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茧成蝶,却眼睁睁看你一去不回(七)
作者:十八年华      更新:2020-08-02 07:37      字数:3105
  嫁入高门,我破茧成蝶,却眼睁睁看你一去不回(七)
  “小曼,我们离婚吧。舒悫鹉琻”
  湿润酸痛的眼底深处不打招呼,肆意滑落。倪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说只相信他的话,此刻,只想欺骗自己,那是他的玩笑。
  即使,这个玩笑,在她眼皮底下早就描好了棱角。
  还是措手不及。倪曼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垂下头,“好。”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遽烈地疼痛了起来。
  “什么时候?”倪曼抹了下眼睛町。
  “小曼,对不起。”杜楚恒用温柔的音调说着,会使人生出电hua这头的人是他心底最爱的错觉。
  她就像没听见他的话,再问,“什么时候?”
  “……谟”
  “明天吧,我去找你。”
  这一天早晚会来到。
  最近,她似乎只是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除了最初那一刻情不自禁的眼泪,倪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痛自然不能免除,却也不必哭。
  她躺在杜楚恒的床上,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房间悄静,隐隐作痛的胸腔好像要爆炸一样。因为男人很久不回来,洗过的被子除了洗衣液的清香,男人留下的气息已经很淡。
  倪曼翻过身,将整张脸用力压在被子上。
  “我喜欢你。”
  “杜楚恒,我喜欢你。”
  “再见,杜楚恒。……我爱你。”嘴角扯起一道弧度,太过耗力气,很快她就放弃了。
  她不知道在哪本里书里看过:我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加热切地盼望他能幸福,只是,想起这份幸福里没有自己的份,还是会非常的难过。
  大抵说得就是她这种不得不放手,心又不甘的人。
  “倪曼,你怎么了?”
  她去交材料时,领导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今天更冷了。”倪曼收回不由自主走神的目光,笑着回了句。
  可有那一阵子功夫,领导觉得她好像要哭出来一样。他脸上挂上些笑,“立冬之后普遍降温,你要是不舒服,放你回家休息一天。”
  话刚落地,办公桌的dian话响了起来。领导示意她先出去,一手接起电hua。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领导一推椅子站起身。声音很响,倪曼惊了一跳回过头。
  领导眉心紧锁,脸上很不好看。
  “你们昨天跟拍的新闻出问题了。”简单提了提情况,因为记者的介入,维持过世老人的遗嘱,否则走法律途径。小二媳妇眼看不止要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还一丁点东西都得不到,于是爬上天台要跳楼。
  “这样,我让刘记者跟你过去一趟。”
  指派让倪曼跟着的人,是台里颇有影响一个栏目的当红记者。领导这样做,实在有意培养倪曼。
  倪曼忙利索收拾东西,随前辈出发。
  杜楚恒来电视台的时候,拨不通手机。要不是杜晋还在他的人监控下,他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令他心脏停止的事情。数次以后,他杀到栏目组,是台长陪着笑脸亲自下来接待的他。
  这下,倒让不在少数的人大吃一惊。没人估到倪曼身后有这么个大人物。
  在从倪曼同事的通话中,得知倪曼的手机没电后,杜楚恒那张风雨欲来的黑脸始放晴了。
  “不要去叫她了。……记得带她去个干净的地吃中餐,麻烦你了。”
  婉拒台长的午餐邀约,杜楚恒离开了电视台。
  他想他该回家一趟。杜青海明天出国公干,他得和儿子见一面。
  “听你爷爷说,你要离婚了。这么大的事,你也该先通知我们一声。”杜青海口气平平,听不出半点责怪的意思。
  杜楚恒扬眸朝他父亲望去,“你反对?”
  “那倒不是。”杜青海皱皱眉头,“这样也好,尽快把手续办了。”
  白慈荷不认可的剜了丈夫一眼,“你这是什么话呢?”
