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正义
作者:铁钉      更新:2020-08-03 14:09      字数:4734
  第242章正义
  斧收。
  顾大弱吐了口气,收起斧。
  他名字叫大弱,武力却真的是不弱。
  非常的不弱。
  至少寒七大爷已被他只斧劈杀。
  令许多人畏惧,好人婆婆见了都要逃的寒七大爷。
  寒七大爷千算万算,怕就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在顾大弱的手里。
  无疑也没有算到顾大弱会装死。
  寒七大爷正是未曾算准一些东西。
  同样未曾算准一些东西。
  因此寒七大爷还是败者。
  还是失败了。
  亦是败掉了自己的一条命。
  大弱不弱。
  实是不弱。
  仅是人们的目光太弱,有太多的东西都看不准,看不清。
  如归居中无椅,只有凳。
  武力实是不弱的顾大弱再未去装死,又坐了下来。
  四平八稳坐了下来。
  却不是坐回到了他曾坐过的那张凳子上。
  而是掠起坐在了空中。
  四平八稳,高坐在了空中。
  居高可临下。
  顾大弱居高临下,看定独狂,也看定了搁在桌上的乾坤袋,道:“方法。”
  独狂道:“什么方法?”
  顾大弱道:“打开这只乾坤袋的方法。”
  独狂道:“没有。”
  顾大弱道:“你还是不肯说出来?”
  独狂道:“是。”
  顾大弱不屑一笑,道:“我并非毒大夫。”
  独狂道:“你不相信你会没法子逼我说出打开这只乾坤袋的方法?”
  顾大弱道:“我只相信我甚至有法子让死人开口。”
  独狂道:“凭借残忍手段?”
  顾大弱道:“是残忍手段,亦是一种艺术。”
  独狂道:“施用酷刑,也可以算做是一种艺术?”
  顾大弱道:“只要手法够漂亮,无疑就可以。”
  独狂点点头道:“这种说法,倒也有些道理。”
  顾大弱道:“本就很有道理。”
  独狂道:“但你讲出的这种艺术,怕只会是种疯狂的艺术。”
  顾大弱道:“这个时代本就是个疯狂的时代,众人本就已彻底疯狂,大家都在疯狂求乐,求名求利,求权求势。”
  独狂讥嘲一笑,道:“这或许就叫做末日的疯狂。”
  顾大弱道:“末日的疯狂?”
  独狂道:“这世间的人们,莫非还会没有走到末日么?莫非还会没有一个个全都将自己送入到了地狱的大门口么?”
  世界本无末日。
  末日正是世人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当一个人抛弃了羞耻,抛弃了尊严,抛弃了情义的时候,末日的大门,地狱之门,本就已是被他打开了。
  末日亦非死亡。
  死亡正绝不是最可怕的。
  人生中最可怕的事,其实还是活着。
  只能永远活着。
  只能永远活在孤独、寂寞与最深的痛苦之中,这种可怕至极的人生结局,世人们怕是还不够资格拥有。
  永远都要活在空虚、无聊、悲哀与悔恨之中,这才是世人们将有的明天。
  所作所为所创造出来的人生结局。
  永恒的人生结局。
  这种结局,好象也是要比死亡更可怕。
  否认。
  无妨否认。
  世人们正全都可以去否认,自己绝不会拥有只能永远活在空虚、无聊、悲哀与悔恨之中的这种人生结局。
  正全都可以去认为自己能够得到很多的快乐。
  可以永远活在很快乐之中。
  独狂不笑,不哭,只是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吸烟有害健康。
  他却为何需要健康?
  比起健康来,他更愿意获得的是死亡。
  离开了这世界之后,这生命便就可以彻底消失,永远消失的那种死亡。
  顾大弱好整以瑕,捋捋衣衫,道:“是否你认为我前面的人生之门,也只会是道通往地狱的大门?”
  独狂道:“这怕不仅是我的认为,更是一个事实。”
  顾大弱叱道:“纯属胡说八道。”
  独狂淡笑,弹了弹烟灰。
  顾大弱盯着他,道:“我的残忍手段,你真的要试试么?”
