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被一阵哨声拉回神。
  他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来看云景行的比赛。
  秦劲扬打球的势头巨猛，负责拦截他的人是云景行，秦劲扬也不怵他，直直的往前撞，跟头挣脱束缚的狼犬似的，一场球赛打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坐在场外的顾黎想，如果是他上场的话现在可能已经送医院了。
  中场休息时，云景行那队的大口喘着气道：“草，老子都被撞出瘀青了。”
  “我也是，脚还被踩了十几下。”
  “是不是谁跟他结仇了啊？他他妈打的跟条疯狗一样。”
  秦劲扬那边也没好到哪去，他拉起球服下摆，结实的腹肌上四处都是瘀青。
  理论上来说这场应该是两校的友谊赛，胜负不是那么重要。偏偏就让秦劲扬跟云景行给遇上，彷佛谁输掉就要让出什么宝物，才会造成两队打球跟打架似的局面。
  场外观战的宝物心思却不在球场上。
  好热，好想回家。
  友谊赛的结果最后是秦劲扬那边赢了，被评价成疯狗的人此时倒是收起了爪牙，一言不发的离开球场。
  “队长，为啥对面的老是冲你来？你惹到他了？”队员纳闷问道。
  云景行看着秦劲扬的背影，意义不明的呵了声，“不知道，可能是懦夫的反抗心理吧。”
  队员挠了挠头，对于他们队长高深的解释一头雾水。
  见云景行没有注意他这边，顾黎悄悄离开了观众席。
  “？”
  “怎么不回讯息？”
  手机震动两下跳出讯息，顾黎看了一眼后腹诽，黏人的老男人。
  ——
  后来顾黎和秦劲扬的补习一直持续到大考前一个月，老林对于秦劲扬的进步满意的不行，深知都是顾黎的功劳，转头就请他吃了顿大餐，还拉着秦劲扬给他弯腰鞠躬致谢。
  看着小狼犬傲娇又憋屈的身影，顾黎忍俊不禁。
  大考结束后，顾黎从办公室离开，拿着老林给他的伴手礼，思索这么多他根本吃不完，全部丢给秦劲扬好了，他想。
  脚步一转，朝着小狼犬的教室走去。
  他正跟他的狐朋狗友们待在教室吃鸡。
  “草，别舔老子衣服！”
  “他妈的别过来这里有人！”
  秦劲扬突然觉得一直以来令他着迷的游戏此刻有点无趣，他机械式的操作人物，等到画面上出现大吉大利几个字后便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有点想吃梨糖了。
  陈铭舟用手肘捅了他几下，他不耐烦道：“干什么，别烦老子。”
  “秦哥，你这几个月不是都和重点班的顾黎在一块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秦劲扬眉头皱得紧，“什么怎么样？”
  “就……你有没有觉得他是GAY啊？”陈铭舟嘻嘻哈哈，“一个男的长的这么漂亮，听说上次看见一台迈巴赫来接他下课，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不干净。”
  许家勤也凑了过来，“我也看到了，驾驶座坐着一个老男人，又矮又挫的。”
  “他什么样子的我很清楚。”秦劲扬啧了声道。
  “别吧秦哥，你才跟他处几个月而已就对人家这么了若指掌，怕不是喜欢人家。”陈铭舟跟许家勤又凑到一起嘻嘻哈哈地起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秦劲扬种种喜欢顾黎的迹象，闹的秦劲扬气血上涌。
  “放屁！他就一个死娘炮，还抢了老子女人，老子没跟他翻脸都是老子脾气好！”
  “哦？”
  秦劲扬身形一顿，沸腾的教室瞬间寂静无比。
  熟悉的梨花香淌进鼻腔，秦劲扬看见一双葱白的手将一个纸袋放在他的桌上。
  “跟我相处这么久委屈你了，恭喜你考试结束，祝你考上喜欢的高中。”
  他不敢回头，那阵梨花香又从他身边溜走了。
  等到那抹身影出了教室，陈铭舟才讪讪开口：“是不是都被他听到了？”
  秦劲扬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回家后，秦劲扬拿起手机看了看，又将手机丢回桌上，来回反覆几次之后重重叹了口气。
  他要不要跟顾黎解释一下啊？下午的事实在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陈铭舟三言两语就把他划进Gay的范围里他实在没办法接受。
  秦小公子这15年来一直认为自己铁直，但是如果是跟顾黎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劲扬鼓起勇气，噼哩啪啦在聊天框打了一大堆字，打完后又觉得不妥，删删减减后只留下“在吗”俩字。
  点击发送。
  “猫不吃梨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秦劲扬呆呆地看着气泡前的红色惊叹号。
  顾黎把他给删了。
  一直到初中毕业，秦劲扬再没跟顾黎说上一句话，偶尔看见他，身旁还总是有个云景行横在那。
  到现在高二，秦劲扬给顾黎发的消息前面仍然有那该死的红色惊叹号。
  原本这件事已经被他给淡忘了，但两年后再见顾黎，秦劲扬又听见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跟要跳出来似的。
  ——
  “没有不回你讯息，刚刚看到你侄子了。”
  “猫咪点头”
  秦恒挑眉。
  “秦劲扬？你不是把他删了吗。”
  当初跟秦恒互换联络方式后，俩人断断续续的聊了一阵子，直到顾黎大考前一个月，顾云琛限制他碰电子产品，于是就断了联系。
  秦恒传了几次讯息后没有得到回覆，就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等到小同学再次联系他已是一个月之后。
  秦恒自己开了间公司，这一季刚好是旺季，忙得天昏地暗，看到“猫不吃梨”这个用户名传来讯息时脑袋当机了二十多秒，才想起来这是秦劲扬的同学。
  “叔叔，秦劲扬好像不喜欢我。”
  “猫猫哭泣.gif”
  秦恒不知道秦劲扬做了什么事，但小同学看起来很委屈。
  “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觉得自己有点冷淡，又补了句：“发生什么事？”
  不料顾黎直接拨了通语音给他。
  秦恒接了起来，“嗯？怎么了？”
  顾黎此时正躺在床上，他语气软软地：“叔叔，你在忙吗？”
  闻言，秦恒看了看电脑上乱七八糟的报表，沉言道：“没有，你说吧。”
  然后顾黎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秦恒，顺便稍微加油添醋，加重秦劲扬的罪行。末了还不忘吸吸鼻子哽咽道，“叔叔，我是不是很不会做人呀。”
  听见小同学快哭出来的声音，秦恒心里软成滩水：“你别理他，他不值得你难过。”
  这是叔叔该评价侄子的话吗？顾黎眨巴眨巴眼。
  “叔叔，你那边有没有空房间呀，我今天不想待在家，我爸看见我这个样子肯定会问东问西的。”
  秦恒想了想，市郊那个小区好像有一间多的客卧，“有，要住的话我一会去接你？”
  然后就听见小同学破涕为笑的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