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独怅
作者:言芷      更新:2021-07-07 06:10      字数:1561
  p>  齐安失魂落魄,信步而走,在一片噪杂的大街上……等到他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抬头,看到的不是他的安王府,而是沈府,被贴了封条的沈府。
  径自上前,不顾来来往往的人惊诧的目光。
  手一扯,封条落了地。轻飘飘的。
  轻轻一堆,轰然而开。巨大的响声,昭示着京城沈府曾经拥有的辉煌。
  一步步向前……人去屋空的沈府,属于沈诗诗的沈府。空空荡荡的沈府。
  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一眼的沈府。
  第一次来沈府,是因为惊闻噩耗,跟着沈诗诗回来的。很不愉快的经历,看见了伤悲,看见了绝望,看到了失而复得,也看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无力苍白……转身,他逃离了。
  沈府,那时他对自己说,再也不想踏进。
  如今,却不知不觉地走了进来。
  这里是沈府,沈诗诗生活过的沈府。沈诗诗曾经时不时就想回来的沈府,沈诗诗允许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的沈府!
  曾经这里,有那么多疼爱着沈诗诗的人……老管家,那个直冲冲跑到他的王府,似乎要和他拼命的老头……四大掌柜,那么笃定,那么诚挚地要求一个承诺……万萍萍,那些丫鬟,那么尽心尽力地守着……可如今……
  是沈诗诗舍了他们,还是他们舍了她?
  他一声苦笑,有多大的区别?如今,沈诗诗……
  环视四周……不同于北方传统的宅院,沈府显得精致,婉约……属于江南的味道。她说,她家住江南,她说,她本出自尘谷,和他的母亲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和他母亲一样,一样的决绝。
  风过……轻柔。
  和崖顶的风不一样……崖顶……
  一顿,一停,抬头,是高楼。
  沈诗诗,喜欢一个人在高楼上发呆。
  沈诗诗喜欢的高楼。
  朝着高楼的方向,他向前走去……回廊重重,如入梦中,恍然回到绿园。绿园,也属于她沈诗诗,南宫晨送给她的梦。
  眼前一片空旷,空旷处高楼独立。
  高楼独高。沈诗诗的确够招摇……这京城凡是看到这高楼的,谁不知那是沈府,她沈诗诗的地盘……
  一步一踏……落地无声。
  这沈诗诗,为了一处静谧,不知耗费了多少……可她费尽心思,所图也不过是一处静谧……她的心里一直很不平静吧,要不然为何要费心寻找?
  可她又怎能宁静?有那么多的伤,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恨!
  一步一踏……高楼独高。
  不知道,沈诗诗一步步往上的时候,到底在想着什么?是自己的悲,还是那些记忆的伤,抑或带着回忆的温暖?
  一踏一念。
  念着沈诗诗的名,脑中是她的眼……那么的伤悲,无奈还有脆弱……
  她没有他以为的坚强,等他发现后,却发现知道的有些迟了。
  她没有他以为的骄傲,等他明白后,却发现自己更喜欢她的骄傲。
  一念一想。
  是梅花林中恬然一笑,是漫天飞雪中一个转身的凄美,是漫天烟花绚烂里,最美的笑……是她拍着他的额,许诺着她的守护。
  想一回,痛深一层。
  按住横栏……
  他抬头,这楼还真有些高,这沈诗诗,如何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登上呢?
  片刻休息,回首处,一片萧然。
  再往上……
  终是到了。
  这就是高楼……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茶壶,倒放的茶杯……还有看上去精致的毯子……人已去,楼已空,可这些东西却依然,如若等着随时归来的主子。可怕的物是人非!
  还只是因为走得太急了呢?
  “安王爷,早。”恍然间,是她的笑颜,带着戏谑。她喜欢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吧?
  伸手,想抓住,握紧的是自己的手……
  提起茶壶,想象她倾壶而倒的样子……茶壶是满的,居然是满的。
  茶水缓缓而出……留了一地,冷了的茶,还是很香……
  王爷,曾经有人搜尽天下名茶,只为诗诗品那一缕茶香……
  她是这么说的吧。
  沈诗诗,你若回来,我带你去品天下名茶。
  他苦笑……沈诗诗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
  王爷,我们去找……
  找……
  沈诗诗,他轻唤。
  声音随风而散。
  闭眼,水声潺潺……
  睁眼,寻声处,绿园……
  沈诗诗,你就是为了这一霎那的聆听,每天不厌其烦吧。
  他应该感到不满的,那沈诗诗满心的是回忆,把自己的快乐和希望都留在了过去。
  可是,他只是心疼……为何她的快乐只留在过去……
  她也不在乎。齐嘉远如是说。
  可是他的在乎,现在还在乎着……
  高楼上,轻纱微微一动……
  纱影处,人影孤立。
  独自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