  独狂道:“虽不想试,却也愿试。”
  顾大弱道:“我非要你说出打开这只乾坤袋的方法不可,你便愿试?”
  独狂道:“是。”
  顾大弱道:“不怕试了会后悔么?”
  独狂道:“后悔是种什么东西,我还不太懂。”
  顾大弱道:“你不曾后悔过?”
  独狂道:“就不曾怎样后悔过,如今更是早已无悔。”
  顾大弱狞声道:“我定会让你懂得什么叫做后悔,定会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残忍手段,欣赏到这世间最艺术的酷刑。”
  独狂立时打了个寒颤,连夹烟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但他的主意却是不会改变。
  他已准备承受。
  品尝顾大弱的残忍手段。
  看看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够令他屈服。
  是酷刑?
  五马分尸?
  剥皮抽筋?
  一刀刀割去他身上的肉?
  还是甚么?
  他是个笨蛋,是个怪物,甚至是个疯子,他承认。
  好象他这种只重有情,轻视一切,只会忍让,绝不会去屈服的人,在那些重名重利,重权重势,轻视情义,做人薄情寡义,毫无骨气可言的人们的眼中,岂非正要是个笨蛋?
  是个怪物?
  是个不正常的疯子?
  顾大弱拔出了斧头。
  斧欲挥出。
  最“艺术”的挥出。
  挥割到独狂的身上。
  挥劈到独狂的身上。
  就在这时,忽有笛声传来。
  天色已很黑。
  夜幕完全落了下来。
  外面本很静。
  却竟有笛声传来。
  这荒野之地,何来笛声?
  笛声远远传来。
  似幽似怨。
  引心中之凄楚。
  唤人落泪。
  独狂狂抽了几口烟,眼中有泪要流,心中有血欲滴。
  顾大弱听着听着,面色竟是变了,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难已形容的恐惧。
  生象是遇见了个活鬼一般。
  他全身都在发抖,目光惊惶四顾,似欲择路而逃。
  但什么逃跑的动作都还没有做出,他的身子已从空中掉了下来。
  一滩烂泥般摔落在了地上。
  笛声断。
  这时独狂才发现,顾大弱双目怒凸,七窍都在流血,浑身的骨头皆已碎裂,整个人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顾大弱居然死了。
  这个武力大是不弱的神,居然死了。
  突然就这样死了。
  无声无息地死了。
  是谁杀了他?
  又是怎样杀了他?
  难道是那笛声杀了顾大弱?
  笛声如何能杀人?
  如何能令顾大弱的骨头尽碎?
  若不是笛声杀了他,又会是什么力量杀了他?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不可察之下,杀死了顾大弱?
  那吹笛的人是谁?
  笛声怎会忽然中断?
  吹笛的人此刻在哪里?
  是走了?
  还是过来了?
  顾大弱想必知道吹笛的人是谁,杀他的人是谁。
  若不知道,他也不会听到笛声便恐惧。
  可惜顾大弱已经死了。
  如归居里很黑,好黑。
  更到处都是死人。
  越来越多的死人。
  独狂突然觉得背脊发凉,遍体生寒。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去保持镇定。
  保持不住镇定,向来都不是他喜欢的事。
  那种状况,只会是他的羞耻。
  只会令他觉得丢脸,瞧不起自己。
  认为自己算不上是人。
  是个男人。
  是男人正是要时刻保持镇定。
  镇定地去面对一切。
  无论面对的是什么。
  是何种可怕。
  独狂静坐不动,只是又点了支烟。
  乾坤袋还在桌上。
  里面装有一万亿的乾坤袋。
  独狂就未去收起这乾坤袋。
  直到现在都未去收起。
  他本无意收起。
  至少现在还无意收起。
  他在等。
  等着吹笛的人出现。
  等着杀死顾大弱的人出现。
  等着那人来杀他。
  来夺取这乾坤袋。
  这一万亿。
  他害怕。
  很害怕。
  但起码他也沉住了气。
  他沉住了气去等待。
  可是过了许久都无人出现。
  是无人出现?
