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被劫
作者:曹阿馒      更新:2021-07-07 18:10      字数:5775
  萧承煜如今已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柱石。
  颜思情自缢之后,萧炎重又开始主持朝政,不过介于他威望不足,未防再出现外戚或是权臣干政祸乱萧氏的局面。
  萧炎不顾萧承煜百般推辞,将对方封为了摄政王,许之剑履上殿,与帝王同坐。
  而在颜氏乱政刚结束不久,萧承颢这位当今天子的五叔却又成为了新的威胁,对方的勤王军已杀奔到了京城外围,而且大有要夺取京城之势。
  “这可怎么好?五叔这举动莫不是想……”
  萧炎眼巴巴地向自己的三叔望去,他虽然是萧承翰的儿子,可却却没有继承自己父亲那般心硬如铁雷厉风行的性子。
  几乎一手掌握了京城内禁军以及京城外亲兵的萧承煜此时一袭软甲银袍,儒将气概尽现。
  他早已料到萧承颢不会轻易退兵,毕竟,他这弟弟为这王位已是思量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萧承颢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水,神色淡定对萧炎说道,“陛下,翼王无道,不听王命,意图谋反,无异于自寻死路。如今三大营重回我们手中,听我们调遣,臣有信心能抵御萧承颢的叛军,待到东西二军成合围之势,不愁叛军不平。”
  萧炎虽然不愿做出同室操戈这等事,奈何萧承颢却是咄咄逼人在先,为了守住这份由父皇传下来的基业,他也不得不一改自己往日的软弱了。
  “那么此事便交由三叔您调遣了。只望五叔能迷途知返,莫要让这天下再陷入战火之中……”
  萧炎叹了一声,年轻的面容上留下了深深的倦意。
  萧承煜起身向萧炎行了一礼,“谨遵皇命。”
  为了体现出萧炎对萧承煜的重视,如今在皇宫大内之中亦专门有一间宫殿供定王休息办公之用。
  天色已经不早,萧承煜也懒得出宫回府,干脆便乘了轿前往了萧炎赐给自己的轩逸殿。
  陈敏之因为在平定颜氏之乱中亦有大功,亦被萧炎破格封为安平侯,又加之如今东厂亦归他总督,他在朝中的权势已是仅次于萧承煜之下。
  轩逸殿中在宫中较为僻静的一角,虽说不及皇帝等人居住的后宫那般奢华,但是也算是极为舒适的一处宫殿了。
  虽说依照萧承煜现在的权势,便是要坐上九龙宝座也不是不可,不过对方却也并非只是贪图享受之人。
  萧承煜回到轩逸殿之后也并未歇下,仍是凭几查看近日的战报。
  不多时,陈敏之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轩逸殿中。
  “敏之见过王爷。”陈敏之站在门口便远远地向萧承煜行了一礼。
  萧承煜放下手中的奏折,面带微笑冲陈敏之招了招手。
  “敏之,不必如此多礼。快过来吧。”
  陈敏之快步走了上前,他看了看萧承煜身边堆积了的奏折,不少还待他览阅。
  “王爷,真是辛苦您了。”陈敏之替萧承煜收拾了一些摆放得散乱的奏折,目含深情地望向了对方。
  “呵,应该的。为臣子者,该当为天子解忧嘛。”
  萧承煜看东西看久了也有些倦怠,他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坐起身来,一把拉住了陈敏之的手,让他也坐到了自己身边。
  “萧承颢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萧承煜低声问道。
  陈敏之眼珠转了转,也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萧承颢之前的背伤尚未痊愈。至于废后那厮,对方也一直带在身边,珍爱得紧呢。”
  “那小子倒还真是痴情。当年我就看出来了,真没想到到这时候了,他竟为了一个男人放不开手。”
  萧承煜点点头,俨然一副嘲弄的模样。
  “若是废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恐萧承颢……军心大乱也说不定呢。”陈敏之阴冷地笑了起来。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天下百姓都是我萧家百姓,又何苦让他们陷入不休的战火之中呢?既然萧承颢这么爱那废后,那么若是废后落在了我们手里,他可愿以自己的身家换对方一命呢?哈哈哈……”
  萧承煜说完话,随手搂了陈敏之,两人便一起倒在了榻上。
  萧承煜亲吻着陈敏之,一手探进对方衣衫之下,开始抚摸起了那段残根。
  陈敏之面露痛楚地低声呻。。吟着,双手却是紧紧地抱紧了自己的主人。
  战局并不如萧承颢想得那么顺利,京畿三大营的战斗力实在不容人小觑,更何况如今统帅他们的乃是战绩卓著的萧承煜。
  萧承颢手下这批军队虽然这些年来一直训练有加,但是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参与如此阵仗的战斗,再加上如今皇位既已还于萧炎,他这勤王军已是没了继续勤王的借口,在气势上便已输人一头。
  “可恶,再不快点打入龙盘关,被东西军合围住便大大不妙了!”
