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御赐婚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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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意 更新:2021-07-07 18:07 字数:4103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阮儿泰然立于战斗圈中,声线平稳地念着。
这一声出,燕文信同皇甫勋两人都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停滞。这,根本就不是传位遗诏的开头!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然而下一句,却是令二人更加莫名其妙!
“兹闻威远侯府平怀祖之女平阮儿弓马娴熟、温良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
怎么听上去,倒像是赐婚的圣旨?
皇甫勋面色一沉,立即越过呆愣的燕文信,飞身就朝正中央的平阮儿闪身而去!这虽然不是传位诏书,却依然让他心中很是不爽,他已经知晓她要干什么了!
然而,却听得平阮儿骤然加速,快速而清晰地念道:“值平阮儿待宇闺中,与楚轲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命二人结成夫妻,钦此!”
话音刚落,皇甫勋人已经直抵平阮儿面前,手如鹰爪,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她却嗖地一卷遗诏,啪地一声拍在他掌心中,轻笑道:“陛下难道不恭喜末将么?克夫的天煞孤星,好歹终于嫁出去了。”
两人目光交织,似有无数冰冷刺眼的火光迸射而出。
皇甫勋紧紧地盯着她,却只能在她眼中发现打败他的胜利感与对他的鄙夷。他五指握着遗诏,试图运气将它粉碎,却遭遇了来自她内力的抵挡!
“嗖”的一声,却是平阮儿骤然快速抽出遗诏,好似拿不稳一般,遗诏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看着不断震颤的虎口,感受着阻挡时被遗诏擦出来的火辣的疼痛,皇甫勋震惊地抬眸看向她,暗自心惊:何时她内力精进若此!
此时平阮儿却早已扭头过去,好似完全不担心皇甫勋对她下手一般,不做任何防备地对躬身捡起遗诏的老丞相邹衍说道:“丞相为三朝元老,想必定不会认错先皇真迹吧?”
原来刚才遗诏嗖地从两人抢夺中飞出,好巧不巧,恰好落在了老丞相邹衍的面前。这一幕更是令皇甫勋惊讶无比!
比之他的惊讶,其他各位大臣则是彻底糊涂了。
血腥的打斗早已随着皇甫勋与平阮儿之间莫名的“安然相处”而停止,殿内刹那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传……传位遗诏吗?
愈发不理解的众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所思所想已经完全围绕平阮儿而展开,所有的情绪以及反应都已经被平阮儿掌控。
无形之中,这个大殿已经变成了平阮儿一人的主场,皇甫勋只能被迫接受结果。
“这……确是先皇笔迹无疑,只是这楚轲二字?应该是刚添上的才对。”邹衍不愧为老丞相,纵然在如此慌乱关头,还能保持镇定去鉴定先皇真迹,并看出端倪,当真不简单。
只见他将遗诏传给了周围的同僚,示意他们也识别一番。
见已经达到目的,平阮儿解释道:“先皇赐本将军自主择偶的权力,这份赐婚圣旨早在七年前先皇未驾崩之时就已赐给本将军。丞相可以看到,楚轲虽是本将军添上去的,却并无任何更改痕迹,可见圣旨那儿原本就有空格,我朝这种留空的圣旨并不少见,本将军这一份亦非史无前例,玺印已改,便该生效,可对?”前一句似乎还是征求询问的语气,然而下一句蓦地一转,无比凌厉道:“若谁觉得本将军背负天凤命格却另嫁他人扰乱天命的话,就自己去同先皇说去吧!”
废话,谁敢同已经驾崩的先皇去理论?
众位大臣不能,皇甫勋也不能!哪怕天下百姓指责平阮儿不顾赤焰国运,但也不过是多喷一些唾沫星子,她执意如此,有遗诏为倚仗,何须畏惧任何人!
直到这一刻,燕文信终于明白她为何要“自寻死路”进入金銮殿,也明白她为何会对他说:她一定会公布遗诏的!
