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发现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中了这个花的？”程武麟像捏着一只红酒杯一样，将手中那朵嫩粉色的兰花举在实验品748号面前。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王陆离那个傻逼发现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实验品748号提着眼镜男的衣领，把他拽到一边。
  程武麟挠挠头：“我？我有什么功劳？”
  实验品748号又拖来一个人，让他靠在了眼镜男的后背上：“你不是问我这些花的品种都不一样有什么意义吗？王陆离虽然也不清楚，但他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些花虽然品种都不一样，却都生长在衣服下不见光的地方。”
  他放下第三个被他拖过来的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海盾士兵的制服是敞露胸口和大腿的，这些地方都没有长着花，当然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但先前我去查看这个心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光着膀子却穿着长裤的人。和其他人都不同，他身上寄生着的花，长在足跟部位……”
  程武麟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就赌了一把会不会被寄生的人不知道自己被寄生了，对吧？”
  “没错，事实证明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棋子马虽然可以控制大量的人，但是却没法像棋子炮一样完全颠覆他们的认知。我想，这些花大概只能给人造成轻度的思维偏差吧。‘明明想向右走却走向左边’这种，与棋子炮那种全方面控制完全是另一种极端。”
  程武麟也跟着一起拖起了昏迷中的海盾士兵们：“那是不是只要有天寂海的人通过屏发布一条权威消息，就说‘各位请自己检查身上有无花朵寄生’之类的公示，那棋子马的控制就能直接被破掉呢？”
  “理论上可以，但现在貌似不可能了。”实验品748号竖起手腕，手腕上的屏虽然依旧发着蓝光，却连一个文字都显示不出来，“在这种强度的白昼乱流下，屏的白昼传输完全被干扰了。”
  “那就都是在棋子马的计划下了。”程武麟拖来最后一个人，看着他们互相靠成了一个圈，“那我们现在拿他们怎么办？”
  实验品748号走到他的旁边，盯着那群昏迷着的人们：“花朵已除，他们没什么生命危险，把他们留在这里等他们慢慢苏醒就好。”
  “等他们醒来，我们是不是就会增加一大批帮手了？”
  “不一定，棋子马留了后手。”实验品748号眯起眼睛，看向那一圈人：“他们周边的白昼颗粒在花朵被拔掉之后都消失了……可以肯定，棋子马的印器设想到了这种情况，在花朵被拔掉后会阻止他们重新成为敌人。这个时间到底有多久就不好说了。”
  “是不应期……”
  背靠着肌肉男，看似昏迷的眼镜男口中突然发出了声音。面对马上警戒起来的程武麟二人，他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的意思：“非常感谢你们把我放了出来。”
  刚退后好几步的程武麟重新走上前来：“你刚刚说什么？”
  没等眼镜男回答，实验品748号先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眼镜男看上去十分的虚弱：“看你们不是敌人的样子，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他挣扎着拉开脖子后面的衣领，那里刚刚拔除花朵的伤口上此刻覆盖着一枚创口贴。
  “解析型的印器？”实验品748号一眼看出端倪来。
  “没错……咳咳……”眼镜男咳嗽道，“我是海盾信息部主管晁一，第二印器就是这个……把它贴在我的伤口上，能完全获得造成伤口印器的信息……”
  “你这印器够拼的……”程武麟插嘴吐槽道。
  晁一想来是没少被别人这么说过，无视了程武麟的话继续说道：“……咳咳，给我们种了这些花的那件印器，叫作‘暗香’，外形是一枚花朵形胸针，能力是散播种子，通过吸入体内感染他人，并简单扭曲被感染人的意向思维……咳咳咳……”
  “还有呢？”实验品748号知道这印器的威力不止于此。
  “……还有……”晁一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胸口继续说道，“还有，不同水平的人对寄生的耐受程度不同。不会操控白昼的普通人……花朵生出来就能要了他们的命……稍微有些能力的，花朵生出来，就是我们这种情况了……另外……呃啊……”
  他突然向一边倒去，抽搐着呻吟道：“不行了……这花的根之前刺伤了我的肺部，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实在不行就快点出镜吧？”程武麟担心道。
  “我的不应期……有一周之久……”因为翻滚的缘故，晁一的眼镜都歪掉了，“我得把我的话说完……”
  像是突然攒足了力气，他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扯住身边实验品748号的衣服，“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事……但你们现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请你们……救救天寂海吧……”
  说完这句话，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实验品748号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化为一堆黑色符文出镜去了。
  “救救天寂海，这话说的也太大了……”程武麟扶额，“像电影里面，这种时候不一般都是先把神器托付给我们再跑路的吗，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救天寂海？”
  实验品748号摇摇头：“他给了我们很关键的信息。”
  程武麟不同意：“‘暗香’？他除了告诉我们这印器有多复杂也没其他什么信息是关键的了啊……你看那个被花朵撑爆的胶片男他没有说，还有和不应期的他也没说……”
  实验品748号站了起来，“正因为复杂，所以这信息才如此的关键。像这样复杂的印器，一定伴随着相当多的制约条件来使用，比如……”
  “比如？”
  “比如，使用者在维持这印器发动的时候不能动弹之类的。”
  “真的假的？”程武麟不敢置信。
  “说不定呢。”实验品748号重新看向海盾大楼的入口，“安排这么多人来守着这入口，躲在里面的棋子马，看来确实是处于一种需要被保护起来的状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