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强制执行
作者:
长风一啸 更新:2024-04-30 01:57 字数:10620
1
会议室。
会场显得非常严肃,丁院长坐在会议桌的首位。
丁院长:这两天,想必大家都晓得了,执行局在执行中正公司时,发生了围攻事件,陆良伟受伤,还在医院里治疗,估计病情得到了控制,但也有留下后遗症的可能,因为头部受伤严重,从了解的执行情况看,执行人员没有做错,遭受了围攻,他们在工作中表现的非常突出。
有人插言:当群众围攻时,我们的执行人员没有还手,也没出手。
丁院长:针对当前执行工作的现状,出现这样的事件,不是偶然的,前天市报的记者来采访,有的人非常担心,说报道出去,对我们的执行工作不利,我不这样看。对这件事情的发生,有消极的一面,抗法的会增大我的执行难度,群众会认为法院执行无力,执行人员受被打伤,影响我们的形象。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没有必要再捂住,因为社会上已经传播开了,你再按再捂,还不如让大家晓得我们对这个事件的看法和处理对策。所以我叫记者如实发出消息。对我们和社会是一大震动。这样做,我认为消极的有可能会转化成积极的一面,我们要利用好积极的一面。,我们的执行受阻,说明我们的执行工作难度,同时,也说明我们的措施不力,我们一定要加大力度,讲究执行艺术,把我们的执行工作来一个推进。这是我们需要认真研究并加以落实的。
眼下,我认为要借这个事件,认真总结一下。还有陆良伟的突出表现,我们要在大张旗鼓地表彰,这正是我们张扬正气的机遇,我们的同志干出了事情,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总是冲在前面,流血或者受伤,正体现了新时代法官的品质。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建议给陆良伟记功,整个材料报上去。这是现成的材料,非常生动,我们并不是要学习如何受伤,而在执行工作中所表现在沉着和冷静。
会场气氛稍微活跃了些。
丁院长:还有一个议题就是中正公司的执行问题。最近我听到了许多的说法,有的人甚至说我们执行错了,不应该对企业采取措施。我们不管这种说法来自何处,但有一停止工作同点,那就是对我们的执行了阻力。这几天刘副院长和执行局的仔细分析研究也一下,大家认为我们执行没错,中正公司不管是过去是现在,都应该执行。这就坚定了决心,我们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一定要执行下去。不能动摇。也不能气馁。谁阻拦,我们就处理谁,出现什么问题,我们解决什么问题,这点党组要形成共识。我们要通过这次事件,抓住机遇,大打执行仗!
伴随着丁院长的讲话,画面出现:每个在座的脸部特写,正面墙壁上的国徽,丁院长背后的国旗,有人认真地记笔记,办公楼顶的国旗。
讲话声音在空中形成了回音。
丁院长:有时我想,我们的审判工作以什么为起点,以什么为落脚点,我认为这好得到,审判工作要以公平公正为起点,而全面执行就是我们审判工作的落脚点。道理非常简单,没有兑现的公平和公正,是没有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的。就象当事人手里拿着的那张白纸,再公正的判决也没有说服力!“空调”“白判”的时代要结束了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秘书探头打断院长的讲话。
秘书:电话,县里的。
丁院长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院长办。
丁院长:我是老丁。什么事啊什么?中正公司的我们正在开会研究什么?上访!他们有什么理由上访,把执行人员都打伤了,是这样。是的。好吧!