  还是人家已到了他身后?
  无声无息到了他身后?
  早已站在了他身后?
  独狂浑身汗毛倒立,冷汗已不禁流了出来。
  未知的可怕,绝对是种极大的可怕。
  他却没有回头去张望。
  身后真的有人又怎样?
  有人要吓他,本就只管吓便是。
  烟抽到了过滤嘴上,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未灭的烟头。
  就着这点未灭的烟头,独狂再点了支烟。
  抽着这也不知是今日的第几支的烟,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正是笑了。
  他正总是能在别人以为他笑不出来的时候,笑出来。
  其实可怕本又怎能击杀得了一个人的笑?
  又过了一阵。
  断了的笛声始终都没有续吹。
  这如归居里也好象没有人进入。
  独狂似乎就只是空怕了一场。
  这是否有些令人想不通?
  为什么杀了顾大弱的人,会不来夺取他手中的一万亿?
  不敢去打劫泰山钱庄,却敢来对他进行黑吃黑的人,难道还会出现得少了么?
  想不通,也就暂时不去想。
  独狂收起乾坤袋,站起来,走了出去。
  走出了如归居。
  他不想留在这里过上一夜。
  只宁愿去睡在风中雨中,泥地上。
  不是害怕跟一大堆死人同处一屋,半夜死人会一个个变鬼,在他睡着时来掐他的脖子。
  也不完全是怕还会有人找来,怕那种麻烦。
  而是他厌恶这地方。
  厌恶发生在这里的那太多无情。
  外面也很黑。
  疏疏落落几颗星在天,照不亮这大地。
  荒野漆黑,苍茫。
  一些草,一些树,似如重重鬼影。
  静。
  寂静。
  静得可怖。
  独狂寻了个应该不是回头的方向,一步步走了出去。
  穿入了黑暗中。
  走了多少里,没有去计算。
  前面依然是黑暗。
  一片黑暗。
  却似乎有人。
  真的有人。
  一个人标枪般立在那里。
  立在黑暗中。
  独狂没有后退,也没有停步。
  他仍是一步步向前。
  一步步走了过去。
  黑暗中的那人看着他继续走来,标枪般的身子一动不动,却仿佛是在数着独狂的脚步。
  近至十步。
  黑暗中的那人忽然开口道:“阁下果然是有些胆色。”
  独狂笑,笑着去近看那人。
  只见那人的胸前赫然大书着二字“正义”。
  那人的头上还戴着顶帽子,帽子上则是写着个“捕”字。
  独狂又是奇特一笑,这才道:“你是谁?”
  黑暗中的那人道:“捕神。”
  捕神。
  神中之捕,捕中之神。
  在神界仙国,绝对少有人未闻其名。
  捕神正是仙国最有名的捕头之一。
  亦是仙国捕界地位最高,权势最大的捕头之一。
  他一声令下,至少也能调动十城的所有大小捕快。
  可惜独狂并未久仰其名,正是天下不知道他的名头,就算知道了也绝不会放在心上的人之一。
  独狂道:“是在等我么?”
  捕神道:“正是在等你。”
  独狂道:“有何贵干?”
  捕神道:“要逮捕你。”
  独狂道:“逮捕我?”
  捕神道:“我是捕神,你是大盗。我是正,你是邪。正义本就应该逮捕邪恶。”
  独狂道:“在身上写上正义二字,你就是正么?”
  捕神道:“捕神本就是正,我代表的本就是正义。”
  独狂嘲弄一笑,道:“你很会标榜自己,也大有不要脸的本事。”
  捕神一脸正义,道:“我只知道自己绝对是正,更是代表正义来逮捕你的。”
  独狂忍住不去呕吐,不去将三年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淡淡道:“若是我不肯接受你这位正义的捕神的逮捕呢?”
  捕神一字字冷冷道:“正义本也应该去消灭邪恶。”
  他标枪般的身子动了动,挥了挥手。
  在他后面还立着四个人。
  四个也立得很挺的人。
  这四个人左右一分,齐齐掠出,身形展动间,刹时已将独狂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