本以为到此便已结束了,却又听得她道:“末将其实也不过一介女子,自然承受不了天下万民唾骂,于是只好不得已拿出赐婚遗诏了。”
事已至此,她不介意说一些“软话”来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再图达成自己的目的,虽然这样的软话听在皇甫勋耳中依旧如钉子般扎人。
“先前末将为燕家所害,一直昏迷不醒,有人假扮末将发号施令,令赤炎军同烈焰军共同进攻帝京。后末将醒来,立即联系部下,以图里应外合,打燕贼一个措手不及!一切,均是为了陛下着想,为了我赤焰安危,还望陛下莫要责怪!”
言辞恳求,当真是催人泪下,好一个智勇无双、委曲求全的女将军!
“被燕贼所害?陛下,前几日领兵的根本就是她!难不成赤炎军还能有人将自家将军认错不成?”立即有与平阮儿不对付的大臣跳出来说道。
“对呀!对呀!”接着便有一大帮人附和。
这些人未必就是平阮儿的对头,更有贪图功名奉承皇帝的人。先前发生的一切,分明说明所谓的传位遗诏根本不存在,皇上这皇位坐得无比安稳,绝对不会倒,而平阮儿所做一切,令陛下英名毁于一旦,此刻他们反对她,无异于向陛下表忠心,替陛下出气,这样一来,以后陛下没准会给他们加官进爵。
看着众人的邪恶嘴脸,平阮儿手一挥,暗主立即走上前去,寒光般的剑影划过,刺得他们心一颤,最后那剑却是落在了燕文信的脖子上。
“难不成,我这肚子还能作假?”平阮儿讽刺出声,“一群白痴!”
先前出声的众人一噎,是呀,那带兵之人分明是平阮儿原先的样子,而以她现在的模样,高挺的腹部根本不可能缩回去!
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看不出,难怪她要骂他们白痴!
这群利欲熏心的人,还真是无药可救!平阮儿眼眸一眯,深觉赤焰这个腐朽而自大的王朝同这些人一般,已是无法挽救。
对这些人,她实在不屑一顾,于是扭头对皇甫勋说道:“陛下,一直以来假扮末将的就是他,燕文信,还请陛下同末将一起去城头确认他的身份,末将想,赤炎军的将士们肯定很想亲自看到处决这名叛徒的一幕。”
她尤其咬重了赤炎军三字,以皇甫勋的精明睿智,自是听出了其中要挟的意味。若不答应她的要求,只怕她手中的赤炎军绝对不会老实!
接二连三的话题跳跃,令众人根本无暇思考其中关联,甚至只能顺势答应平阮儿的要求,这令她占据了绝对优势。
此刻,在她剑下的燕文信已经彻底明白,燕家大势已去,所期待的传位遗诏不过是一份赐婚诏书,这令他们师出无名,从正义之师一下子变成了叛贼,再无翻盘余地。
而皇甫勋的威信也大大扫地。今夜金銮殿中发生的一切,明显反应了皇甫勋的心虚,众人对当年他即位一事以及三皇子府被烧一事都会产生怀疑,史官也终将记载今夜发生之事,其仁君之名再不复存在。
无论是燕家,还是皇甫勋,都没有从平阮儿手中讨到好。她不仅洗脱了强加于威远侯府的叛贼罪名,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为解除帝京之围的功臣,维护了威远侯府百年荣誉的同时,狠狠地撕开了皇甫勋长期以来营造的假面目,令这个帝王窝囊无比。
在她不能违背忠义杀他的情况下,这样的结果,显然已是最大的胜利。
同时,再也无人胆敢拿她的肚子做文章,她可以挺着肚子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眼前。
一箭三雕,环环相扣,她这个唱戏的主角,最终成为唯一的赢家,抽身而出,欣赏着别人在戏台上苦苦挣扎。
果然,是一出精彩的大戏。
这一刻,燕文信已经不想做任何挣扎。据他所知,平阮儿手中的诏书就是三殿下给他的,他们一度以为是传位遗诏,不想却是自主择偶的赐婚诏书,这说明什么?说明三殿下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将皇位看在眼底,三殿下唯一关心的就是她的幸福她的自由。这也让他终于明白,为何平阮儿没有选择为三殿下报仇,因为唯有变得幸福才是对三殿下一片苦心的交待。
精魂卫违背了三殿下的命令,甚至做出伤害平阮儿的事,作为私事,根本无颜活在世上,而他燕家长久以来所谓的“忠义”,所谓的“正义”,掀开来,亦不过是丑陋的野心!