丁院长脸色拉了下来。许久他才放下电话。
会议室。
丁院长:会议现在结束。刘院长,你叫梁正,带上中正公司的案件,我们到人大汇报一下。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县里要求立即释放贾云际。(大家莫名其妙地嚷嚷起来)这是大局,因为中正公司的工人上访,县里的意见是先放人。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没商量的余地。
执行局办公室。
人们正在议论释放贾云际的事,人们表示不满。有的人说“我们的人就这样白打了,没个说法,这执行的谁还敢出头”有人说“他们干预也太多了。有人上访就放人,我们执行不了谁说话。”不满情绪不断地膨胀。梁正被刘院长叫出去。
梁正:这事我们想不开,陆庭长就太委屈了。
刘院长:这事党组也有情绪,可情绪不能代替工作。准备一下材料,汇报了再说。
刘院长欲走,转身说:大家有议论是正常的,但要有一个尺度。我看正义在我们一方,到时会有结论的。
凌雪听了,对刘院长的话心存疑虑,她扭头问梁正。
凌雪:刘院长什么意思。
梁正(收拾卷宗里的材料):你把那份总结拿过来,还有崔经理的信件,也许这些对县里会形成影响。你说院长说什么是吧。谁晓得,出了这种事,院里好象做不了主。能说些什么。事情往往是这样,汇报,汇报,说透了就是干预。这件事,陆庭长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凌雪:你说是放了姓贾的。
梁正:就是。
医院病房。
陆良伟许久没有说话,他表示一种无奈的沉默。
梁正和凌雪在他对面。
梁正:你总要有个态度,这罪不能白受的。
陆良伟:别说了。(异常冷静)你们汇报去吧。案件的事不能和这事牵扯到一起,更不能感情用事。
陆良伟看着梁正和凌雪走出病房,久久地,他的眸子一动不动。那里面写满了委屈和无奈。
梁正的家里。灯光下,梁正在写日记。
妻子爱云端着一杯水轻轻走近他,把水放在他的面前。
爱云:休息吧,白天还要工作。这么晚了。
梁正:这就完了。哎,有件事想告诉你,假如有一天我被人打伤了,你会怎样?
爱云(忽然一怔楞)你胡说什么啊,你还嫌陆庭长伤得不够?!
梁正(激动地):这两天我在思索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和陆庭长那样,我就想我的心理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了,我看着陆庭长那样子心里就感到难过。那种委屈的样子,你想象不到,一个人如果委屈到这种地步,那应该是什么样的境界啊。可有的人却还说三道四。
爱云(爱抚地):所以你一出门,我的心总是提到嗓子眼,为你牵肠挂肚。人家都说法官好干,可谁晓得还这样危险呢。
梁正:你后悔了?
爱云:我后什么悔?
梁正:嫁给我。
爱云:去你的,几年夫妻了,你还不晓得俺的心思,当法官的老婆你以为是一种荣誉啊,天天担惊受怕不说,还要跟着受穷,要是有个生意做着,不也得十万元八万元的了。不过,有时看到人们那样看着你们,我打心眼里感到骄傲。
梁正:什么时候?
爱云:人们仰着脖子听你们判决的时候。那种眼神,叫人倾慕。
2
平原村庄。
红砖大瓦,树木茂密,狗窜鸡鸣。乡村一片繁荣富裕景象。
警车停在一个院落的大门口。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男子,在他的身后陆续跟着走出来许多的男人和女人。梁正,凌雪和司法警察下车。
梁正叫住一个男人。
梁正:张军旗,不是说好把家具搬出来的吗。怎么?没动静。
张军旗(站在梁正面前若无其事地)正等着你们呢。
梁正:等我们干什么,你们快搬啊。
张军旗:是这样,梁庭长,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凡是离婚走的女人,她们的嫁妆,就不能从大门里走。
梁正:不走大门,走哪里?
张军旗:从墙头上扔出来。
梁正:开玩笑,这是家具,从墙头上怎么搬?!什么烂风俗,对法律不行。还是抓紧时间搬。
张军旗:我不能破了我们这里的老规矩。不从墙头上,这嫁妆不能搬。
梁正:你想对抗法律。
这时,围观的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三道四的。最后一个意思:嫁妆从墙头上扔出去,还是客气的。
梁正和凌雪交换眼色。梁正叫来张军旗。
梁正:今天执行,要按法律程序,把嫁妆搬出来,不行,我们将按照法律采取措施。
张军旗:什么措施,我不管,反正,如果不从墙头上搬,我不同意。
梁正:那我就拘留你。搬!
