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禁止伪装人类 第7节
作者:绣生      更新:2024-09-17 13:29      字数:4010
  说到中途,在看见徐才从中间裂开变成四瓣的嘴时宋南星猛然收了声。
  “呃……看来是不太好。”
  宋南星保持假笑,尽量不引起徐才注意地往后退,眼角余光四处搜寻安全的逃跑路线。
  徐才的四瓣嘴开开合合,发出声音:“好痛啊,宋南星,我好痛啊,感觉身体要炸开了……”
  说话时他五官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头颅下方的身体像充满了液体的皮口袋一样涌动着,猩红的肉老鼠从他大张的嘴里钻出来。
  宋南星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身后徐才的身体像被掏空的皮口袋一样垮下去,铺天盖地的血红肉老鼠朝宋南星追来,没有皮肤包裹的湿濡肉块摩擦发出的粘腻的声响。
  宋南星快速回头看了一眼,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肉老鼠数量太多,空旷地带速度也比宋南星两条腿跑起来要快,不过片刻就撵了上来,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堵死了宋南星的逃跑路线。
  宋南星无处可逃,只能握紧了仅剩的筹码,试图和对方讲道理:
  “诶……你说你一直追我干什么呢,我们无冤无仇的又是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要是受了委屈,我可以帮你找警察叔叔,你看你现在这样,血呼拉滋的,都不如之前可爱了……”
  宋南星叭叭个不停,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对方,重重叠叠的肉老鼠涌动起来,像拼积木一样迅速堆拼凑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形状。
  小女孩歪着头看他,身体四分五裂。
  分明是十分可怕的一幕,但宋南星反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一些,蹲下身体,语气放得很轻很柔:“可以告诉哥哥,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吗?”
  吴梦雨没动,眨着眼睛看他,表情天真无邪:“是爸爸。”
  宋南星表情顿了下,心头平添一份沉重,新闻里杀人分尸案并不算鲜见,看见吴梦雨这副模样时,他就联想到了301次卧里找到的那个行李箱,隐隐推测出了吴梦雨的遭遇。
  “那你爸爸现在去哪了?”
  为了拖延时间制造机会,宋南星尽量挑选不会激怒对方但又能维持友好交流的话题。
  吴梦雨指着脚边蠕动的猩红肉块说:“这是爸爸。”接着细细的手指又往右边挪了一些:“这是妈妈。”
  “……”
  宋南星看着那堆挤在一起蠕动的肉块,违心夸赞:“哇你爸爸妈妈感情真好,相处这么融洽。”
  两口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作者有话说:
  宋南星:我不是无路可走,我还有死路一条
  宋南星: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第7章 “生气了。”“为什么?”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谁也不能少。”
  吴梦雨歪头笑起来,要不是脸上遍布蛛网一般的裂缝,她其实是个长得相当可爱的小姑娘。
  只可惜命运并没有给她长大的机会。
  欺骗一个受过创伤的小女孩,宋南星觉得良心有点痛,他握起吴梦雨的手,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说完之后他飞快退后一大步。
  吴梦雨茫然而疑惑地看着他,紧接着发出尖锐的啸声——
  从地面升起的大约一米高半米宽的灰色蛋壳将她整个罩了进去,意识到自己被禁锢的吴梦雨尖叫着化作一块块蠕动的肉块,在里面横冲直撞。
  罩住她的灰色蛋壳材料十分柔软,韧性更是绝佳,即便被撞得变了形也没有破损,宋南星悬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担心这个防护罩困不住对方。
  这个便携防护罩是交换中心发给员工的福利,其实是传染病防治中心研究出来隔离运送那些失控病患的。
  交换中心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员工接触污染物的机会大大增加,据说曾经出现过员工在遭受严重污染后产生躯体异化,在工作岗位上表演了一个大变怪物,把周围没来得及反应的同事都给吃了。
  生吃同事的故事时间太久远真假已经不可考证,不过交换中心确实很早之前就开始给员工的工位安装固定的可一键激发的防护罩装置。
  宋南星现在用的这个便携防护罩造价更昂贵,市面上也买不到,每人每年只给配发一个,主要是给外出办公的员工用来自保的。
  宋南星本来应该给自己用,但他思来想去觉得把自己关在防护罩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倒是可以暂时保命,但现在人在雾里,前有吴梦雨,后面要是再来点其他的什么东西,他被关在防护罩里跑都没法跑。
  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吴梦雨关起来。
  吴梦雨还在尖叫,遭受刺激之后,她的精神状况明显变差,一会儿变成徐才的脸,一会儿又变成她父母的脸……几张脸换来换去,用同样尖锐怨恨的语气指责宋南星:“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宋南星一阵心虚,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幸好徐才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就心安理得了,跟着导航往安全屋方向跑。
  身后,吴梦雨的尖叫声像走调的女高音越飚越高,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风朝宋南星吹来。
  宋南星后颈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回头就看见防护罩支零破碎,吴梦雨半截身体融入红色血肉之中,神色恶毒盯着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追过来——
  “!!!”
  宋南星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还是第一次用到防护罩。
  这质量也太差了吧!
  他咬紧牙关往前狂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快速搜寻四周寻找可以躲避的地点,但视线之中一片平坦开阔,连个可以绕的柱子都没有!
  等等柱子!
