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坐在叶凡旁边的金立听到了他的琢磨，好奇的问道。
  “我说……”
  叶凡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为了追求升学率，当年初中班级里的倒数10名同学被校领导说服放弃中考直接报名去了职高。他当时离这条分数线只有十几分之遥，受此刺激，临近中考时临阵抱佛脚冲刺了一个月，才堪堪考过海岩二中的买分线。
  此后叶凡就再未见过他们，只是听说其中一个同学在未来同龄人刚上大一时，就在家人的资助下买了车床当起了个体私营业主，后来据说混得还不差。
  当然这种人毕竟是少数，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夜蛋的社会现象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改革开放的深入越来越少。不过在相对封闭的海岩县，这种思想还很有市场，日常生活中是长辈调笑后辈的常用俗语。
  “叶凡，考不上大学没关系，以后来舅舅厂里打工。”
  “叔叔和你说，上大学没用的，出来还是给小学文化的老板打工，还不如早点去模具学校学技术……”
  大多数长辈这么说的用意是为了宽慰晚辈，但不得不承认，落后地区对高学历人才的需求不像大城市那般旺盛。这儿根本没几项高精尖的产业，你让人家回来怎么发展？无外乎少数海岩籍的高材生学业有成后都留在了一二线城市打拼，这更加深了长辈眼中的幸存者偏差。
  “说是这么说，我爸也跟我说以后要是学习不好就去跟叔叔搞装修施工，不过没读过大学多遗憾哪……”
  [幸存者偏差？这是什么概念？]
  好奇于脑海中突然蹦出的陌生词汇，叶凡无视了同桌的牢骚，起身去教室外面逛了逛，呼吸着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却一直对此毫无头绪。
  夜空中月明星稀，叶凡举头仰望，琢磨着身上种种匪夷所思之事，心念流转，觉得天地浩瀚自身渺小，搜肠刮肚之下，一时间只想的到“床前明月光”“月涌大江流”等寥寥几句诗歌。
  “咦，叶凡你怎么也在这边。”
  因为抬着头深思，叶凡不知不觉间从二楼的最东边走到了最西边的4班门口，刚好碰到黄雅婧和她的闺蜜李娜一起从4班出来。
  “啊，是小黄同学，我就随便逛逛。”
  平日里对黄雅婧比较关心的叶凡知道她有个初中时的好朋友如今在4班，她经常趁着下课的时候去4班串门，分享一些女生之间的信息。一来二去之下，自己班的李娜也跟着她和4班的学生混熟了。
  叶凡凝视着黄雅婧的脸庞，眼角余光扫过玻璃窗后的4班教室，入目之处是好几张未来熟悉的面孔。
  [陈宁，以后班里的文娱委员……]
  [刘挺，以后班里的体育课代表……]
  [还有刘天奇，张涵……]
  放眼望去，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未来的同学记忆。突然涌出的记忆碎片充斥着叶凡的脑海，刺激的他大脑又胀又麻，像极了通宵上网之后走出网吧，被一缕阳光照射的神情恍惚的感觉。
  黄雅婧有点害怕叶凡直勾勾的眼神，像她这种保守而内向的女生最怕的就是男女生诽闻了。她连忙拉着李娜的袖口避开了叶凡的目光，然后才发觉他并没有注视自己，仍是一脸呆楞的模样。
  “喂！你看什么呢！”
  李娜有点不满的喊道。因着叶凡曾经以开玩笑的方式对黄雅婧表露过好感，声称以后找老婆要找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所以跟他们相熟的同学多少清楚点儿他的心意，有事没事拿他俩开开玩笑。虽然觉着叶凡这种学渣兼颜渣配不上自己家黄雅婧，可这会儿见他死死盯着4班窗口的那个漂亮女生发楞，李娜心里又有点不爽，不由得嗓门大了几分。
  “啊？没事，刚才走神儿了。”
  李娜的一声呼喊让叶凡回过神来，他现在非常确定这些未来记忆是导致他今天无比疲惫的元凶。就在刚才，他的脑袋被这些记忆碎片撑得胀痛不已，像晚餐吃了5碗米饭，胃胀到快痉挛的感觉。
  “你上午不还说要追陈语馨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想勾搭陈宁了？”
  李娜口无遮拦，平日里看多了言情小说，满脑子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恋关系。只要见着哪对异性之间的距离少于0.5米，就能迅速无中生有出一大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来。
  “什么呀……不过陈宁……哪儿漂亮了？”
  叶凡闻言不禁又瞄了一眼此刻正好奇望向他们的陈宁，她的下巴尖尖的，稍微打扮下就能鼓捣出一张未来微博上热门的网红脸。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脸型，或许是因为心态比较吊丝，一直感觉跟精致的女生不对头，还是对黄雅婧这种萌萌的女生比较亲近。
  “诶？陈宁不漂亮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家黄雅婧最漂亮？”
  李娜笑嘻嘻地问道，乐见叶凡对好朋友的恭维。
  “那当然了。”
  叶凡停下脚步，眼神在黄雅婧脸上停留了一秒，郑重的说道：“在我心里，黄雅婧是最漂亮的……”
  “至少目前是这样……”
  “哇噻！”
  听到叶凡这番热诚的回答，李娜猛地高呼了一声，直引得4班学生对这几个别班学生指指点点，搞不明白他们站我们班门口想干嘛。
  “我们快走吧！”
  黄雅婧对自己这个闺蜜简直无语了，自己明明告诉过她不喜欢叶凡，让她不要拿她俩开玩笑，她非不听。对于叶凡的热情她其实是比较反感的，在她的观念里最起码要等到上大学才考虑谈恋爱，何况叶凡以后注定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给他机会也没用。
  在李娜看来，叶凡这句话跟表白没什么差别了。在这个男女生接触要注意分寸的环境里，一个男生肯如此夸耀一个女生，绝对代表她在他心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况且叶凡又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男生，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表情，李娜对她的满意度节节攀升，只觉得哪怕他学习差长得又不好看，只要是真心喜欢黄雅婧就可以了。
  叶凡说完后大踏步地走回教室，如果是今天以前，他还不太习惯如此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今天接受了诸多未来记忆的洗礼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奇妙变化，许多原来羞于表达的情愫，难以启齿的情绪在十年阅历面前显得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