司法警察开始行动。
群众围在门口两旁,张军旗上去把大门锁上把钥匙拿了下来。司法警察正要制止,张军旗把钥匙扔到草地里。群众议论纷纷。
梁正感到压力突然涌上来。他看着张军旗的老实劲,再看看围观者,这时从人群外走过来一个人。喊着“走开!干什么。”
走近梁正说“你是法官,我是村主任。我姓张。”
张主任:是这样,你看军旗是个老实人,他还是想配合你们执行的。你说是吧,如果他象人家那样,不来,一走了之,你们也没法子执行。他不走,还是想把这个事处理好,早晚的事,他也给我说了,配合法院执行。不当赖分子。法律不能对抗,要配合,你说是吧。
梁正:那你的意思。
张主任:他媳妇也离了,家也不是个家了,什么想法也没有,那是瞎话,可他服判了,还想着把嫁妆给人家,我看在农村就算是个好人。我不懂法,不知这样子行不行。他不就有个想法吗,也不毁坏家具,从墙头上架出来。你们法院里也执行完了,也算照顾一下我们乡村的风俗。
梁正:我们是执行判决,可这张主任:(见梁正没有制止,也没有同意,知道他在犹豫)我们理解这样不太文明,可也没有对抗法律啊。梁法官。(他扭脸对着张军旗喊)小二子,还不快点搬,(张军旗听说,忙从腰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几个人跑进去)大家要小心,不要把家具弄坏了。
张主任说着就让烟给梁正,被梁正拒绝。凌雪趁机使个眼色。梁正对张主任说了几句,然后他有些不满地上车。
家具一件件从墙头上抬出来,梁正看着那些抬家具的吃力的样子,感到别扭,他摇摇头,表示不可理解和无奈。
凌雪:从某种角度说,我们这是屈服于风俗,但从某种角度说,我们顺利执行了。你说是吧。
梁正:你别那么完美了,我心里别扭,在群众面前,我认为这种行为是不可饶恕的,屈服于民俗。叫人受不了。
凌雪(似笑非学笑地)我进法院时,人们就说,做法官这个职业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和稀泥,你说这是不是,和稀泥?!
梁正:什么和稀泥?
凌雪:执行呗!一方面判决得以执行,一方面还满足了当事者的愿望,两全其美。
梁正:你还有心开玩笑啊。我认为这种妥协是最叫人难受的,发作好象也找不到理由似的,因为和你对抗的不是当事人,而是世俗,你拿谁出气?但又感到心里特别扭。公正和法律的尊严打了折扣,而受伤害的却是我们执法者。
画面:家具从墙头突然掉下来。有人上去看了看,发现有两处碰坏了,那人另外对着踹了一脚“去你的娘们!”
远远地,一位女子,一边看着,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一封信扔在办公桌上。
丁院长扔信的手部特写。面部特写。
丁院长:你们看看,叫我们怎么做!
院长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着发楞。刘院长拿起信看。
刘院长:是说陆良伟的。怎么会呢?!放蒋三歪,也不是他放的,是我们叫他放的,这和陆良伟要八杆子够不着的事。怎么会扯到他。
丁院长(语气有些缓和):我都不晓得如何处理了,天天会有这样的事,叫我们的同志如何工作。这事先别叫陆良伟知道,不然他会感到难受的。
刘院长:关于陆良伟报功的事,上边有不同的意见,他们说再核实一下。
丁院长:核实,核实。好事就应当大力表彰。
刘院长: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说,陆良伟有这样和那样的毛病,再说对这次事件,上级还没下结论,这么早树典型,怕不合适。
丁院长:好吧,那就等等。不晓得为什么,你想做点事,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阻力。也许正象人们所说的,成就一件事难。不过最近我看到执行的同志们压力很大,是不是对陆良伟的事因为有争议,大家闹情绪?
刘院长:党组对陆良伟的态度,也反映了大家的心声。尤其是对释放贾云际,大家有意见和看法是难免的。
丁院长(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树枝随着风剧烈摆动,看动静要起风了):起风了。看来我们要面临着一场考验!
街面上,狂风大作,黑风乌云压顶之势。
狂风吹着垃圾袋在天空中四下翻飞,向远方滚动。
一辆车驶来,慢慢地停在法院门口。
凌雪从办公楼上跑下来。她顶着风跑到车跟前,车门就打开了。
凌雪:我的妈,快下雨了。
她的男朋友冯光耀,把着方向盘。
冯光耀:我们去哪?
