十几年的男人去异国他乡,将我一个人抛在这里吗?”
麦洁深深凝视着这个头脑和自己一样变得不清晰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猛然捧起了他清秀的脸庞,深深吻了下去,吻上了他和自己一样滚烫的唇瓣……
许久,她方抬起头来:“这样够了吗,这样的回答?你曾偷吻我三次,而这次,算我还给你,还有我的……后半生。这样足够了吗?”
李梦龙抚着自己的嘴唇,轻轻笑起来,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他低声说:“不够……”他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
她被他重重地搁在柔软的床榻上,橘色的灯光散发着柔和暗淡的光芒,倾洒在她长长的漆黑的发丝上。
她的心越跳越快,她想要逃跑,双手双足却仿佛被床榻吸住了一般酥软得无法动弹。他好笑地看着她,犹如看着一头新鲜的猎物。
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问:“是不是很害怕……女孩子的第一次,听说都会害怕到心脏爆裂……”
“你想要干什么……”麦洁全身发抖了。
李梦龙在幽暗中发笑:“此时此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相扑……”他伸出手,轻轻解开她衬衣第一粒纽扣,然后,深深吻上了她露出的雪白的沟壑……麦洁感觉自己的肌肤滚过一丝颤栗,身体犹如被点燃了的火把,呼啦啦燃烧起来。他的吻继续深入下去,探向他渴望了许久的地方,麦洁想要挣扎,却无力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反而将压在身上的他紧紧缠绕……不知不觉间,身上所有的防备全部松懈,火热的光滑的肌肤紧紧贴合,就像左右翅膀彼此重逢拥抱在一起……在巨大的痛感来袭之时,麦洁忍不住爆发出低低的尖叫……
清晨第一缕微光来临之时,麦洁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却蓦地发觉有双眼孔正炯炯地凝视着自己,黑色瞳仁倒映出自己绯红的脸庞……
李梦龙拥她入怀,吻着她的发丝,说:“你睡着的样子像天使。”
麦洁感觉自己的千骨百骸都在酸痛,她感觉甜蜜的交付,幸福被满足,嘴里却问:“你是不是每次……那样以后,都会盯着女孩,直到她们醒来?”
“没有了……原来清高的麦洁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对男人的过去都喜欢刨根问底。”
“那是因为你的过去实在太多,我忍不住好奇。”
他吻着她的嘴唇,片刻之后方说:“过去的我无法抹去,但我答应你,麦洁,你许我后半生,而我也将我以后的全部都留给你,只留给你。”
他的手指与她的指头交缠,放至自己的唇边。
“给我多几天时间,待我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麦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幸福地窝在他温暖的臂弯里,甜甜地闭上眼。害得他忍不住吻上了她长长的像羽毛一样轻柔的睫毛。
是的,这就是爱情吧!于他也是新鲜的体验,在经历了那么多感情游戏以后,他庆幸自己依然还有敏锐的对爱的嗅觉。她是唯一的不同,而他,终于幸运地捕捉到了这生命里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