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间,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啊？”黄濑赶到那家CAFE的时候,绿间已经在了,端着一杯咖啡托着腮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倒好像真的有什么心事一般。
  “你干嘛？装雕塑？”黄濑被绿间那卖关子的态度弄得彻底无语,“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有完没完啦？”
  “我只是好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你会有怎样的改变，”绿间淡定地饮了一口咖啡，““现在我已经能猜出个一二了。”
  “你就继续这样，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吧,王牌。”
  那天赤司的那句话，对青峰的打击是致命的，就是那句话，成为光影组合分裂的契机，自从那天开始，青峰和黑子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这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也都心知肚明。
  下课的时候，黑子还是习惯性地往青峰的班级走，虽然每次走到一半，就自觉地回到自己的班级，甚至有的时候都走到班级门口了，也没有勇气进去。
  有一次，黑子站在青峰的班级门口发呆，前排的女同学注意到了黑子，自作聪明地向后排的青峰传了话，“青峰同学，你的队友来找你了哦！”
  听到这样的话，青峰愣了愣，也是出于习惯性地，青峰径直走到黑子面前，揉了揉黑子的头发，“哲，怎么了啊？”
  黑子没有作声，青峰也感觉到失态了，两个人突然陷入到沉默之中，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我是来通知青峰君，恩...赤司君说今天晚上的练习必须出席...不出席者死全家。”黑子低着头，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么个不算理由的理由，真是笨啊，这不是没话找话么，赤司哪一天不这么发话，最近的练习青峰不还是照样翘掉。
  而且，好像还有替赤司责备他不来练习的意思，真是失言了...
  “哦，好的，”青峰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黑子也麻木地跟着点了点头，“那...青峰君，我走了。”
  “哲，”青峰突然叫住了黑子，“不过是不一起打球而已...还不至于....绝交吧？”
  听到那句话的黑子，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还好，就算不在一起打球了，起码...还是朋友，这就足够了。
  从那之后，确实有几天，青峰和黑子的关系好像有回到了原来一般，还会一起去买午餐，一起去参加社活，一起放学回家，但是谁都能看出来，那只不过是两个人刻意所维持的假象而已。
  有的时候，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有的时候比赛结束，青峰还是习惯性地、兴冲冲地和黑子谈论比赛细节，又有哪个实力强劲的对手被自己秒杀了，又有哪个对手上过青少年篮球杂志但是其实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云云...可每次当青峰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急着问黑子怎么看的时候，黑子也只能苦笑一下。
  “青峰君你忘记了，我今天...又没上场啊。”
  自从光影组合分裂之后，黑子在“奇迹的世代”里，变成了最多余的人。而且，赤司并没有给黑子安排新一任光的打算...不管黄濑怎样极力地争取。
  正因为这样，黑子在场上变得不再重要，甚至连可有可无都算不上，明显就是个拖后腿的。
  很快就变成了一军的板凳球员。而且，照这样下去，离开一军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青峰的兴奋劲儿仿佛被一桶冷水悉数浇灭，青峰也只能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青峰暗暗咬牙，失去的不仅仅是影子，难道...就连黑子哲也这个人，自己也要失去了？
  难道...除了胜利，连这个人，也要拱手让给赤司么？
  凭什么？！
  青峰感到无比的烦躁，心里像有一团阴影一般，挥之不去，最要命的是，这样的感觉，连自己都形容不上来。青峰的性格是不会找人来倾诉的，为了解决自己内心的苦闷，青峰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
  俗话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人长得高大，去便利店买个啤酒也不会遭到拒绝，青峰就这样在所有人练习结束之后，买了整整两打啤酒，窝在了篮球馆里，关上灯，一个人打开所有的啤酒罐子，一罐接一罐地喝下去。
  青峰虽然长得不像个善茬，但是从来没有沾过烟酒，喝第一口的时候，苦的他差点吐出来，可是，边骂着“这是什么玩意儿”，一边仰头猛灌下去。
  一个人窝在黑漆漆的篮球馆，总归要做点什么，才不至于感觉那么寂寞。
  正当青峰喝到第十罐的时候，篮球馆的灯却突然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青峰君？你在这里做什么？”黑子探头进来，看到青峰身边散乱的啤酒罐，吃了一惊，“青峰君...你这是干什么？！”
  “你管我...你管得了我么？”青峰已经有一点醉了，但是还不至于太神志不清，可是看到黑子，心中一股无名火却冒了出来，说话也刻意变得恶狠狠起来，“你以为你算老几啊？”
  “我是你的影子，”黑子望着青峰，眼神十分悲伤，“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影子。”
  “胡说，老子才没有那种东西！”青峰骂骂咧咧地，一仰头，又灌下了一罐。
  黑子走到青峰面前，俯□，，温柔地抱住了清风的头，“有心事的话，对我说不行么...”
