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伪装
  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
  这一整趟行程里，陈济生都感觉一脸茫然。
  在离开衙门后，他带着沂水的下属们，走在青州府的青石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议论纷纷。
  “听说，最近国师大人和雪女打了一架。”
  “是的，我亲眼见了。那天沂山附近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差点儿把我的牛车给埋了。”
  “最后谁赢了？”
  “不清楚。但雪女应该还活着。不然的话，沂山的夏天怎还会这么冷。”
  “它们有出处吗？”
  而且她还有可能失去控制，在人世间酿出一场可怕的灾祸。
  她朝顾旭伸出手，又收回。
  但是她辨认他，依靠的从来不是他的面孔，或是任何的侦测法术。
  对于她来说，人类的勾心斗角、阴谋暗算，实在太过复杂。
  但雪女的视线却久久停留在繁华的荆州城。
  …………
  “陈大人，怎么了？”旁边的汪阳见他突然止步不前，有些疑惑地问道。
  此刻顾旭不仅戴了面具，而且还在自己的身上加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包括反占卜、反追踪、模糊视线等。
  他第一反应想拒绝她的请求。
  自从被昭宁公主和大齐国师的浮空飞舟堵截到之后，他便不如之前那般信任面具的隐蔽能力。
  在真元恢复期间，顾旭本想去隐蔽的深山老林里休息。
  然而，他脑海中留存的记忆，也如云烟一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这人间烟火的气息，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副新鲜的景象。
  离开青州之后，两人便开始用“星盘”向西赶路，很快抵达了荆州。
  在青衫年轻人的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如雪、戴着幂篱的女子。
  雪女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顾旭眉毛微微上扬。
  “……”
  “你的气味没变。”她淡淡道。
  雪女“嗯”了一声，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但陈济生的目光却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总觉得这人看上去莫名有些熟悉。
  此人戴着一副黑色半脸面具，乍看平平无奇，让人扭头就会忽视他的存在。
  “昭宁公主把陈大人叫来青州府，果然是想把他当作诱饵，引我上钩，”顾旭带着雪女，离开青州府大街，拐进一条小巷，口中低声自语道，”还好他没出什么意外。“
  不过他一时没搞明白，国师为何会突然去沂山对付雪女。
  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顾旭的这些手段，确实足以瞒得住圣人层次的强者。
  而顾旭的血液是她克制本能、保持理智的灵丹妙药。因此她不希望顾旭有任何闪失。
  陈济生可没想到，自己待在青州府衙门的这几天，外头竟然发生了一件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没什么，”陈济生摇了摇头，“可能我认错人了。”
  仿若错觉。
  他不该向鬼怪询问这样的问题。
  像这样反反复复犹豫几次后，她终于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顾旭的衣袖，轻声道：“公子，我们……我们可以进城去看看么？”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当青州府那场灾难发生的时候，雪女还驾驭冰鹤，跟九婴蛇妖作战，救出了不少民众和修士。
  迟疑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这两个名字不错。是你编的么？”
  就在这时，戴面具的年轻人忽然嘴角上扬，朝陈济生微微一笑。
  她只知道大齐朝廷正在想方设法地针对顾旭。
  她看上去分明是置身于市井喧嚣之中，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飘在云霄之上。
  一个拥有圣人实力的鬼怪，在他面前表露出如小女生般踌躇局促的姿态，颇令他感到有些惊奇。
  “没错。”
  其中一个是头戴逍遥巾、身着青布衫的年轻人。
  “公子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沉默片刻，她开口问道。
  如雾般的轻纱遮掩住她的面容，气质清冷而疏离。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雪女的唇角似乎微微翘起了一点点，又迅速恢复成原先那般冷如冰山的模样。
  不过他转念一想，再隐蔽的深山老林，都不如雪女的身边安全。
  正当他想要上前打听情况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过人群中两个不起眼的身影。
  “当然是继续赶路，”顾旭笑了笑，“不过，我未抵圣人境界，没法连续地穿梭空间。所以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抵达昆仑。”
  他的笑容若灿烂阳光，令陈济生一时有些恍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望着雪女：“如果我现在混进人堆里，你能找得出我么？”
  “我尝试用因果之道伪装了我们的身份，”他对雪女说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伱叫‘顾清如’，我叫‘顾知行’，是一对有着第一境修为的堂姐弟。因为听说剑阁最近在招收新的弟子，想去那边尝试一下。”
  万一把雪女惹恼了，后果说不定比被大齐朝廷抓到更可怕。
  “道听途说来的两句诗，一句是‘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一句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雪女把这两句诗反反复复地轻声念了几遍，感慨道：“难怪你的诗写的比我好。”
  她一向心思单纯，又在无人的雪峰上住了很多年。
  …………
  死在雪女手里，他的肉身和灵魂都将沦为她的食物，永世不得超脱。
  顾旭一时有些没理解她的思维方式，问道：“陆小姐为何这样认为？”
  待到陈济生回过神来，青衫青年和白衣女子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好。”他同意道。
  又伸出，又收回。
  然后，顾旭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她的话，顾旭笑着摇了摇头。
  陈济生皱起眉头，试图细思这两人的身份。
  雪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她儿时住在深闺，很少外出；变成鬼怪后，更是近二十年独居雪峰。
  被朝廷逮捕，最多就是一死。
  “公子走遍五湖四海，遍览人间百态，”雪女认真道，“而我那所谓的‘诗才’，俱是从书中得来。
  “较之公子，自然多了几分匠气，少了几分洒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