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唇角扬起的刻板浅笑没了。
  陆少卿手插兜，虽然站在下面，仰头在看沈眠，但姿势却高高在上。
  说话的语气、表情、态度亦然。
  高高在上到刻薄：“你该感谢我妈觉得我对不起你，执意让我们复婚，否则，不过两天，你就会被送去千里之外，这辈子都没可能见到孩子。”
  沈眠支着下巴的手臂放下。
  陆少卿接着说：“复婚。”
  沈眠：“我要钱。”
  陆少卿说：“要多少？”
  沈眠面不改色的报了个数。
  陆少卿微顿，说：“可以。”
  沈眠点头要走。
  陆少卿说：“跟我走。”
  沈眠顿足凝眉：“干什么？”
  陆少卿已经率先转身，去敲保姆的门。
  保姆醒了。
  陆少卿：“上去，看着孩子。”
  沈眠皱眉：“你干什么！”
  陆少卿侧脸看她：“走。”
  说完直接阔步走了。
  沈眠拢了拢衣服，看了眼楼上，跟着陆少卿出门上车。
  陆少卿全程无话，开车带沈眠去了公司。
  在公司楼下等待不过一分钟。
  匆匆跑进一人。
  陆少卿接过文件，开车拉着沈眠走。
  沈眠本以为是支票。
  抽出来一看。
  却是盖了陆少卿私章的欠条。
  规规矩矩的。
  写着欠款金额。
  是沈眠要的那些。
  沈眠皱眉：“我要现金。”
  “没有。”陆少卿言简意赅：“下面还有一张欠条，上面的数字是利息，最多三个月，连本带息，分文不少你。”
  这个利息的金额，是本金的三分之一。
  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沈眠抽出笔，改了改，从后座递给陆少卿。
  陆少卿皱眉：“一个月要这些，你不如去抢。”
  “这些对陆家，不过是九牛一毛。”
  陆少卿捏着看了会，丢给沈眠：“签吧。”
  沈眠直接签了。
  迎着若隐若现的朝阳，去了民政局。
  沈眠：“我没拿证件。”
  陆少卿拎起副驾驶座的文件，没回应，开车门下车打电话。
  不过十分钟，远处急匆匆走来一群人。
  陆少卿打开后座车门，面无表情：“下来。”
  沈眠下去。
  在七点钟，民政局没上班的点，跟着陆少卿进了民政局。
  看着陆少卿从文件里抽出两人的离婚证，包括沈眠的证件。
  证件奉上。
  不过三分钟。
  绿本本再次换成了红本本。
  陆少卿收起来，开车拉着沈眠去了辖区派出所。
  从文件袋里抽出沈落在青城的出生证明。
  带着沈眠重新办了户口本。
  上车后丢给沈眠。
  沈眠接过看了眼。
  上次结婚，并没有拉户口。
  这会的户口本。
  上面规规矩矩的写着。
  户主：陆少卿。
  妻子：沈眠。
  长女：沈落。
  沈眠收起来，坐在后座，跟着车回了住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陆少卿声音很淡：“换身衣服，下楼跟我去陆家。”
  沈眠下车的脚微顿：“你什么时候补办的落落出生证明？”
  沈眠的证件在青城。
  补办是在南城。
  但沈落的出生证明却是实打实在青城的。
  而且是昨天上午出来的。
  季清提出复婚，不过是昨天下午的事。
  陆少卿为什么这么早补办孩子的出生证明。
  他想干什么？
  “昨天。”陆少卿说：“给孩子上户口。”
  沈眠：“如果我不答应复婚，你会怎么做？”
  “去母留子。”陆少卿回答的毫不犹豫：“孩子是我的，必须留在陆家，你，只是附带。”
  沈眠笑笑：“既然如此，孩子生下来那会，我带去陆家，你说两岁那会，你为什么不说孩子是你的，必须留在陆家。”
  陆少卿手掌无意识的握紧。
  沈眠没说了，开车门下去，换身衣服下楼。
  楼下陆少卿不在车上了，倚着车门在抽烟。
  沈眠走近：“走吧。”
  陆少卿把烟头在地面踩了踩。
  手插兜在前。
  沈眠在后。
  一起去了陆家。
  进陆家时，陆明远已经起来了，示意陆少卿，“跟我过来。”
  陆少卿侧脸看沈眠：“你去找我妈，把我们复婚的事直接说了。”
  沈眠点头。
  陆少卿跟着陆明远去了花园东边。
  陆明远直入主题：“你今早六点，带沈眠去哪了？”
  “你怎么知道？”
  陆明远一时语塞。
  陆少卿挑眉：“爸，你找人在看着沈眠吗？为什么看？看她干什么？”
  陆明远：“问你去哪了。”
  “复婚。”陆少卿肩膀靠着墙壁，从怀里掏烟，取出一根叼在嘴边。
  陆明远皱眉：“你说什么？”
  陆少卿按亮打火机，伴随着缭绕的烟雾，笑笑说：“复婚去了。”
  “胡闹！”陆明远训斥：“谁让你复的婚！”
  陆明远紧紧的盯着陆少卿：“你……”
  陆少卿打断：“我妈让的，她没和你说吗？”
  没有。
  陆明远不知道。
  而且他已经安排了人，在今天晚上把沈眠给送走。
  陆少卿说：“家里的大事，我妈都会先和你商量。你对我妈做什么了，让她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陆少卿眨眼：“你不会做了什么触碰我妈底线的事吧。”
  只是瞬间。
  陆明远脸涨红。
  陆少卿当没看见，把烟丢掉地上踩了踩，“复婚是我妈的主意，昨天下午和我提的，她的性格你该比我清楚，与其在青城，被三不五时的叫来没完没了，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复婚算了。”
  “那也不至于大半夜的……”
  陆少卿再次打断：“我一个小时候后飞青城，没时间浪费。”
  陆明远眼神来回变幻。
  陆少卿笑笑：“虽然我妈总说沈眠是我的前妻，我们是高中同学，订婚了六年，但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妈逼得急的话，我真的很想去母留子。”
  陆明远：“你现在看见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了吗？”
  陆少卿默默的看了他一会笑笑：“爸，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往青城跑吗？”
  陆明远早就想问了。
  陆少卿说：“您把着家里的产业不放……”
  陆明远打断：“那是你身子没恢复好，我是为了你好。”
  “我话还没说完呢，您急什么啊。”陆少卿笑得春风和煦：“因为青城有林绾绾。”
  陆明远愣住。
  陆少卿抬手整理陆明远的衣服，云淡风轻的说：“我忘了很多事，唯一没忘的是林绾绾，可她结婚了，我们不可能了，现在她弟弟要在青城开分公司，家里产业有你，我很闲，想帮帮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