  萧承颢正在与众将军议,他也换上了一身铠甲,冲阵之时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提高士气。
  “殿下,事不宜迟,要不今晚便由我带一百藏影堂高手杀入龙盘关中夺关试试?!”
  戴峰此时已是一身是伤,可仍是不肯卸甲。为了萧承颢,他们一同隐忍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谁也不愿放弃。
  龙盘关如今已由神机营接管,防守得比以往更要严密,戴峰手下的藏影堂中虽是高手林立,但是面对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士兵,他们趁夜夺关的胜算也十分微小。然而此时此刻,除了这冒险一举之外,也确实无法可选了。
  萧承颢紧皱眉头,深沉地看着面色勇毅的戴峰,半晌才颔首。
  “好。一切小心。”
  萧承颢也不知自己还要说些什么,战场之上,非死即伤,谁人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萧承颢脱下染血的铠甲,跛足走向了被锁在床上的杨只影。
  杨只影看到萧承颢这面色沉凝的模样便知道战事必然吃紧。
  “今日又折损了不少人吧?”杨只影冷冷地问道。
  萧承颢鹰眸微眯,神色却是桀骜,他一把上前将俯身压到了杨只影身上,咧嘴便笑。
  “只要你在本王身边一日,本王便护你一日周全!”
  杨只影眉目紧拧,一时间愁绪涌上心头。
  他此生最是不愿见到的便是战祸四起,百姓流离,即便……他并非辰国之人,但是悲悯之心与生俱来,又怎能如此安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为何如此执着?”
  “我若不执着,又怎能熬到今天再与你相见?”
  萧承颢微微摇了摇头,面色却是柔缓了下来,他抬手轻抚杨只影的面颊,温柔地与对方对视了片刻之后,低头又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
  “唔……”
  杨只影无力抗拒萧承颢对自己的亲吻,甚至对方的亲吻竟让他的身体有些难以自制的酥麻滚烫。
  这样的感觉,还是这些日子来,第一次。
  萧承颢随手打开了锁在杨只影腕上的铐子,将对方揽入自己怀里,便是又亲又吻。
  “放心吧,我不会莽撞行事的,若此事终是不成,那么我便退回骏墨,在那里自立为王也好过再屈居人下,连你也护不周全!”
  萧承颢安慰着杨只影,尽管他也知道对方或许并不需要自己这样的安慰。
  杨只影的双腿已在说话间对被萧承颢分开,他无奈地闭上了眼不去看已是满面痴狂的萧承颢,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而他却也并不知道为何萧家会出这样一个痴儿。
  自己哪里值得他如此痴狂了?
  尹照南几乎每一日都要来为杨只影把脉复诊。
  天还没亮,萧承颢便已离开了营帐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疲惫的杨只影一人躺在床上,不过好在他身上的狼籍已被洗净,见了人倒也并非那么尴尬。
  “早膳可用过了?”尹照南挎着药箱进了大帐,看到斜躺在榻上的杨只影,又看了看一旁矮几上空空如也的饭碗。
  杨只影早上喝了一碗熬得甚是诱人的肉粥,他也知道如今战局吃紧,或许军中有不少士兵已是缺衣少食,可萧承颢却仍是让自己的衣食住行吃穿不缺,这一点上,对方待自己倒真是不薄。
  “吃过了。尹大夫你就快些吧。”
  杨只影点点头,顺从地伸出了一只手。
  他也知道自己这身子实在不行,上一次能在破庙中大难不死已是奇迹,也难怪萧承颢会这么担心自己的身体,日日让尹照南过来替自己复诊。
  尹照南看杨只影近来越来越配合,想必也难少萧承颢的功劳。
  他耐心地把了杨只影的脉,不多时便微微拧了拧眉。
  “咿……”尹照南有些吃惊地看了眼杨只影,对方面色较之以前倒是红润了不少。
  “怎么?莫非我如今是回光返照,所以大夫你这么吃惊?”