  “对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青峰任由黑子抱着，“你明明是赤司的人，就因为我赢不了赤司，就因为赤司的一个决定，你就要离开我...你分明就是和喝赤司串通好了一起羞辱我，混蛋。”
  “怎么会呢...”黑子的语气很温和，却异常地坚决，“我不是赤司君的人，我只属于，我的光。”
  这简单的一句话，再加上酒精的作祟，彻彻底底地激发了青峰的兽性。
  青峰突然狠狠地，将黑子揽入怀中！
  黑子感到些许的恍惚，虽然青峰平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一直和他好朋友处着，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也不少，但是青峰此时的拥抱所透露出的信号，让黑子感觉到致命的危险，黑子试图挣扎，反而被拥堵更紧。
  黑子想起之前青峰妈妈说的话，赤司君最近一直都心不在焉，会不会...真的有女朋友了？那么，今天青峰君一个跑到这里将自己灌醉，会不会也和他的女朋友有关？
  “跑什么！”青峰仿佛被激怒了，狠狠地咬上了黑子的肩膀，“什么时候...你变得碰不碰不得了？”
  黑子感到五脏六腑都在发抖，无谓地挣扎着，仿佛求饶一般地对青峰说，“青峰君，你醉了...我，不是你女朋友啊...”
  青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他伏在黑子耳边，嘴唇贴着黑子的耳鬓，说了几个字。
  而就是这几个字，让黑子瞬间就溃不成军。
  那句话是，“我知道，你是我的哲。”
  黑子的眼泪，顺着瞪得大大的双眼流下来，他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也不挣扎，任由青峰抱着，青峰咬着他的耳垂，渴求一般地对黑子说，“哲，我想要你。”
  黑子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点了点头，任由青峰拥抱、亲吻、索取，嘴唇颤抖着吐露出模糊不清的字眼，“为什么...”
  青峰附在黑子肩头，仿佛在回答黑子，又仿佛梦呓般地自言自语，“因为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黑子再也忍受不住了，抱着青峰的脊背，放声大哭。
  “爱”这个字眼，对他们这个年纪，实在是太过于沉重。因为，就算是占有欲强如赤司，表现欲强如黄濑，谁也没有对黑子说出这个字。
  黑子没有想到，第一个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的，居然是青峰。
  黑子也没有想到，他和青峰打了两年的篮球，做了他两年的光，陪他走过400次放学回家的路，帮他写了两年的寒假作业，换来了...这酒后乱性的一句我爱你。
  而且，还是在彼此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
  黑子哭着，用指甲狠狠地抓着青峰的脊背，任由他拥抱。亲吻，索取，青峰一直在他耳边迷乱地低语，让他不要离开他，不要离开他...
  一切即将来临的时候，黑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却被青峰狠狠地拧住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哲，看着我...”黑子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肯睁开，青峰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你不愿意睁开眼睛，那么...吻我...”
  黑子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吻上青峰的唇，却在下一个瞬间，毫无防备地，攻城略地。
  黑子咬紧牙关，指甲在青峰的臂膀和脊背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任由他狂暴地要他，始终...连个“不”字都没有说出口。在一切结束之前，黑子在青峰耳边流着泪说出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青峰君，我无法说出那么沉重的字眼。
  对不起青峰君，我必须离开你了，即使我不愿意。
  对不起青峰君，我们已经闹成今天这步田地了，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相互折磨。
  回不去了...
  真的...青峰君，我们回不去了...
  对不起，也许，我是真的爱过你，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黑子小心地从熟睡的青峰身下脱身出来，小心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小心地捡起被青峰丢到地上的书包，小心地从里面摸出手机，翻着通讯录，却不知道可以打给谁。
  打给赤司绝对是自寻死路。
  打给黄濑的话，估计...他会接受不了的吧...
  打给紫原，那个神经大条的孩子，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么，大概会越弄最糟吧。
  思来想去，现在能打电话的人，居然只有绿间了。
  无论如何也不想打给他，但是没有办法，黑子现在感觉腰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算只走两三步路，都很困难。
  电话还是拨出去了，对方很快就接了，语气甚至还很欣喜。
  “喂，黑子么，有...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好浪费．．．”
  黑子苦笑了一下，“绿间君，我现在还真有十分麻烦的事情，想请你帮忙呢。”
  绿间看了看熟睡的烂醉的青峰，看了看倒在一边脸色发白的黑子，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他低下头，狠狠地握着拳头，甚至指甲深深地陷在肉里，流出血来，“这是怎么回事．．．”
  黑子没有吭声，绿间也没有追问下去。
  “然后？你就打算这样悄悄地离开，什么蛛丝马迹也不留下，一切．．．权当没发生过？”
  黑子点了点头，“我会回家给青峰妈妈打电话，说他今晚住在我家，明天一早青峰君酒醒了，自己应该会去上课，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够了！”绿间怒气冲冲地打断了黑子的话，“都这样了．．．你还考虑他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你脑子坏掉了么？你是个笨蛋么？！”
  黑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绿间，歪着头，仿佛不明白似地。
  绿间只是觉得很痛心。
  自己从来都捧在云端，连自己都不忍亵渎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残暴的对待？
  “黑子，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黑子无法从绿间反光的眼镜片下看清他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因为我除了你，没有办法找任何一个人。”
  呵呵，果然是这样。
  你觉得，这样的场面，只有我看了会觉得不痛不痒，是不是？你觉得，只有我可以置身事外，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是不是？
  “绿间君，我没有其他办法．．．＂黑子摇着头，眼泪不住地流下来，“这件事情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对谁来说都好，我已经失去大家了，至少，不是以这种耻辱的方式...”
