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都要疯了，对着雀儿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人家有冠军侯府和穆侯府撑腰，用得着你用太孙之位作保？！你非要往上凑，就是等着回来气死你父王吗！”
  雀儿笑道：“嗯。”
  太子：“？？？”
  雀儿道：“我知道她有冠军侯府和穆侯府撑腰，也用不上我。我这不是，拼命抢在了冉家舅甥前头把话说了吗？”
  太子倒抽一口冷气，道：“你是指着她办不了这事儿，好让你为她挡箭请辞吗？”
  雀儿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道：“不是。”
  太子冷笑：“你以为你骗得了你老子……”
  雀儿笑道：“我是为了向祖父证明，我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
  太子：“……”
  其实小离最大的靠山不是冉氏，而是陛下。
  保她在京中横行无忌的，也是陛下。
  太子道：“你莫忘了，是你祖父让你坐上太孙之位的。”
  雀儿淡淡道：“父王，祖父向来作壁上观的。”
  最后的结果都要靠自己争罢了。
  他父王这些年一直诚惶诚恐，兢兢业业，讨祖父欢心。
  所以才看不懂祖父的心思。
  雀儿看着他父王，目露怜悯。
  太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着你爹？！”
  ……
  椒房殿。
  陛下回去之后，也在傻笑。
  皇后吃药多日，终于压下了更年期的暴躁，今日身上好些了。
  他把事情说过皇后，听得皇后一愣一愣的。
  “雀儿……为小离作保啊？”她埋怨陛下，“您也真是，明明您一句话就能平乱，又何苦让雀儿冲在前头？”
  陛下笑道：“岂用得上朕？你兄长和起哥儿，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太子和顾卿也会力保她到底。雀儿是靠自己争抢，才有了这个出头的机会啊。”
  皇后低头琢磨了一下，然后叹气：“雀儿啊……”
  陛下道：“他是个好苗子，比他爹能干，可惜志不在此。”
  别看平时懒理朝政，但他知道如何因地制宜地去骂人。
  数落郑翰林的时候，就是因为知道老郑自命清高，最喜欢装模作样，所以故意说受害者的惨状，打压他的气势。
  皇后忍不住道：“真的志不在此吗？”
  其实这是她最担心的。
  这些年她很幸福，但也吃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
  小离恣意张扬，她希望小离一生如此，不用委曲自己。
  陛下道：“且看吧，看他自己能争到什么份上。”
  这个位置诱惑太大了，雀儿又心思幽深，难道他不是以退为进投祖父所好。
  他和皇后的想法不同，毕竟他是亲祖父，他相信自己的孙子。
  两个孩子，是手心手背，无论哪一个能有所成就他都很高兴。
  可是天家残忍，万事难两全。
  小离没有辜负他的栽培，来日她定将光芒万丈，甚至比今日的顾砚浓更出色，以后也可以青史留名。
  她有理想，有抱负，有胆量，又执着。
  陛下活到这个岁数，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为司法做到不眠不休，也无所畏惧。
  太孙就不一样了，他志不在此，何苦逼他？
  皇后左思右想，又很忧虑，道：“陛下，我不是逼着太孙让出位置，才愿意把小离给他。我是怕……怕他们终成怨偶。”
  她不愿意做那个阻挡晚辈前程的人，也怕自己太过武断。
  陛下道：“小离的出身，人品，将来为后绰绰有余。可朕觉得，做皇后委屈了她。两个孩子，一个胸怀大志，一个满脑子风花雪月。我们何苦逼胸怀大志的那个委曲求全，然后把风花雪月的那个逼到上位？不如成全了了他们罢。”
  皇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
  可……
  “真的可以吗？小离毕竟是女子，雀儿又是皇孙。我怕，我们百年之后，他们无人照顾……”
  陛下笑道：“朕的孙儿，穷一生之力，怎么会护不住一个人？而且，咱们百年之后，莫说咱们的两个儿子会护他们到底，就是太子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儿子的。”
  他把自己的子孙摸得通透。
  雀儿是太子的逆鳞，别看他们父子俩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太子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们父子俩，最像的地方就是，心眼都是偏的。
  别看太子平时中庸求稳甚至有些憋屈，但谁敢碰雀儿一下，太子绝对能在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
  骠骑府。
  冉起一回来就骂街：“有那个小子什么事？！我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轮到他出头作保了！”
  颜清妤正忙着核对账本，此时账本也被他抢了去。
  他恼道：“你亲闺女都要被人拐跑了，你就不能上点心！”
  颜清妤抬起头，盯着他：“账本还我。”
  冉起脖子一梗：“不给！”
  说完还想撕账本来气她。
  颜清妤：“敢撕，今晚就给我滚出去睡。”
  冉起立刻拿了账本放在她身边，赌气不语。
  颜清妤慢慢翻着账本，一边道：“你现在在我这儿嘚吧嘚，敢去小离跟前儿放一个屁吗？没本事去孩子面前说，跟我逞什么威风。”
  小离补觉呢。
  但她即使不补，冉起也不会到她面前去说。
  老父亲深知女儿的性子是像自己，完全就是一头小驴，越说越起劲。
  他默默地道：“我不是指望你去说说吗？”
  颜清妤叹了口气，道：“现在是雀儿只是出来为小离挡事，你就要死要活的。你让我去说小离，我该怎么说？我说，姑娘，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让他出面替你挡事呢？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冉起：“……”
  他烦躁地坐下来，道：“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越来越不像话了！”
  颜清妤作为母亲，这事儿自然也放在心里反复掂量过。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道：“相公，咱们小离，已经把整个京城的人差不多都得罪了。”
  冉起不耐烦地道：“那又怎么样。”
  颜清妤道：“没人敢娶她的。”
  冉起大怒：“放屁！老子放出话去招个赘婿，将军侯府马上就能排队排到城外！”
  颜清妤哭笑不得：“那是看上了你，不是看上了小离。”
  冉起：“……”
  颜清妤认真地道：“一个有才华的女子，终其一生，最好的良人，是懂得欣赏她，支持她，甚至愿意屈于她的光芒之下。”
  冉起震惊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松口了？！”
  他被媳妇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