  杨只影神色从容地看着尹照南,对现在的他而言,便是立即死去,似乎也没什么可遗憾了。
  况且死亡,也从不能吓到他。
  尹照南摇摇头,又仔细地把了把脉,但是这一番之后,他的神色反倒愈发凝重了。
  对于尹照南来说,他行医几十年,第一次遇到男子竟有滑脉的迹象,而这滑脉又与女子的滑脉略有不同……一时竟是让他难以言明。
  而杨只影不管从外貌还是从身体看都是男子,断断不可能是会生孩子的女人。
  这样一来……莫非是那优昙花的奇效?
  未能察明一切之前,尹照南也不难妄自断定,此时正是战事紧张之时,若他让萧承颢知道杨只影居然身现异状有了孩子,扰了对方的心,恐怕更是不利军情了。
  “殿下好好保重身体,切勿操劳。”尹照南也未将此事告知杨只影,他只是好生叮嘱了对方一番,这就起身告退了。
  杨只影有些纳闷地看着今天显得十分奇怪的尹照南,全然不知对方为何如此。
  再说了,他如今日日夜夜被关在这营帐之中,又哪有操劳的日子!
  尹照南走了不久,一袭劲装的林暗忽然匆匆来到了帐前。
  守卫的将士奉命要看好这位废后,自然不会轻易放外人进去,即便此人是王爷身边的首席暗卫也不行。
  “林大人,王爷命令不许除尹大夫外的其他人接触废后,请您自重吧!”
  林暗皱皱眉,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在这两名侍卫面前晃了一下,低声说道,“王爷特意令我回来将废后带到前方营帐,你们不要阻了我办事!”
  想到平日里萧承颢对杨只影百般宠爱,此时即便对方要带着杨只影在两军阵前做些什么大家也不会见怪。
  而且林暗又有萧承颢的令牌,这两名侍卫自然也不再多做怀疑,当即便乖乖让了道。
  林暗进屋之后,只看了眼杨只影右手上的一根链子,摸出一柄短刀便将之砍为两段。
  “你做什么?”杨只影此时正在看书,乍见林暗这番举动,不由一惊。
  林暗微微一笑,对杨只影说道,“特奉王爷之命前来请殿下到他身边去。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不等杨只影反应过来,林暗已从怀里摸出了一张软帕猛地捂到了杨只影的口鼻上,杨只影本想问个清楚,可却防不胜防,最后只好瞪着双眼被捂晕了过去。
  林暗捂晕了杨只影之后,先是点了对方的穴道,随即扯起软榻上的毯子将人往里面一裹这便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杨只影离开营帐之时,身后的两名侍卫仍只是在互相戏谑翼王风流,就连行军打战也不肯缺了美人呢。
  萧承颢当然不会在自己领军作战时要杨只影过来相陪,实际上他也知道杨只影身份特殊,若是自己一味宠爱对方,只恐会引起更多属下的不满。在这个关头,萧承颢可不希望自己的翼王军因为杨只影而起哗变。
  今夜戴峰便要率军突袭龙盘关,此役关乎甚大,萧承颢虽然不舍这样一名忠心耿耿的属下冒险,可面对自己统帅之下的十万翼王军,他已是不愿再让他们多做牺牲了。
  “此杯满饮,马到成功!”
  猎猎冷风喧嚣肆虐,吹得人的鬓发也乱。
  萧承颢高举酒爵敬向戴峰与他身后的一百黑衣死士。
  戴峰接过酒爵,仰头一饮,对着萧承颢单膝跪下,“属下一定不负王爷所托,不成功,便成仁!”
  “哎,话不可如此,若是情势不对,即可撤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萧承颢连连摇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山,若是龙盘关持久难克,那么或许他也的确该考虑将大军撤回骏墨,以图后计。
  这边戴峰率众趁夜离去之后,萧承颢即便安排了几名将领统帅各部准备看信号接应冲关,而他身为一军主帅则回到大帐之中坐镇。
  因为忙于军务,萧承颢白天几乎没有回营帐,等他回来之时,这才发现杨只影已然不在。
  看到外面来来回回巡逻着士兵,甚至自己营帐门口也有人看守,萧承颢一时不敢置信杨只影居然会凭空消失。
  “岂有此理?!他呢?!”