凌雪:不是说好去你舅家吗?!
冯光耀:今天――就别去了。你知道舅在发脾气呢。
凌雪:这事就怪了,他和我发什么脾气啊。他说了我就得办吗?也真是的,这执行的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他说不还就不还了
冯光耀:算了,我们到渡月亭去吧,那里的气氛不错。
凌雪:哼!要去你去吧,你告诉他,他有什么理由生我的气。(凌雪说着要下车。冯光耀一把扯着凌雪的手。)
冯光耀:你这是干吗?不就是说说吗。何必动这么大的火,当法官就这样的水平。办不办是你的事,可舅舅说了,你还能昨的。走,送你回家,行吧。
凌雪还在生气。
冯光耀开着车从镜子里看到生气的凌雪,笑笑。
冯光耀:你也是的,舅舅有难处了,帮忙是我们的责任。
凌雪:你再说我下车。
冯光耀:好!好!我不说,你说啥样的官儿没见过,你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
凌雪:你见一回吧。我说过,我做不了清官包公,但总要有包公的那份心。
冯光耀:我服你了,行吧,包公阁下!
3
梁正气愤地把卷宗扔在了办公桌上。卷宗在桌面上平等移动,碰倒了墨水瓶,他赶紧伸手把卷宗拿开,用纸浸去桌面上的墨水。墨水湿了稿纸,梁正忙拿起来看看有没字,发现没有什么,他纸揉成团,扔进纸篓里。
梁正:,奶奶的,真倒霉!喝水垧牙,走路踩着蚂蚁绊脚,今儿个是昨得了
刘院长一步进门,听见梁正在嘟噜什么。
刘院长(笑着说):谁又得着你了,在发什么牢骚?
梁正抬眼看见上刘院长。
梁正:院长。没事,我是说今天不顺当,做什么事总做不成。
刘院长:鄂。是因为这,我以为你受什么气,在用墨水发脾气呢。
梁正:哪里会。
凌雪进来。和得院长打个招呼。“刘院长在。”
刘院长:哎。梁正,那个强贯虹通知到没有?
梁正:去了,这不,刚刚回来,就碰倒了墨水。他没在家。听邻居说昨天晚上还在家,可今天一早去就不见了,你说奇怪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我们去找总是这样。
刘院长:这个案子,你准备准备,明天到人大里的汇报。听说因为这个家伙诈骗,把客户的大蒜卖掉了,是这回事吗?
梁正:又是汇报。刘院长,这个案件汇报好几次了。不是我们没开展执行,而是抓不到人,不过,刘院长,上几次我们不好说,可这次,非同寻常。
刘院长: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梁正:你问问凌雪。
刘院长:凌雪?
凌雪:我们今天去,那个被执行人,(梁正插言叫:强贯虹)对就是叫强贯虹的,我们到他家里看了,可说是家徒四壁没有值钱的物什,我们准备要回事时。就听到他的老婆说:法院里不是说不执行了,怎么今天还来敲门。
(闪回)
梁正和凌雪等人在室内搜查。
强贯虹的老婆:给你们没在家没在家,你们不信,还问我哪里去了,人们不是说不执行了吗,怎么还这样没完没完了的,干脆把我也抓进监狱得了。
梁正:不要胡说,应该蹲监狱的时候,不想进也得进,现在我们执行的是财产。你告诉我们强贯虹哪里去了?怎么给他联系?
强贯虹的老婆: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也没法和他联系。
(闪回)
凌雪:我在路上就给梁正说,这事肯定闹鬼了,要不人家咋说不执行了呢,而且这次是申请人告诉我们的,那个人在家。
梁正:这事我也感到奇怪。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刘院长:你说泄密的事。
梁正:我查过强贯虹的电话记录。(梁正拿出一叠电话记录查询,展开叫刘院长看)你看这最后一个电话,是昨天夜里十点左右的。
刘院长:这怎么了?
