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周夫子来访
作者:盐焗栗子酥      更新:2024-11-02 21:40      字数:2141
  陈秀娟住下来后,每日不多言不多语,只是勤勤恳恳地干活,比家中任何人都能吃苦耐劳。
  她姐姐陈秀娥自知给家里带来了负担,性子也软了许多,不同以往那般刻薄。
  冯勤奎与王翠梅淫奔之后,冯家收入锐减,冯大壮没日没夜地泡在铺子里打铁干活。
  他媳妇儿李鲜再过几个月就该生孩子了,到时又添一口人,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他必须更加努力。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到底还是元气大伤。
  何苗忙前忙后,费心费力,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心思做些美食犒赏五脏庙了。
  她穿越带来的金手指,那座图书馆已经快要蒙尘。
  翻开《随园食单》,找了一款名为三层玉带糕的糕点,看起来很好吃。
  书中写道“以纯糯粉作糕,分作三层;一层粉,一层猪油、白,夹好蒸之,蒸熟切开。”
  按照食谱中的步骤来做,很简单。
  蒸好后,她选了个边缘破掉的陶制盘子,虽有缺口,却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细致地将玉带糕盛装在盘子里,再在上面浇些混了桂的蜂蜜,颇似工业风摆盘。
  吃起来口感绵密,味道香醇,甜而不腻。
  刘氏在院中编筐,她不喜食甜,一块也没吃。
  元朗和唤娣、大宝正玩耍呢,见了白嫩香甜的糕点,纷纷跑来吃。
  “冯夫人在家吗?”木门被敲响。
  白日里,家中从不锁门,院门常常只是虚掩着,乡亲们往来都直进直出。
  这个时辰,谁会这么客气有礼的敲门?
  刘氏停下手中的活计,探询着回道:“在家呢,谁啊?”
  何苗过去,把门顺势拉开。
  门外站着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只是衣着简朴至极。
  鸭青色长衫已经洗得发白,肩膀上全是毛球,浑身上下补丁摞补丁。
  “请问您是……?”
  老者笑着开口:“是元朗的夫人何小娘子吧?老夫姓周,名伯达,是村中书院的夫子。”
  他捋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说话温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
  “请进请进。”
  何苗将周伯达引进屋,刘氏见了,赶紧起身,在腰间擦擦手,迎上来。
  “周夫子?啥风把您吹来啦?苗儿,快去给夫子倒茶!”
  “哎!”见婆婆这热情的样子,何苗就知道此人在家中是受欢迎的。
  周伯达:“冯夫人,您不必客气,乡里乡亲的,好久没来坐坐了。”
  他是个仕途不得意的老秀才,早些年在镇上当过状师,代写过书信,还卖过字画。
  一生未曾娶妻生子,侍奉着双亲,直到父母相继离世后,他便四处游学。
  岁数大些,攒了点钱,便想着在晚年发光发热,故而搬到了久兴村。
  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五,在那个时代,是“大半身子入土”的年纪。
  一心只想着在自己死前,多多劝学,多引导一些孩子走上念书的道路。
  久兴村是偏远的村落,乡亲们主要靠种田为生,读书人很少。
  周伯达便终日游说乡亲,将适龄孩子送到书院学习。
  至于束脩,他便直言“视情况收取”。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书院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周伯达也不愁也不催要,自掏腰包维持书院运转。
  村里人不仅没有多余的钱交束脩,甚至无法保证孩子的学习时间。
  乡下孩子活多,养猪、喂鸡、砍柴、放牛,都是家中孩子的活计。
  所以,即使他费尽口舌,收到了几个学生,也经常是在课堂上,一个接一个地被叫回家干活。
  不过,他这个人执念深重,完全专注于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毫不放弃。
  这不,他琢磨着冯家的两个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忙完秋收,刚好可以来书院启蒙。
  何苗此时端来泡好的芝麻豆子茶,递过去。
  周伯达十分讲究礼节,双手接过杯子,微微低头说:“多谢何小娘子。”
  在整个村子里,像他这么说话文绉绉又知书识礼的人屈指可数。
  “冯夫人,令郎元朗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文化人正式说事情都不直接,先顾左右而言他,提点别的铺垫铺垫。
  冯元朗之前脑子还好的时候,就在他的书院念书,也算是他教书多年遇到的第一个天才少年。
  周伯达惜才,当年元朗生病变傻,他内心惋惜难过得程度一点不比元朗的亲娘低。
  刘氏自己也喝了口茶,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周夫子还惦记着我们家老三呢,他啊,还那个样儿,不过,自从娶上媳妇儿了,整个人啊,都开怀了不少!”
  周伯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还是隐隐遗憾,但多余的话,他并没多说。
  冯家最近出了当家人和寡妇私奔的丑闻,是全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伯达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都免不了会听到一句两句。
  但他是个有分寸,懂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喜这孩子还好吗?我记得以前她常跟着哥哥来书院读书。”
  何苗这才知道,为啥小姑子说话文绉绉的,有时候还能说出些大道理来。
  “她也好,平日里啊,帮我这老婆子家里家外没少操持,只是还未议亲,周夫子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可别忘了悄悄跟我说说。”
  刘氏说到这,大大咧咧地开口笑起来。
  周伯达不是媒婆,他有着读书人的自守和自持,定然不会做保媒拉纤的事。
  刘氏半开玩笑的说到这里时,他心里却莫名出现个人选。
  那个人就是常常在书院帮忙,同样热爱读书宋青舟。
  虽然思路有点跑题,但在他心中,这对年轻男女可谓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做夫子的人该说的。
  他打断自己“不正经”的思绪,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次来啊,是为了令孙。”
  刘氏一抬眼眉:“夫子,我家那俩小崽子,是不是去你那里惹啥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