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沉默许久，终是墨兰先开了口。
  我眨了眨眼睛，琢磨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没有，我这不全须全尾的来见你们了嘛。”我笑道。
  墨兰捻着酒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凝视着我，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内心有主意了吗？”
  我点了点头，内心却无比清楚这局棋盘我所处的位置，从头至尾，这局棋就是它和他在执手，或许青衣人儿有干预棋局的能力，但目前的我还不具备。
  现在我只是一个小卒子，却也是离敌将最近的那枚棋。
  墨兰见我点头却也没有深问，一如往常那般默契，只是手上拿捏着酒杯，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水，冰块碰撞壁面叮叮作响，场面一时间又有些沉默。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挺烂的，所以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我自己，如果你以后有孩子了，教育的事你千万别插手，只是想想我都觉得这是一个灾难。”
  我尴尬的摸着下巴的胡茬，干笑着道：“这个，应该不能吧，明君的事你也知道，即便最后成了，孩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墨兰抬起头，眼睛如火一般直视着我：“我发现最近我挺喜欢小孩的，你要不要送我一个。”
  我有些诧异，墨兰的性格因为一直比较清冷内敛，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不怎么喜欢小孩的那种女人。
  难道说真跟网上说的一样，女人年纪一大就会母性泛滥起来？
  我认真思索会，才抬头对着她小声道：“再看看吧，要是就生一个，你可以当他干妈，要是生多了我跟明君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过继给你一个，反正咱们关系这么好，小孩谁……”
  说着说着，我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面无表情的墨兰觉得脸上肌肉都有些僵硬。
  我觉得我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我不敢解释，只能干笑装傻，企图萌混过关。
  “张初三，你可真行。”说着，墨兰拎包站起身：“走了，这天聊不下去了。”
  我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往外走，期间我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可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又冷静下来。
  两个人在街边站了会，最后墨兰拉开车门，回头望了我一眼：“我跟大发说年纪到了就随便找个人嫁了是认真的。”
  说完，上车油门一踩，那辆红色法拉利便汇入车流不见踪影。
  我脑海里回想着墨兰说的话，有些心神不宁。
  随便找个人嫁了。
  万一那个人不靠谱呢？
  这算不算将就？
  我好像没有立场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
  胡思乱想着，我一时间竟然不想回家，到路边便利店买了两听啤酒，就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看着车流一边喝酒。
  我知道我酸了，甚至我都有些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喜欢就该说出来，何必在这演什么琼瑶剧，我内心戏这么足难道天生适合当演员？
  可每当我想将那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蒋明君，想到她在墓中枯等千年。
  如果我说出来，也许她能理解我，甚至支持我。
  但哪个女人喜欢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即便表面上没事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我不想对不起她，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也不想失去墨兰。
  这无疑很矛盾。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墨兰之前说的话，突然发现有些可笑，因为我确实是一个烂人。
  一个在感情中优柔寡断的好人，远比一个铁石心肠的渣男更伤人。
  想着想着，我心中气结，只能不断催眠自己，前方的路遥遥无期，迟迟看不到终点，现在考虑感情的事好像是庸人自扰。
  但……也好像是把头埋沙子里的鸵鸟。
  我酒量一直不是很好，和金大发喝了一瓶白的还能若无其事的酒神没法比，今天喝的酒虽然不算多，但几种酒掺在一起心里又装着事，所以我啤酒喝完一时间竟然感觉站不起来。
  正当我想叫个路人拉我一把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接着一人从上面下来，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么晚见你还不回去，我就准知道你是这德行，不过醉成这德行都不乱跑，乖乖在门口坐着，你是不是老实过头了。”
  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我有些不开心，嘟囔着道：“我这是酒品好。”
  “你人品也好，有什么用呢？”慕容云三不屑的道：“我估摸你身边那几个兄弟现在都希望你人品差点，那个女娃娃就更不用说了。”
  我头往别上一扭，语塞了，内心更是有些后悔让慕容云三接触到互联网，现在嘴叭叭的我都说不过他了。
  一路无言的到了当铺，我没让慕容云三扶，一个人扶着墙回了二楼房间，推门进去整个人重重倒在了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一双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过会将我身子扶正，又用热毛巾将我脸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我眼睁开条缝，模糊间能看到蒋明君的侧脸，不禁伸手抓住她的手，嘴角带着傻笑，乱说些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傻话。
  蒋明君反手握住我手，静静在旁倾听，我说着说着越来越困，声音也越来越轻，到最后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却见身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刚醒过来，我感觉头有些微微的刺痛，随手拉过来一个枕头垫在身后，还点上一根烟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想到最后，我依稀记得我酒醉后对蒋明君说了些什么，只是内容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结合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我背后不禁起了一层冷汗。
  万一我嘴上没门，对蒋明君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她该有多伤心呀？
  再一想到睡醒后蒋明君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更是有些心慌。
  难道我昨天晚上真的说了什么让蒋明君心碎欲绝的话，导致她不告而别直接离开了我？
  想到这，我匆忙掐灭手上的烟，起身想去找慕容云三，然而就在这时，房门无声打开，蒋明君手里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你慌里慌张的干嘛去？”蒋明君走到床边好奇道。
  见到她人没走，我心里长长出了口气，倒在枕头上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怕她看出什么异样。
  “一觉醒来没看到你，心里想的慌。”
  蒋明君白了我一眼，坐到床边将手里的一碗汤递给我，说道：“大清早看你没醒起床去给你熬碗汤，怕你起床饿的慌。”
  我心里一暖，接过汤看了眼，嗯——喷香排骨汤，正美滋滋的喝着，眼角斜光却发现蒋明君看我眼神有些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句：大郎，起来喝药了。
  这么一想，手上这碗汤顿时觉得没了什么滋味，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起来。
  “不好喝吗？”蒋明君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
  “好喝，就是我胃里有些难受。”
  说完，我将那碗汤放到了一旁，扭头看着她不动声色的问：“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说什么胡话吧。”
  蒋明君挑了挑眉，嘴角蓄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怎么，想起来了？”
  果然！
  我额头冒了层冷汗，干笑道：“你知道的，男人喝醉了都没什么智商，说的全是胡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可不是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吗？”
  “……”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跪下去干脆利落的认个错时，蒋明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昨天，你跟我说，你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