他,错了。
无论值不值得,那是三殿下的事,作为臣子,哪怕是作为三殿下的好友与表兄,他都没有任何资格去评判,因为,那是三殿下的选择。
苦笑一声,他燕文信自问心思缜密、智谋过人,却直到如今才看明白,精魂卫众人的死亡,与他的愚蠢和偏执是完全分不开的!
眸光渐渐暗了下来,再无色彩。
“陛下,虽然此刻赤炎军在与燕家军的对战中占了上风,但赤炎军群龙无首,恐生变故,末将必须前去指挥,还请陛下恩准,让末将带上燕文信前去对付他燕贼叛党。”平阮儿建议道。
说话的同时,暗主手中的长剑用力了两分,将燕文信的脖子带出了一条血痕。
扭头过去,燕文信就发现平阮儿正冷眸睨着自己,他在心中沉沉地叹了口气,原来她已看出他萌生死意,特命暗主来提醒他,他的小命在她手中,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头,皇甫勋脸色暗沉,眸光幽深,即便只是平阮儿一人去,他亦不放心。万一她又临阵倒戈怎么办?说是去平叛,若最后她反而举兵攻城,那他赤焰岂不是毁于一旦!
然而,又不能不让她去,燕家来势汹汹,再加上去年干旱、战火不断,若不尽快解决燕贼,只怕赤焰将会元气大伤,届时邻国虎视眈眈,又来侵犯,岂不糟糕!
当真是进退两难。
“陛下,末将已经查清,倒马关一役,刺杀末将就是史光臣部下,并非彦老将军指使,经过验证,那傻儿也并非彦老将军的亲子,所以这一切,均是史光臣为折损我赤焰兵力而设计!所有证据,全在此处!”
平阮儿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了出去。
这又是弄什么鬼?
皇甫勋心中警惕,暗杀一事,本就为他一手操控,他再明白不过,所以当真奇怪,她又是如何找出所谓的证据证明是史光臣设计的?
略微使了一个眼神,一旁的杏公公立即走上前去,将布包接了过去。他反复验证了一番,确定这个布包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双手奉到了皇甫勋的跟前。
看着青色的布包,皇甫勋心底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只是帝王的胆量没有令他退缩,在众人瞩目之下,在平阮儿冰凉的眼神下,他还是掀开了。
布包中装着的,正是一块玉佩、一块令牌、一撮染血的头发!
众臣不明就里,这是哪门子证据?
唯独皇甫勋一人,眸光刹那晦暗深沉,如子夜般浓稠漆黑,如漩涡一般酝酿着撕裂一切的力量!
这令牌,这玉佩,别人不认识,他却是无比清楚的!是影卫蒋世德的!而这撮头发,分明表示蒋世德的头颅已被斩下!
大散关失踪的守关大将蒋世德,原来早已死亡,而这一切,均与这个女子脱不了干系!
目光如电刺向平阮儿,里面黑沉沉的,是惊人的杀气!
作为当事人的平阮儿却毫无畏惧,挺身上前一步,故意问道:“证据可够充分?”在如愿地看到皇甫勋面色猛然变黑的那一瞬间,她又立即拱手请求道:“还请陛下拟旨,替彦老将军平反!彦老将军一生忠君爱国,陛下向来宽仁,当时知晓其背叛都只是命人将他遣送回国,想必如今知晓他为贼人所害,也定会为忠诚良将讨回公道、洗清罪名!还请陛下拟旨!”
句句深意,令皇甫勋气得脸一块青一块白!
这是要挟!*裸的要挟!
特意强调他的“宽仁”,无非是告诉他,整个事件她已无比清楚,她知道主谋是他!无非是讽刺他根本就是虚伪残暴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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