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山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跟在朱爱民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大山，给你说实话吧。”朱爱民边走边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大熊在干什么？下一步怎么走？整体的计划是什么？”
  杨大山惊讶地看着朱爱民的背影。
  “你别吃惊，我说的是真话，”朱爱民转过身体看着杨大山说道:“昨晚在我见到他以前，我确实很着急。首长不走，这个保卫首长的担子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当时听到首长不走的消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悔不该当初把雪狼组派到这里承担护送的保卫工作，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爱民说着苦笑地摇了摇头，又说道:“当你把他叫进房间，我看到他那双镇定的双眼时，立刻就明白了，大熊这小子把什么都想透了，也做出了相应的计划。”
  “朱队，你怎么知道他有计划了？”杨大山好奇地问道。
  朱爱民看了杨大山一眼，笑着说道:“99年上级命令我在乌市对一个突击小队进行城市生活方面的培训，但没想到培训还没有结束，乌市公安方面就碰上一个难题，找到军区请求支援。结果军区顺手就把大熊他们给派了过去，我也就有幸跟着他们一起混了将近两个月。不仅让我领略了李思湘的聪明和处事的哲学，也让我近距离地观摩学习了反向思维。虽然这种思维方式我在学校也学习过，但没有在他身边体验的那么深。”
  朱爱民说完，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我要是早一年体验，也许就不会来雪狼了。”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说的不合适，马上笑着说道:“跑题了。等演习结束后，你好好回想一下，说不定真有不少的收获。”
  “反向思维，我以前也听说过，但我觉得并没有多深奥。”杨大山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是你没有亲身享受过，它给你带来的那种精神上的快感。这么说吧，当你的敌人，在你的面前没有一点秘密可言，就像在澡堂里那样，脱的赤裸裸的，你是个什么感觉。”朱爱民微笑地问道。
  “那可太爽了，他想迈腿，我就挖坑，让他跳进去。他像伸手，我就把闸刀放在前面，斩断他的狗爪。”杨大山高兴地说道。
  “对，现在就是这样，四师不是想一网打尽我们突击队吗，我估计大熊就会把突击队送到他的嘴里，满足他们的愿望。”朱爱民笑着说道。
  杨大山立刻大惊地说道:“那岂不是我们要输了这场演习。”
  “哈、哈、哈，输了也没有关系。”朱爱民大笑着说道:“不就是一场演习吗。不过，你以为大熊那小子会那么轻松地就把他的那些兄弟送入虎口。嘿嘿，不把四师的虎牙蹦掉几个，都算是好的。”
  “大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很可能会输了这场演习。”杨大山不明白地问道。
  “是输不是赢，是赢就不会输，不到最后一步谁都无法预料。”朱爱民说了一句让杨大山摸不着头脑的话，抬腿向前走去。
  等两人吃过早饭回来，杨大山见郭刚他们几人正蹲在林边刷牙，立刻走过去问道:“大熊哪？”
  郭刚赶紧将嘴里的牙膏沫吐掉，用手背一抹，笑着说道:“上街了。”
  “怎么又上街了？”杨大山惊道。
  “他说他昨天没有上街，今天补上。”郭刚视乎没有看见杨大山一副不满的表情，实话实说道。
  朱爱民见杨大山要发飙，赶紧上前问道:“他是一个人出去的？”
  “报告大队长，大熊组长是和几名队友一起开车出去的。”郭刚赶紧将牙刷和牙缸并到左手，立正敬礼后说道。
  “开车出去的？他们几个人？哪几个？”杨大山立刻问道。
  郭刚赶紧半转过身，敬了个军礼后说道:“是的，组长带着处女、天蝎、双子和黑虎开六号车出去的。”
  “说干什么去了吗？”朱爱民一边笑着问道，一边用脚轻轻地踢了杨大山一下。
  “说了，说是转转。”郭刚说道。
  “这是什么话。”朱爱民立刻生气了，转身丢下一句:“乱弹琴，县城有什么好转的。”说完，抬腿就向房间走去。
  杨大山看了一眼朱爱民的背影，伸手点了点郭刚的额头，说了一句:“你这个死脑筋，就不知道编个好听的理由。”话音落下便赶紧向朱爱民追去。
  进入房间，杨大山才发现大队长并没有生气，便笑着问道:“大队长，你刚才为什么踢我。”
