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他们只见过一次，而当年程醉出的每一招宁求天都没有忘记。
  遥想当年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在决斗，想不起那一次被多少看客称赞，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在今后的日夜中诉说，更不知道那些诉说多少成为了谣言而又有多少成为了传说。
  “我想起来了，你经历了什么？”沉醉说着慢慢放下了剑，“就算你十年不拿剑，也不应该退步这么多，你的剑慢了。”
  宁求天的剑不会慢，在外人看来他的剑太快了，可这句话偏偏是沉醉说的，偏偏是刚才拦下了宁求天绝世一剑的人说的。
  “不如再比一次？”宁求天说的不动声色。
  “不必了，没有了想保护的人，也就没有那么想要赢一个人了。”程醉抱着金幼芳慢慢站起来。
  “我一直以为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为什么没有和她在一起？”宁求天看了看金幼芳，他知道有个男人失去了他所爱的女人。
  “很多事情是不由人的，有时候还是求天好一些。”程醉抱着金幼芳朝宁求天的方向走去。
  “你经历了什么？”宁求天也收了剑，在程醉走过自己身旁时问了一句。
  很多的问题并不是要得到答案，而是问问题的那个人想要掩盖自己的叹息。
  “我们的剑都变了，实然不必再比了。”程醉说话一直不急不慢。
  其实一剑过后他就知道宁求天不会再出剑。
  “你老了。”宁求天还在想着刚才那一剑，想着曾经自己见过程醉的样子和他现在的样子，他抬高了声音，那是朋友之间惋惜的声音。
  他们早就是朋友，七年前见过一次的好朋友。
  “如果说没了闯荡江湖的那份激情就是老了，我想我是的。”程醉没有反驳，换做是曾经，他一定会不屑，然后大打出手。
  年轻的时候人总是会不管自己对错的去否定那些反驳自己的人。
  可是现在的程醉没有。
  宁求天笑了笑，想着是当初自己激怒了沉醉，两人才打起来的。
  彼此没有再说太多的话，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何时何地，他们怕说得多了，会遗憾有更多没有说。
  程醉离开了，抱着金幼芳离开的。
  没有人敢拦着，因为宁求天没有拦着。
  没有人再说话，程醉离开了，宁求天转身也要离开。
  “宁求天，你就不敢看我一眼吗？”叶红雨这时候说，“叶家可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
  “我想了很久，该有个答复了。”宁求天说。
  “你想杀了我们？”周素笺问。
  “哈哈，杀手可不会随便杀人的。你们是有名字的人所以才活了下来，因为江湖险恶，说不定哪一天有人会出重金叫我们取你性命。那时候才会杀你。”付东流说完，同其他人消失在了山林中。
  对于杀手来说，人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所以他们看得很重，也看得很轻。
  雷家院中，风一念和花落尘在比剑。
  蓝色的天，温暖的光。两人一舞一动好生的优雅。
  坐在石凳上的叶蓝蝶没心思看他们。这生性好动的叶家小姐这几天变得有些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常常是一坐就能发呆很久，想是在担心迟迟没有回来的姐姐。
  “你刚才这一剑慢了。”花落尘轻易躲开了一剑，一弯腰，剑贴着风一念的腿向上划去。
  “那看看这一招。”风一念身子马上旋转了一圈，剑在身子还没有正对着花落尘的时候就刺了过去。
  “出其不意？”花落尘笑了笑，反手一档，两把剑相互缠绕了一番。花落尘再一抵，那风一念就只能是后退一步了。
  “看来还是差一点。”风一念说。
  “哎，如果你再多学几招也许会更有意思。”花落尘有些遗憾，他看出了风一念的身法在变，但是剑招重复了不少。
  “多谢花兄弟的指点了。”风一念行了个礼。
  “你这几招危难之时保命倒还行，若是想更高一层还是要找那位前辈的。”花落尘知道风一念并不是专注于练剑，还会梅花指和一种奇怪的手上功夫，正因如此，若是剑术想要进步还是需要把招数学全。
  “我倒是认为，有一方法能让风兄弟马上有所进步。”这时候宫矢羽走进了院子。
  “那就还请宫兄指一条路了。”风一念说。
  “你有没有觉得你有时候很厉害，有时候又像是不会武功的人？”宫矢羽问，“因为你有时候控制不住你心中的气，所以你在生气的时候就会很厉害，能使出高于你现今修为的招数，而当对方令你恐惧的时候，你就会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你还学过什么武功。”
  “真的是这样吗？”花落尘想了想，他生性豪爽，无论与谁过招他总有些没来由的兴奋，自然不能理解风一念的心境。
  “不是每个人都似你这般把过招当做乐趣的。”宫矢羽对花落尘说。
  风一念在回想，江氏兄弟惹怒自己的时候，自己用出了所不能理解招数。程佩缘在自己面前杀人的时候，自己也使出不可思议的一剑。
  再想想，柯峥找自己比试的时候，自己无心应战所以没有赢，当多三两想要抓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只能啷当乱躲，招数什么的全都忘记了。
  甚至有时候和上官姐妹套招也都会输掉。想想宫矢羽说的这句话没有错，自己的确赢了一些不可能赢的人。
  “那这该如何？”风一念不明其中法门。
  “这个说简单也简单，你先同她比上五十招。”宫矢羽指了指还坐在一旁发呆的叶蓝蝶。
  “她？”风一念抓了住脑袋，在叶蓝蝶面前别说五十招，五招他都不敢出。
  “因为我常看见她打你，却没有看见你出手。”宫矢羽看了看叶蓝蝶，又回头看了看风一念，“我想这也许是个好方法。”
  “哈哈，这定是一个绝好的方法。”花落尘大笑起来，他在想让叶蓝蝶打风一念定是个很有意思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