  ”不要说了...“绿间将黑子虚弱的身体整个抱了起来，低下头，虔诚地吻了吻黑子的额发，“我带你离开找个地方，一切都结束了。”
  讲到这里，绿间抬头看了一眼黄濑，本以为他会收到很大的刺激，哭闹个没完没了，可是他却出奇地冷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黄濑？”反而因为这样，绿间心里越发毛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没有事吧？”
  “怎么了，继续说啊。”黄濑不解地看着绿间，绿间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看着真不像没有事情的样子。”
  “没有事情？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没有事情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了小青峰，”黄濑苦笑着，“可是我做不到，那段时间，小青峰对我来说的意义，不会没有小黑子重要。”
  人啊...总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忘记过去的生物。
  黄濑无奈地想，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打败小青峰？还是打败小赤司？只是这样做的话，小黑子就能够认同我了吗?小黑子就能...幸福了吗？
  我无法责怪小黑子，无法责怪小青峰，我只是，恨透了自己...
  如果我是小黑子的光，如果我足够强大，无论赤司君从中怎样挑拨，我都不会离开小黑子，我都不会放弃小黑子，这样的话...多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该死，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青峰又做错了什么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过是赤司的一手安排。”
  “等等...这件事情？小赤司难道也知道吗？！”
  “当然不会，即使是料事如神如赤司，也万万不会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绿间推了推眼镜，“我昨晚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与此同时的黑子家。
  黑子被赤司莫名其妙的拥抱勒得几乎喘不上气，恼火地推开赤司，他却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叹了叹气。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黑子皱了皱眉头，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赤司温柔下来的时候，多半是要搞鬼。
  “昨天晚上你一晚上都没回来，你去哪里了？”
  “青峰君的家。”黑子不甘示弱地瞪着他，故意激怒他，等着他发火，果然，赤司听到“青峰”这两个字，眼神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到底想怎样！”下一秒。赤司就狠狠地掐住了黑子的脖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即使违逆我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是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把你惯坏了，让你现在这么无法无天，看着我，好好地告诉我，你是谁的东西。”
  “我不是青峰君的，”黑子冷笑着，“我同样不是你的，我只属于我的光，我对你说过很多遍。”
  “火神大我？”赤司的眉毛扬了起来，“好啊，WINTER CUP，我等你们，要是你们这对新的光影组合赢了我，我就再也不来找你的麻烦！”
  这样太好了，黑子巴不得永远见不到赤司。
  以后练习就有动力了...黑子这样想着。
  悲哀地注视着黑子的表情，赤司丢下黑子，落寞地坐在一边。
  “哲也，你对我太残忍了。你要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只要说出来就好了，何必这样折磨我？”
  黑子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自己折磨这个赤司？开什么玩笑？
  “我最不喜欢的东西就是背叛...可是，你竟然背叛了我，”赤司的语气愈来愈凶狠，“我有时真恨不得杀了你！”
  “赤司君，一直以来你都对我身边的人赶尽杀绝，不是么？”黑子觉得他绝对能说到做到，“这次轮到我了，还是要杀我全家？”
  赤司没有做声，黑子继续说了下去，“我没有背叛你，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背叛，那样的后果，明明也是赤司君一手造成的...呜...”
  赤司恶狠狠地，咬住了黑子不听话的嘴唇，将黑子未说出口的话语吞没。
  每次都是这样，话说不通就咬人...黑子闷闷地想。
  “赤司君，收手吧，这样有什么意思呢，”黑子挣脱开赤司，“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赤司君时温柔时残暴的轮番攻势，我真的受够了赤司君折磨我身边重要的人的那些手段...我也再也不想被赤司君当做棋子一般，任意地扭曲我的生活。赤司君，现在除了对手，我希望我们什么都不是。”
  “说什么傻话？”赤司君宠溺地亲了亲黑子的脸颊，“你身边重要的人？你身边最重要的人明明就在这里，只是你害羞不敢承认罢了。”
  “赤司君，你这么说我会很困扰。”
  “我不怪你，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只是相应的惩罚，你也要做好相应的觉悟，”赤司及其认真地对黑子说，“我要罚你，从今以后，只能有一个人，凉太也好，大辉也好，真太郎也好，就算是敦也好，统统不许见。”
  “赤司君，你真的让我感到很困扰，放手。”
  “你就是这样，嘴巴倔得很，只有身体诚实，”赤司玩味地玩弄自己的衬衫扣子，“还是我们先什么也不说，做点什么帮助你嘴巴诚实的事情？”
  “赤司君，我真的很困扰...呜...”
  “哲也，”赤司突然抱紧了他，“即使你现在不理解我也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发现的，除了我这里，你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