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于枪击？”秦扬皱眉道，“他身上也没有其它伤口，难道是流血流死的？”
  “没错，就是流血流死的。”赵果果点头道。
  刚刚在苏牧说要鉴定真正的死因时，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之前会觉得易为脑部的以太逸散速度很慢？
  其实那不是慢，而是因为他脑部产生以太逸散的时间比身体更晚。
  人的身体在受伤或者老化之后，会损失对应的神经功能，而失去神经功能的这部分身体，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及时接收大脑的信号，体内的以太之力便会因此失控，从而导致以太逸散的情况出现，受伤或老化越严重，这个逸散的速度就会越快。
  而脑部中弹是致命的，没有比这更重的伤了。
  如果易为真是因为被人用枪爆头打死，他身体里所有功能会立刻停止运转，那么以太逸散的速度应该完全相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体部分的以太都快没了，但大脑的以太还有不少。
  赵果果之前计算了一下尸体中以太逸散的速度——还差五分钟。
  五分钟后，易为脑部的以太之力才会彻底消散。
  这也就是说，易为脑部中弹的时间，至少是在他双手被砍断之后的五分钟。
  而五分钟，已经足够他流血流死了。
  所以易为不是枪杀，而是死后才被人补了一枪。
  赵果果把自己的理论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秦扬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但她知道苏牧能…就算不能，苏牧也一定会信。
  赵果果只是想给苏牧传递一个信息——黎明社和凶手之间的关系已经撇清，可以专心思考案情了。
  至于秦扬，他现在即便不信也没关系，因为等执法局的活性检测的报告出来，他自然就会明白——
  易为的死亡时间是9点32，这意味着他实际上在9点27之前就已经被人砍断了手，而停电的时间是9点29分…如果凶手和绑匪是同一伙人，那为什么不等停电之后再动手？
  没有电就等于没有监控，没有监控就等于更安全。
  谋划了那么久，连最后两分钟都等不及了吗？
  万一不小心被拍到一个正面，全都功亏一篑。
  一个能够戏耍数千警卫的高智商犯罪团伙，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一点秦扬的体会应该非常深刻。
  当然，也不是说凶手不聪明，相反，赵果果认为这个凶手的智商很高。
  能以普通人的身份设计杀害一名修炼者不说，而且还会蹭热度。
  只不过，他差了一点运气。
  他没想到在他行凶的过程中会突然停电，让他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产生了一点纰漏，他更没想到，劫持演唱会的团伙会和执法局合作，让他事后近乎完美的补救措施变得更加破绽百出。
  这也从侧面证明，凶手并不清楚黎明社的另一个身份。
  最大的担忧没了，赵果果心里轻松了不少。
  剩下的事情就比较简单——破案就行。
  苏牧不由冲少女投去一个充满了佩服和爱意的眼神。
  ——不愧是我老婆，牛啤！
  赵果果歪了歪头。
  面对莫名秀起来的两个人，秦扬选择默不作声。
  他其实听懂了赵果果的理论——这少女相当于是利用自己的天赋，给死者做了一个能量版的活性鉴定，而看她有理有据的样子，结果应该和她说的八九不离十了…即便有偏差，也只会偏差在死者被袭击的第一时间上。
  秦扬其实很相信赵果果，但执法局办案终归是讲究证据的。
  反正活性检测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下结论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除此之外…秦扬还有点小郁闷。
  不是因为狗粮，而是他堂堂一位执法局副局长，刑侦队长出身，竟然连受害者的死因都没判断对……
  这事儿要是传回局子里，他十几年的英明神武怕是要毁于一旦。
  想到这，秦扬转过头，看了一眼小刘。
  小刘很知趣的抬头望天，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但想了想，他又觉得哪里没对，于是拿出案情报告，将上边的死因改成了“流血过多”，并稍稍往秦扬那边斜了一点。
  ——看，秦队，你说的果然没错！
  秦扬微微颔首，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其实不是个爱面子的人…只是如今执法局情势还不明朗，需要一名有威信的领导去为那些心存正义的警员们指引方向，免得他们被各方卧底带偏。
  据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执法局内部存在很多其他部门的人，是好是坏还不好说。
  不过在其位，谋其职，现在局长不在，秦扬觉得自己有义务将执法局肃清成一心为民的官方机构。
  而边上的苏牧并没注意到秦扬的表情变化。
  秀完恩爱，他已经进入了福尔摩斯状态。
  正如赵果果所想，黎明社和凶手的关系撇清，剩下的事就是尽快破案了。
  从一看到尸体开始，苏牧就认为易老板并非死于枪杀，而现在赵果果确定了他的想法，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顺着之前的思路，苏牧很快在心中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杀人流程。
  那种感觉…就像有很多碎片在眼前自行组合，拼接成一个个完整的画面。
  说得夸张点，苏牧甚至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凶案现场，亲眼看着凶手将易老板的双手割断，然后离开，再回来……
  凶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他几乎都用逻辑给盘了出来。
  没错，就是逻辑！
  毕竟那1点悟性不是白加的。
  苏牧现在只有两个疑惑。
  第一，那深蓝色的灰烬到底有什么作用？
  第二，是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牧并不认为凶手是想砍一双手回去做纪念，因为砍手是对方的杀人手法。
  手法和目的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也不是太重要就是了…因为只要把凶手行凶的过程复盘，找出线索并抓住他，目的再慢慢儿拷问就行。
  这时，执法局的检测队带着专业的仪器过来了。
  为首的那警员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海绵球，尾部接了一根数据线，连接到另一名警员手中的电脑上。
  他们冲秦扬敬了个礼，然后在秦扬的示意下进了屋子。
  苏牧等人也跟在身后。
  那名警员打开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数据，密度、湿度、温度、ph值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等数据差不多稳定下来，警员对着灰烬拍了张照，然后打包传入了数据库。
  「检测到匹配项目：寒狱草（二阶常见药草，燃烧时会释放高密度寒气与血腥味，燃烧后会留下深蓝色灰烬。其血腥味经过特殊处理可以消除，常用于紧急速冻，须注意避免与皮肤直接接触）」
  血腥味……
  “我明白了！”苏牧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