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茉莉坐到沙发上，为自己沏了杯茶，勉为其难喝了一口，“我都毕业好几年了，难免会忘记初中的老师姓谁名谁。”
  谢遇安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事到如今，茉莉依旧在死鸭子嘴硬。但是她不知道他已经知晓了轮回的全部真相。
  “那就不说刘影好了，”谢遇安盯着茉莉，坐在她的对面，长腿叠在膝盖上，“来说说那个死亡循环吧。”
  茉莉听到他提及的这四个字，捏住茶杯的手指倏地收紧了，她眼眸淡然地看向谢遇安，又下意识转向侧边。多年审讯经验告诉他，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我不太懂你说什么？”她虽脸色苍白，但依旧抵死不认。
  谢遇安冷眼睨着茉莉，金色的眼瞳里射出犀利的光来，他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指出：
  “你确实做得很高明，藏在刘影的身后，把一切都推成了是刘影所为，甚至连周凉都一度被你迷惑了。但是你有一点失误。我想你也没弄清楚吧，你误以为穿越进游戏的必要条件是穿越者看见亮光听见响声后死亡，但其实不然。
  穿越的必要条件其实是看见亮光听见响声后，心中存有强大的执念。
  那么问题来了，虞双、你、余顾、郝云、肖矢还有我，心中都存有强大的执念，可是刘影呢？他不过是个杀人魔，他心中的执念又该是什么？
  我思来想去，最后才明白，那个令刘影心存执念的人，就是你！”
  茉莉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开始收紧。谢遇安敏锐捕捉到她因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如果不是想通了这点，或许还真的发现不了你。”谢遇安接着说了下去。
  “我一直想不通，当时我在游戏中怀疑到沈洛，我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沈洛是怎么知道这点，并且提前一步拔掉管子杀死了我？如果真的是刘影跟你身份互换的话，这点谁都办不到。除非周凉当时猜错了，你在游戏里，根本没跟刘影互换身份，刘影是为了掩护你自杀，而逃出游戏的那个生还者——就是你本人。”
  听到这，茉莉猛地抬起头，注视着谢遇安。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刚刚还柔美娇弱的可人儿，此时眼中透着几分怨毒与阴险。
  “而你在游戏里许下的愿望，并不是你嘴里的忘记痛楚，也不是周凉猜测的伪装成他人，而是——读心。所以你才会每天假借送饭的名义，前往每户住户，就是为了住户开门的一瞬间，读取他们的想法。
  你利用这个能力，一直跟外界的沈洛保持着联系，并且要求他为你除去障碍，当时虞双死的那一晚，你跟假扮成虞双的刘影守夜，而第一个发现有人死亡的正是你。
  肖矢死得那天，是你联系了外界的沈洛，假借送饭的名义让肖矢开门，等到沈洛杀死了肖矢，你再布置现场。
  我死得那天，也是你利用读心的能力看到了我对沈洛起了疑心，你再告诉沈洛，然后让沈洛杀死我。
  等到游戏里所有人死亡，你就利用了穿越的机制，回到2017年。你假扮成被人轮|奸受害者，让前来调查的周凉误以为你没有游戏里的记忆，但其实你早就联系到2017年的刘影，并告诉了他游戏中发生的所有事。
  刘影对你死心塌地，他愿意成为你的影子，替你行动。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刘影继承了游戏里的记忆，其实不然，他所知道的都是你穿越后告诉他的。
  因此，周凉在抓住刘影逼问时，刘影压根答不上潜藏在调查队里的沈洛，因为这个信息，你压根就没告诉刘影，他当然就不可能知道。
  而你，就一直藏在刘影的庇护下，等候着下一次再度开启轮回。”
  “哈哈哈哈，”茉莉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肩膀只抖动着，不由自主拍起了手，对谢遇安鼓掌起来，“真是精彩啊，小说都不带这么写吧。”
  茉莉边笑边擦去眼角的泪花，对谢遇安发出疑问：“谢警官，请问我何德何能，能控制得了调查队队长，还能操控着一位杀人魔为我办事？这对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也未免太魔幻了吧。”
  谢遇安似乎料到她会这样狡辩，他嘴角微微一勾，语气更为凌冽：“你现实中的年龄确实是二十出头，可那只是你经历过无数循环后，将年龄冻结在此刻。现在想想，你就如同一个不停打着通关游戏的玩家，对这个时间线所有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因此，你借着游戏穿到邹亮车祸那天，拍下沈洛见死不救的瞬间，也并非难事吧？”
  茉莉的眼角微微抽动着，她嘴角瞬间抿紧，对此一言不发。
  “有了这个作为要挟，还知晓时间线会发生的所有事，让沈洛为你办事也并不是难事吧？”谢遇安乘胜追击，步步紧逼。
  “至于刘影，他以前只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名教师，怎么突然在接触你以后，就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这点本身就值得商榷；还有，他掳走了八个女孩，为何那七个被残忍杀害，只唯独留下了你一个活口？你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谢遇安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在他发出一系列质问后，茉莉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着，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空气仿佛都能凝固。茉莉的瞳仁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她的气息错乱了，整个人酝酿着一场风暴般，就像是活火山爆发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