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整，霍清渊踏进病房里面。
  床上脸色素白的人安安静静地睡着，孱弱又惹人怜惜。
  沈穆站在霍清渊的身后，手里捧着玫瑰花和戒指。
  直到霍清渊走近，眸光专注而深情。
  “把花给我。”
  霍清渊从沈穆手里接过鲜艳欲滴的漂亮的红色玫瑰，弯腰，轻轻放在床头。
  在红色玫瑰的衬托下，姜忆暖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了几分回暖。
  “暖暖，九十九朵玫瑰，送给你。”
  霍清渊顿了下，又轻声问她：“暖暖，你喜欢吗？”
  病床上的人当然不会回应。
  就连旁人看着这一幕，都只觉得心酸至极。
  霍清渊微笑着直起身子，朝沈穆伸出手。
  沈穆会意，把戒指递给他。
  霍清渊摸着触感极好的丝绒盒子，不自觉地更收紧了几分。
  他忽然单膝下跪。
  其他人其实早就有这个猜测了，但亲眼看见他这么做，心中还是震撼的。
  但是，这又确实在意料之中。
  霍清渊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他低头，把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钻石戒指。
  非常漂亮。
  这是沈穆帮忙挑选的。
  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霍清渊把戒指拿了出来，抬眸看着姜忆暖。
  “暖暖，本来应该我亲自去挑选这个戒指的，但是，我离不开你。”霍清渊低声说着：“还有你的礼服。”
  “暖暖，我本来想让穿婚纱的。”
  “但是我觉得，你如果自己看不到自己穿婚纱的样子，肯定会生气的。”
  “我怎么忍心让你生气啊。”
  “所以我只准备了礼服，你别怪我。”
  “暖暖，我知道这次不够正式，我跟你道歉。”
  “但是，我想娶你，这是认真的！”
  霍清渊把戒指举了起来，又握住了她的手。
  “暖暖，我今天就跟你求婚好不好？”
  姜忆暖沉睡着，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应。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
  “你没有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之前我带你出去玩，吃小龙虾，又看夜景的那天晚上，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我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真正的在一起，哪怕你没有记忆，我们之间也不会有隔阂。”
  “我想，我期望的，也是你期望的。”
  “暖暖，你会答应我的求婚，对不对？”
  霍清渊目光温柔地望着她，随即扬唇笑了笑，抬起她的手，把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
  “暖暖，你看见没有，我把你套牢了。”
  “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就算这辈子我们没有缘分了，下辈子，我还是会找到你。
  霍清渊握着姜忆暖的手，轻柔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站了起来，弯腰俯身，在她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暖暖，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大家都在场，他们都可以作证。”
  他轻轻笑着，“所以，就算你以后醒来了，也不可以赖账的。”
  “你是我的。”
  他坐在床边，目光始终不离开她的脸。
  “对了，今天我只是求婚，等你什么时候醒来了，我们就正式举行婚礼。”
  “我会为你定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定做属于我们两个的婚戒。”
  “你喜欢去哪里举行婚礼？那个小镇上好不好？”
  “那是你最喜欢最向往的世外桃源。”
  “婚礼的一切，都听你的，可以吗？”
  霍清渊说再多，把未来想象得多么美好，此刻的姜忆暖都没有反应。
  她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这一幕看得众人越发心酸。
  几人忍不住别开眼，不忍心再看。
  霍清渊完成了求婚仪式，虽然很简单，却是成功把戒指套在了姜忆暖的无名指上。
  他已经满足了。
  “你们已经见证完了这个过程，去忙自己的吧。”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最后又只剩下霍清渊和昏迷不醒的姜忆暖。
  五天时间已经过了。
  在姜忆暖最有机会醒来的时间里，她没有反应。
  过了这个时间，只要她还有气息，他们依然能够期待奇迹的出现，可更多的，是绝望。
  人的期待是不能消耗的。
  总有一天，会彻底只剩下绝望。
  霍清渊今天决定求婚，把姜忆暖跟自己绑在一起，其实心里要比他们都绝望了。
  他已经做好了，这辈子不能跟她在一起，也要先把两个人绑在一起，下辈子，他们再继续这辈子没有结果的情缘。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霍清渊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姜忆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你喜欢吗？”霍清渊轻声问。
  姜忆暖还是不会回答。
  他自顾自地说：“如果你肯醒过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好了。”
  又沉默了许久，他再次出声：“暖暖，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你撑不下去了，我也会撑不下去。”
  “你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一直守着你。”
  “要是、要是不行了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霍清渊捧着姜忆暖的手，放在唇边一遍遍亲吻着，像对待一件珍宝。
  “我们这一辈子，说不上苦，也说不上好。”
  “也许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不如意的事，生离死别，仇恨，埋怨……都不可避免。”
  “但我遇见了你。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如果没有了你，我的人生都只剩下悲剧了，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没有人会再需要我了。”
  “暖暖，我需要你，离不开你。”
  “所以如果你要走的话，带着我一起好不好？”
  “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觉得是有意义的。”
  霍清渊轻轻笑着，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无比眷念属于她的气息和温度。
  第六天很快就过去了。
  夜深人静时，佐叙曾过来劝霍清渊睡一觉。
  他再这样熬下去，身体真的会吃不消。
  也许现在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可他非要强撑着，不让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又或者，他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这个打算，大家都能猜到。
  也想阻止。
  却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