梁正:你没看这个电话好熟悉吗?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可后来接到姚副庭长的电话,我就发现了,那个电话和他的一模一样。是同一个号码。
刘院长:你说是三庭的姚贵萌?!
医院里。
陆良伟半躺在病床上,阳光直射在雪白的被单上,泛出一团五彩的光环。他的妻子陈冬梅一件一件地把东西包,装袋。
陆良伟:你所那包里的书给我拿过来。
陈冬梅把书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陆良伟。陆良伟接过来拿起其中的一本。
陈冬梅:你还看啊,这不车一会就来了。
陆良伟:你收拾吧,反正也没要紧事。这书是上次同学刘同来时捎来的,我看了一点,还不错啊。(他拿着一本幽默大全笑着说)。
陈冬梅:我看也是,你也学学人家刘同,那生活态度。
陆良伟:你这是什么话,我的生活态度怎么了?
陈冬梅:你急什么,我不就是说说吗。好了好了,你有上进心,有事业心,这行了吧。
陆良伟(摇摇头):哎,你们呢,你们哪里理解。现在做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上进心行吗,再说这也是立身之本,咱就是唱高调,总也为了吃饭和穿衣吧。你说这有什么错。(苦笑)你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陈冬梅:好了好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牢骚,仿佛这些人都是你的对头似的。你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用手一戳陆良伟的肩膀,陆良伟哎哟一叫,吓得陈冬梅忙问)弄疼了。
陆良伟:看来还没好利索啊。你说我哪里不识好人心了。
陈冬梅:我看,还是刘同说得对,你就得好好调整一下心态。
陆良伟:我也是佩服他,在中学时,我就赞成他。我可学不来他,他那性格,我看就是天王老子也学不来。玩世不恭,标准一个花花公子。现在的人,好象都象他这样活得挺潇洒。所以我还是佩服他。这事过来,我也有些想法。也想开了一些,他说得,我也赞成,他说我,你需要看看幽默的东西,为什么呢,因为幽默的东西是调整情感思维的,而象我们这样的人总是想不开似的较真,对什么事磨不开弯,有点钻牛角尖。他说这还是好点的。
(闪回)
病房,陆良伟和刘同对面坐着。
刘同:我说老同学,你这一行,我不是不了解,我说一个字你准佩服。
陆良伟:什么字。
刘同:当年郑板桥用了两个字叫“糊涂”他说的那句明言,想必你也知道,说“难得糊涂”而我说一个字,叫“惑”!
陆良伟:什么意思啊?四十而不惑,我早过四十了。
刘同:哈哈,你哪里跟哪里,我看你脑袋上还得包扎两道白绷带,应该象秋天的柿子,捂捂了,才好吃。说正经的。我的意思你不懂是吧,前几天和我的朋友一起喝酒,他就提到你们法院的,听说是他的亲属在打官司,他过问了一下,结果那个法官没给他面子。他说,就这样在酒桌上说的,你不就是个法官,有权管管案子,如果你没有机会办案子,你还会有什么权力。
陆良伟:这人是干什么的,说这话。
刘同:不能告诉你,我的同学,他反正是管官的,当然也管得了你们,何况在他们眼里你们法官也不是官。
陆良伟:是的,我们是一般干部,不,公务员。如果没有审判权,那就连个一般公民也算不上。因为农民还有起码的二亩三分地,我们是什么也没有。
刘同:倒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你法官管案件的,而我呢是管你办案的,管人!你如果不听话,我就不叫你干,你听话不听话。这事你别往心里去。
陆良伟:你说不往心里去,就不往心里去。他们把我打伤了,然后抓了人,可我还没出院,他们就把人给放了,也没有个结论,那些打人就这样白打了,他们打的不是我,是法官,是一个执行人员,这是明显的对抗法律,可他们就光知道关系,人情,什么法律尊严,你还执什么法。不能想到这些,一想到心里昨着不难受。我叫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沉默。
陆良伟:我是过激,敏感,还有较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叫受了委屈的我无话可说,也无处可诉,法律所说公正,从何而来!我从前说过,现在仍然还要说,没有秩序的公正,就是真正的公正,也不会产生真正的公正!