  “这次,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白慈荷嘴皮子动了动,半会儿才涩声道:“那也该给曼曼一个缓过来的时间。”
  “砰”的一声。
  杜父的声音嘎声而止,杜楚恒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屋子里,一时无比寂静,几双眼睛全盯在杜楚恒身上。须臾,白慈荷回过神,惊呼,“阿恒,你的手出血了。”
  她几步跨到儿子身边,刚一落座想执过儿子的手看看伤口,杜楚恒倏地站起身。
  “我来只是告诉你们,无论我和小曼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插手。”
  他声线低冷,杜父回了句冷哼,不接他的话而是说:“你看看,你对你妈什么态度。”
  杜楚恒一双黧黑的眼睛扫到父亲身上,仿佛囚着一汪亘古的深潭,黑深黑深。
  他朝杜青海走了几步,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心中顿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儿子眼中会看到恨。
  他恨自己?
  这个认知使得杜青海怒不可遏,在火山爆发前,杜楚恒用冷冷清清的声音说:“爸,教训我对妈妈的态度之前,你不认真反思反思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么?”
  儿子一向成熟懂事,何时这样顶撞自己?
  杜青海气得不轻,连连冷笑,“好,好,拿离婚的气撒在父母头上。杜楚恒,你出息大了。”他抽过衣架上的军大衣,摔门而出。
  白慈荷忙追出去,没过几分钟,一个人回了屋。
  外面风很大,她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吹乱了,脸有些白,整个人气色不太好。她望着儿子,“阿恒,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把你爸爸气走。”
  杜楚恒闻言,嘴角噙出一丝笑,无尽的苦涩,“你难道希望他也知道你十年前做的事情吗?”
  白慈荷瞳仁蓦地重重一缩。
  杜楚恒闭了闭眼,让那股酸涩徐徐流回身体。
  “十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你在说,说什么啊,阿恒。”白慈荷嘴里的舌头结着冰,怎么也捋不清话。
  杜楚恒睁开眼睛,浓浓的痛苦将他一双黑眸遮住了,“她们都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付诸在两个小女孩身上。”
  白慈荷双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不,不是……”
  “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白慈荷环住自己的双肩,她还是觉得冷,直打哆嗦。杜楚恒终归于心不忍,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
  “因为你怀疑爸爸的出轨对象是小曼的母亲,因为你当然太气,太恨了,只是想绑架她的女儿出出气是吗?”
  白慈荷泪眼婆娑,一行行泪珠挂在腮边,“我,我并不是想伤害她们。”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痛苦万分,“对不起,我对不起她们……”
  让儿子娶了那个因她一时鲁莽而受过伤害的女孩,白慈荷以为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藏在心底的秘密乍然揭开时,她才发现负罪感一样不少,甚至更深更重了。
  “妈……”杜楚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亲耳听见母亲证实比起搜到的资料更让他震撼,悲痛万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害了两个女孩的未来,害得我和小曼如今……”
  “我一直都在懊悔。”白慈荷双手捂住脸庞,声音里透着悔恨,苦痛:“我错了,是我的错,都怪我。”
  母亲彻底崩溃,纵有千般错万种罪,做儿子的又能怎样,真的将她送到监狱吗?
  杜楚恒想到小时候,父亲常年出差。母亲一个人守着高烧的自己三天两夜,工作之余给自己准备的每一道饭菜,一大把年纪学刺绣送给自己近三米长的刺绣图……
  眼眶微微湿润,杜楚恒仰起头,熟悉的天花板,吊灯和楼梯。
  他很早就知道父亲曾有过一段婚外情,后来即使断了关系,他还特意找人盯在父亲身边。他以为如此,就能维持这个所有人看着艳羡的和睦之家。
  其实,这个假象,有人比他更早知道。他可以想象,好强的母亲得知有第三者时,那种心情。
  愤怒。
  骄傲的人,往往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有出于常人的愤怒。
  杜楚恒离开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他同情母亲,同样,也恨着。她犯了法,伤害了他最爱的女孩,他明明清楚却不能还女孩一个公正。
  而如今,只有跳出这个让他困扰痛苦的圈子,他才是一身冷静的杜总,有着缜密的思绪,面对敌人,蓄势待发随时扑上去给予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