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驶向很遥远的远方。
  地平线被缓缓地拉的很远，玻璃窗外的景物也因为过快的速度被扯得模糊而凌乱。
  阳光微暖。
  这个时候车厢内供给的暖气还是很足。
  暖融融的感觉从指尖蔓延而上。
  那点在候车厅里时候沾染上的料峭春寒也慢慢的褪去。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顾柠指尖轻轻的划过玻璃窗。
  由于呼吸比较近的缘故，玻璃窗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手指触碰上去就融化成了清晰的水痕。
  新绿的视野大片的撞入眼底。
  “去m市的郊区。”
  白慕雅这个时候带着半只耳机在听歌。
  目光看着手机微亮的屏幕。
  “m市外的郊区有河流途径，环境优美，那里是早些年贵族的私宅集中的地方。”
  她抿了抿了唇继续往下说。
  然后伸手过来揉了揉女孩的发顶。
  微的顺滑质感融进手里。
  似乎还带着一点微微的温度。
  “你应该没有见过那些吧？见到了大概会很高兴的。”
  “以后我带你慢慢去看。”
  她说话慢吞吞的调子。
  问问题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和顾宴说话的不适。
  或许是因为白慕雅对于文字游戏没有多大的兴趣。
  或许也是因为顾柠比较直白一点的想法。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未曾觉得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也都不是话多的人。
  顾柠晃了晃脚，然后收回手指，“嗯”了一声。
  —
  夏日绵长。
  顾柠指尖顿了顿，最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女仆送上来她的中药。
  用一个没有任何纹饰的白瓷碗装着。
  中药熬好的颜色是一种望不到底的深褐色。
  像是在记忆当中一点一点往下慢慢沉溺的深潭。
  “喝完药别写谱子了。”
  白慕雅在垂眸给钢琴试音。
  这个时候是顾柠的钢琴课时间。
  白慕雅有八级的钢琴证书，担任她私人的钢琴教师。
  顾柠没说话，捏着鼻子一声不响的把满满一碗的中药喝完。
  然后拒绝了女仆适时送上来的蜜饯。
  “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然后又略微想了想，“有意义么？”
  白慕雅指尖顿了顿。
  然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相较于几个月前苍白如纸的病娃娃，这个时候的顾柠鲜活了很多。
  像是春日间开始抽枝条发新绿的素柳。
  “为什么会这样想？”
  顾柠没说话。
  女仆这个时候恭敬的侍立在侧，没有出声打扰主人之间的对话。
  顾柠在转着那个白色的瓷碗，被温阳衬出来微的温润。
  然后轻轻的放下。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顾柠没了趣味，于是把碗交给了女仆。
  “你不是把我当做圈养的猎物么？”
  顾柠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童话故事里的猎物最后也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然后小羊羔和它的伙伴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对于一个圈养的猎物，供给吃穿，还找来了国际著名的设计师设计衣服，不太像是猎人的风格。”
  白慕雅指尖顿了顿。
  然后踩着松糕鞋走到她的身边。
  似乎是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不知道看着的究竟是乐谱。
  还是顾柠已经很长的黑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