刘同看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刘同:老同学。我们还是放下这话不说吧,我们高兴高兴。在医院这样会伤身体的,人看我什么事总不放在心上,你说没事,那是假话,要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知道你性格,我给你开个方子,送你两本书,你需要调剂一些情感思维,对这些理性的东西思维过多容易伤脑筋的。
刘同递给陆良伟一本书幽默大全。
刘同:幽默心态抛开事情发展的结果不问,寻求解脱!你瞧瞧准有收获。
闪回。
陈冬梅依然在收获东西。这时梁正和凌雪进来。
凌雪:陆庭长,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陆良伟上车。车慢慢的行驶在大街上,陆良伟下车进家。
伴随着上述画面。
(画外音)
陆良伟:这事我知道了,刘院长来医院给我找谈过,贾云际取保候审。他怕我想不开,你说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受了这点伤,也算不了什么,还是我们的执行工作重要,只是没少受委屈,是吧。哎,梁正,通过这件事,我也有不少感触,执行工作看来还得研究一下,起码得保护住自己。不出事,什么工作都是成绩,出了事,你那些力算是白出。还要受罪。
梁正:我知道这事一开始怨我。
陆良伟:快别这样说。大家都一心在工作上,意外终归是意外,这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4
执行局办公室。
一名当事人在哭哭啼啼,梁正几次制止均未有凑效。梁正无奈地说转了两圈。凌雪坐在对面写她的东西。
梁正:你哭得什么劲。哼!你哪里知道我们的难度,去了几次,他家里没有财产可执行,你叫我们怎么办?!
当事人甲:我问你们,你们执行什么的。
梁正:这还用说。当然是生效的判决。
当事人甲:那我们的判决有没有效,你们法院审的,有没有效。(他拿着那张判决在眼前晃动着)。
梁正:你是不是糊涂了,不生我们能执行吗。
当事人甲:我一点也不糊涂。三年前我儿子遭遇车祸,就这份判决判给我们一些医疗费什么的,我家里有孩子需要治病,老婆还有病,也需要治疗,我们还要吃饭,因这,我连班都没法子上,你说我糊涂吗?!我实话给你说,我说出来我都嫌丢人,我卖血给孩子看病,我图什么,还不是不叫孩子落残疾。可你们三年了你,你们叫我等也等了,盼也盼了,到现在你还说没钱。那个王八羔子有钱给孩子看病。三年了,我拿着这份判决跑了七百多次,你还说我糊涂!我要不糊涂也许早把你们法院闹开了。你们
凌雪:这位大爷,你不晓得,他说的是真实的,前天我们还去了呢,因为当事人交通肇事,判刑才出狱,家里也是什么财产没有。
闪回。
梁正在执行人家里,看到屋里没象样的家具,一张床占了整个房间一大部分。寒酸的就象无人居住。
当事人乙:(面露难色)我才出狱,没两月,媳妇改嫁走了,还有一个孩子,还没有上小学,也得吃饭,哎,我拿命不行吧,你们叫我缓缓劲,我一定还,判决定的事,早晚的,你们可以打听打听,我牛三如果现在能有一百块钱,我就不是人。
闪回。
梁正从衣服里掏出二百元,递给当事人甲。
梁正:(心酸地)大爷,我们对你的情况非常同情,可交通肇事,毁得不止是你的孩子,还有那个肇事者,他为此蹲了三年的监狱。这点钱,你先拿去,我也知道对你帮不了多大的忙,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希望你能理解,法律不是万能的,我们只能表示道歉。
当事人甲:(推让)你这是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送走当事人,梁正摇摇头。凌雪看着他发楞。
梁正:发什么楞?