  “不踢你，你就坏了大熊的好事。”朱爱民笑着说道。
  “坏他的好事，他能有什么好事。”杨大山笑着说了一句，转身拿起茶杯给朱爱民倒了杯白开水。
  “什么好事，我不知道，但这里面肯定有好戏看。”朱爱民说完，朝房间四处扫了扫说道:“有象棋吗？咱们杀两把。”
  “我这那有哪玩意，”杨大山说完，突然想起了他在后面的一排平房见过几个汽车营的士兵玩过，赶紧说了句，“我想起来那有了，大队长你等会。”说完跑出门冲着郭刚的房间喊道:“金牛，你给我过来。”
  听到杨大山的吼叫，郭刚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赶紧放下手里的毛巾跑出房间，小心地问道:“指导员，你找我？”
  “去给我搞副象棋，我要和大队长杀两把。”杨大山说道。
  “象棋？”郭刚啪了一下脑门，说道:“我这就有。”
  “你怎么会有象棋？”杨大山奇怪地问道。他清楚地知道郭刚到这来了几天，每一天都干了什么，根本就没有买象棋和下棋的时间。
  郭刚“嘿嘿”一笑，说道:“象棋哪是我的，是大熊早上出门后，让西门的警卫送过来的，我正纳闷这小子怎么弄起了象棋。这玩意可有好多年没有摸过了。”
  杨大山心里一惊，暗道:“大熊这小子不会是专门给我和大队长准备的吧。”
  “指导员，我去给你拿。”郭刚说着转身到房间里拿出一副新象棋，递给杨大山说道:“指导员，您如果没啥事，我们就出去了。”
  “出去？”杨大山接过象棋的手一抖，差点丢掉手里的象棋盒。
  “大队长，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哪。”郭刚嬉皮笑脸地揉了揉肚子，说道。
  “噢，去吃饭呀。”杨大山立马觉得自己有点过敏了，笑着说道:“去吧，早去早回。”
  “是，指导员。”郭刚敬了个礼，乐呵呵地向石夏明的房间跑去。
  “哎，动作不慢吗，”朱爱民见杨大山这么快就捧着象棋回来了，立刻笑着说道。
  “这还真巧了，也不知道大熊哪根筋搭错了，出汽车营时竟然让警卫室的兵蛋子给送了副象棋过来，看样子这小子想晚上下几把。”杨大山将象棋往桌上一放，笑着说道。
  朱爱民立刻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李思湘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大队长，下棋我可不在行，你得让我一个车。”杨大山丝毫没有察觉朱大队长的异样。
  “不下了，”被人看透心思的朱爱民顿时没有了一点兴趣，把杨大山刚摆上的棋盘一推，丧气地说道。
  杨大山顿时一愣，不明白地说道:“怎么了？大队长。是不是看不上我这臭棋篓子。”
  朱爱民摆了摆手，问道:“你给我说说这象棋是什么回事？说详细点。”
  杨大山愣了一下，有点明白地将郭刚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都倒给了朱大队长。
  “大山，你我都不适合坐现在的这个位置。”朱爱民看着对面的墙面视乎是感触很深地说道。
  “对呀，我早就不想干这个指导员了，可政委非要把我按到这个位置上。”杨大山伸手拍了一下大腿，高兴地说道。
  “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朱爱民摆了一下手说道:“我是搞情报出生的，擅长的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发现值得我关注的东西。你，杨大山是经过战火洗礼，奋勇杀敌，拼着一身血肉之躯和一腔热血来保卫国家主权和领土的完整。而大熊，虽然比我们俩参军都晚，既没有我那样贴敌搏斗、与敌周旋的经历，也没有你那在战火中的淬炼功勋。但他为什么每次都能想到前面，看似我们在按照自己的思路行进，但过后一看，原来我们傻乎乎地在按照他的意志，不知不觉地沿着他画好的路线图整齐划一地大步迈腿。就拿象棋的事来说，你不会认为碰巧是大熊也想下象棋，才让警卫班给送过来的吧。”
  杨大山经朱爱民的这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大队长的话并没有说完，也知道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杀入敌人的包围圈三个来回也没有问题，最多就是在身体上多几个窟窿，趟一地的鲜血，全凭的是一身蛮力。而要让自己想办法，挖脑子地给敌人布个局，肯定不在行，说不定还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大熊不一样，他能喝着茶，坐在高高的山顶上，运筹帷幄地在谈笑间让包围圈变成一条直线，勇往直前地走进预先布下的陷阱。这也许就是大队长的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