  见是帐内无人,萧承颢旋即愤然走了出来,对看守们质问道。
  两名侍卫支支吾吾,也不知王爷这是怎么了,不是他白天让林暗来把人带走的吗?
  “白天林暗大人奉您的命令将公子带走了。小的们不敢阻拦……”
  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侍卫再是迟钝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二人立即跪了下来。
  “林暗?!”萧承颢目眦欲裂,他一手抚着额头,脚步竟是踉跄了两下。
  林暗是藏影堂中唯一一个不是从小便在此受训成长的影卫,他十四岁之前的来历无人知晓。
  而这段被隐藏的来历正是他在定王府成长的轨迹。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受命潜伏于翼王府中,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最为优秀的杀手影卫。
  他曾问过自己的主人既然对翼王萧承颢心有提防,何不让潜伏在他身边,乃至护卫他周全的自己轻而易举地夺了对方的性命?
  岂料,他的主人却告诉他,翼王萧承颢还有更为重要的作用,而有朝一日,自己……也将派上用场。
  看了眼怀中仍在沉睡的杨只影,林暗上了马,将人搂在怀中,扬鞭催马,已最快地速度离开了翼王的势力范围。
  龙盘关一役,关内守卫似是早有埋伏,戴峰虽然率领的乃是藏影堂的精英,可双拳难敌四手,又怎么禁得了神机营火枪火炮的袭击。
  戴峰虽然奋力杀出重围,可是带去的精英们却也折损十之,最后随他逃回来的也不过仅仅五六人而已。
  萧承颢此时在帐中因为杨只影被劫已是头痛欲裂,心慌意乱,又听闻戴峰他们抢关失败显然是中了埋伏,本就伤势未愈且操劳过度的他当即便口吐鲜血昏死在地。
  尹照南闻讯赶来替萧承颢诊治之时,也是不敢相信杨只影居然会被林暗劫走,他与林暗虽然不熟,但是也知道对方在萧承颢身边担当影卫多年,而能担当萧承颢影卫的人必定也是藏影堂中公认武功最为高强亦是最为忠心的人。
  而在这个关头,对方做出这种事来,只恐是……受了他人的指使吧。
  “王爷怎么样?”精疲力竭,浑身是伤的戴峰因为担心萧承颢,自己也不休息,只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尹照南摸出一颗药丸喂到了萧承颢口中,对床边围着的众人说道,“王爷急火攻心,此际不可再让他如此操劳了。如今战势不明,还望诸位将军早做决断啊。”
  虽然只是一名医者,不过尹照南也已看出了翼王军如今的困境,加上他可是清楚知道萧承颢对杨只影的执着,如今那人被无故掳走,只怕能会搅扰了萧承颢对未来局势的判断。
  若是让更多的人因此而白白送命,那就实在太不划算了。
  萧承颢服药之后,好一会儿这才悠悠醒转,他费力地睁眼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这些熟悉的属下,看到大家都是一脸疲惫憔悴,乃至伤痕累累的模样,萧承颢终是不甘心地摇了摇头。
  “撤兵吧。我总不能让大家伙都白白受死。”
  “王爷!”
  戴峰自知若非他们无能,也不必让萧承颢做出如此艰难的决断,可时到今日,真的没有比此更好的选择了。
  两日后,围困在龙盘关外的翼王军忽然拔营而起,缓缓往后撤退。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京城一片振奋,众人纷纷赞叹定王一出,天下太平。
  定王府内。
  定王平日休息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对方的面上戴着黑色的软皮面具,脖子上亦被残忍地束上了喉箍,白皙的身体被一道道绳索紧密地捆绑着,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就是被林暗一路掳走的杨只影,等他神智清醒过来之后,他便已失去了自由,又好似被关回了翼王府那般,残忍的束缚让他心头冰冷如霜。
  “噢,这就是我那废后嫂嫂吗?你怎么把他绑成这样?”
  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杨只影有些紧张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个男人是谁?他叫自己废后嫂嫂?莫非他便是……杨只影微微仰起的脖颈优雅如一只白鹤,一只有些冰冷的手随后轻轻地抚到了他的脖子上,取下了那段令人室息的喉箍,而他脸上的软皮面具也在被那只手一寸寸地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