凌雪:我不知说什么好。实话说,你的行为令人惊讶,也叫人感动,可这里是法院,不是慈善机关,你总不能总要这样做吧!再说,你也许想对自己的执行不了的判决感动内疚,可我们并没有失职,我们尽了职的。我们没有什么内疚的。
梁正:别再说了,我们是一个矛盾的群体,社会上的焦点,热点,难点问题,也处理的,不能处理的,无法办理的,都反应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怎么办,最现实的就是努力工作,尽自己的一份心。
凌雪:你说得对极了。你这个老师,当初,我还真有点不服气,现在看来,还真选准了呢。哎,梁审,我们可以呼吁呼吁院里,为他们捐点款,大家献一份爱心,也许能解决那个人的燃眉之急。
法院大院里,一条横幅,悬挂着:献爱心救助快车捐款活动。
法院干警在陆续往捐款箱里投钱。
院长办公室。
丁院长:叫他们采访吧,执行工作就要通过新闻媒体来表达我们执行的决心和力度。关于执行新措施,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那些有钱不还的,我们就是要曝他们的光,要象过街的老鼠那样,人人喊打。
刘院长:和电视台协商,我们准备下个星期搞个专题活动,具体包括,一是执行突击,搞好专题录相,这个估计没大问题,电视台的负责,二个是搞个讲话,开始之后,你得讲讲。
丁院长:行,我讲。也应该讲讲了。
刘院长:这三就是我们想把那些通知履行而迟迟不动的个人和单位曝光。这就涉及到一些单位的名单。你是否看看?
丁院长:不用看,判决也不是院长定的,判了就应当执行。这个措施很好,听说有的地方对有钱不还的,叫他们限制消费,有没有这个限制消费的说法。
刘院长:听说深圳有的法院搞了。
丁院长:这个我们也搞搞,对那些欠款的,不履行判决,还坐着小车到处跑生意,吃不愁,喝不愁,无视法律尊严的,我们一家要叫他们先抬不起头来。
刘院长:这个以后我们研究了再定。还是说说曝光的名单问题,这里边还涉及到那个中正公司。
丁院长:是这样。(沉思)中正公司得稳妥一些,政府和市委对这个单位均有保护措施,因为涉及到很多下岗工人,上次执行有的领导对我们意见很大,还有一件事,人事处说,陆良伟报功的事,材料报上去了,没有批,原因是有关领导对这件事有看法。你说
刘院长:怎么会这样?!
丁院长:陆良伟的工作也许好做,但这事影响到我们法院的工作,我们说过要大张旗鼓地奖励那些突出贡献的,可权利不在我们这里。这事不说了,你说什么时间行动。
刘院长:就今天晚上。
夜里,法院大院内停了几辆警车,闪着警灯。
丁院长和刘院长站在队伍前面。
丁院长:同志们。今天晚上,我们集中执行,突击行动,我讲三点,一,要注意安全,晚上行动多有不便,安全第一。二,要快准狠,行动要迅速,应该抓捕的要立即抓捕,不要给当事人机会。三,我强调一下纪律,任何人不能泄密,这是我们突击行动,取得成果的前提。出发!
电视台摄像在拍摄动人的画面。
人们纷纷上车。警灯灭,警车陆续开出法院大门。
一束束强光,指向黑暗的天空。
警车灯光开成一条火似的龙,在黑暗中飞腾。
上面的画面转成电视。陆良伟在收看电视。
陆良伟:你来看,怎么样,这才是我们的执行工作,看到了吧。
陈冬梅:这晚上不是挺危险的吗,你看那个梁正,在敲人家的门时,手好象在打颤呢。
陆良伟:你胡说什么呢。梁正可是个干好执行的苗子。实话说,危险是真的。我们一开始执行就象上了战场似的,什么也不顾了。
陈冬梅:不是我说你,人家说法院是块臭豆腐,吃着香,闻着臭,不定有多少在骂你们呢。就你这事,我就看不惯。
陆良伟:哎哎哎,你叫人高兴行不行。我正在兴头上呢,你别找我的兴。人生在世,不经个三两场风雨,还能算活过一生。哼
这时门铃响了。
陈冬梅打开门,一个人趴在门框上。
陈冬梅:小可啊,你怎么了?!
陆小可(非常狼狈地):我叔在家吗,快救救我。
陆良伟一惊,忙走过来。
陆良伟: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陆小可:叔叔,你快救救我。前几天因为和朋友一起要帐,他们说我们犯了法了,公安局里的正在逮我们呢。
陆良伟:你说说清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