  说柱子柱子就到,宋南星隔着老远就看见一根根黑色石柱矗立在雾气之中,看着像是一片建筑废墟,只是黑色柱子上遍布诡异的蓝色花纹,建筑风格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和安全。
  但后颈已经感觉到了凉意,宋南星在立刻死和可能不会死之前选了后者,用最后的爆发力冲向了黑色柱子——
  刚冲过去后他就后悔了,他就说这些黑柱子怎么隐约看着眼熟,这踏马哪里是柱子!而是一直骚扰他的、不知道属于什么东西的触手。
  之前只有一根就够麻烦了,现在可好,他自己冲到了人家的老巢里,四面八方都是这东西的触手。
  巨大的黑色触手从云层深处垂落下来,粗壮的腕足像柱子一般顶天立地矗立在云雾之中,末端的尖细部分随意蜷曲着,有节奏地舒张颤动,像是陷入了沉睡状态。
  宋南星也不敢多看,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它,蹑手蹑脚试图安静穿过触手群。
  但身后紧追不舍的吴梦雨显然不这么想,猎物又一次从手底下逃脱,她的耐心彻底告罄,尖叫着朝宋南星冲过来: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宋南星倒吸一口凉气,被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所震撼。
  要不是小命危在旦夕,他都想给小姑娘鼓鼓掌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杵在这里,她是看也不看就往前冲啊。
  宋南星也不管会不会惊动触手了,拔腿朝前狂奔,几乎要跑出残影来。
  在他四周,沉睡的触手果然被吴梦雨惊动,触手尖细的末端随意抬起,轻而易举将吴梦雨化作的血肉潮汐挡了下来。
  吴梦雨被禁锢住,终于意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发出恐惧的尖叫。
  宋南星听见声音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埋头朝前狂奔。
  但幸运女神显然不怎么眷顾他,在吴梦雨的尖叫伴奏下,熟悉的冰凉触感就从脚踝传来,他速度太快,脚上被这么一缠顿时整个人就在惯性的作用下失重往前摔去——
  宋南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闭上眼用手肘先护住了头脸。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摔倒在一片冰凉滑溜的“地面”上。
  宋南星睁开眼,入目是如同活物一般扭曲流动的蓝色花纹,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摔到了那些触手上。
  他没敢多看那些花纹,目光四处游动,看见拦住吴梦雨的触手在一片血水之中搅了搅,卷出一个小小的人形来。
  是吴梦雨。
  不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吴梦雨的尸体。
  尸体支零破碎,被用针线拼凑缝补起来,接口处皮肉翻卷的裂痕狰狞可怖。但宋南星见过它动起来时疯狂的样子,反倒觉得它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竟然有几分可爱了。
  相比之下下方的血肉沸腾翻涌着,像是想将吴梦雨的尸体夺回去,却无法撼动这些触手分毫。
  巨大的触手随意将尸体扔到一旁,又伸进血肉里搅了搅。
  片刻后它又卷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雕像,比起巨大的触手,这座雕像显得太过渺小。但宋南星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了那由血肉垒成的尸骨基座上,放置着的是一个骷髅山羊头。
  宋南星瞳孔微缩,还想细看确认,可触手已经卷着雕像连同那一滩血肉缩回了云层之中。
  过了一会儿,那条触手重新垂落下来时,腕吸盘上已经空无一物,只有暗红的鲜血从触手末端滴落,浸红了地面。
  看起来像是被吃掉了。
  宋南星深吸一口气,瞥一眼虚虚缠绕在身上的触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不动,那些触手却缓慢动起来,巨大的触手朝他移动过来,像血肉牢笼一般矗立在四周,将宋南星禁锢在中间。缠在宋南星身上的那一条触手缓慢地收紧、滑动起来,表层开始分泌出湿滑黏稠的液体。
  宋南星怕激怒对方,根本不敢挣扎。目之所及的地方被黑色触手以及蓝色花纹填满,那种熟悉的眩晕恶心感又涌上来。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些流动的扭曲花纹。
  但视觉被限制之后,其他感官却越发灵敏。他感觉到触手顺着双足缠绕上来,最为尖细的末端钻到了衣服底下,在腰腹处流连滑动。触手内侧的腕吸盘缓慢收缩,冰凉的粘液先是激起一阵战栗,紧跟着又带来火辣辣的啮咬感。
  鼻间嗅到淡淡的甜腥味,宋南星的理智不断摇晃,恍惚间感觉身体好像轻了起来,有某种原始的、未知的冲动在身体里酝酿、发酵。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睁开了眼睛,手掌反复抚摸着触手上漂亮的蓝色花纹,近乎痴迷地低下头去轻舔触手末端。
  触手从未被这么对待过,末端微微蜷缩卷起,其他没有被照顾到的触手也跟着躁动起来,互相推挤着想要往中间靠近,却又因为被簇拥着的人体太过渺小脆弱,只能不舍地环绕在四周,发出此起彼伏的低语:“喜欢。”
  “好香。”
  “藏起来。”
  “……”
  如果这时有人从远处看,会发现云层之下,无数巨大的黑色触手聚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团成了一个茧。
  茧中间的宋南星神色迷离,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蔓延开潮红,喉结不断吞咽间,有原始的欲望被催生出来。
  他缓缓张大嘴,继而贪婪地朝着触手咬了下去——
  蓝色血液溅开,刚才还欢欣鼓舞的触手剧烈抖动,从他嘴边逃开。
  宋南星抬起头,眼底混沌一片,蓝色血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修长的脖子往下流淌,凸起的喉结因渴望而不断吞咽滑动。
  触手簌簌扭动,疑惑又有点委屈:“生气了。”
  “不喜欢。”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