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衣同青未聊天的时候，舞台上徐徐地落下一块黑色幕布，整个大厅一片漆黑，没等顾玄衣发愣，一束光已经投在了上面，一串串文字资料慢慢浮现。
  这……
  也太应付了吧！
  顾玄衣瞪着青未，两眼瞪得象铃铛，完全不顾什么淑女风范了，“姐，你，就拿这个瞎对付？”
  青未的脸有些发红，拧着顾玄衣的耳朵道：“懂什么，这叫简约主义，死丫头，少贫嘴。”
  顾玄衣连忙讨饶，心里却在腹诽，这抠门儿，也不能抠在这儿啊！
  血狼那边，可是摆出了大阵仗，不单有专业解说，便连各种资料，都做成了全息投影，惟妙惟肖。青未就搞这么几张图片，也太说不过去了。
  至少，也该拉几个重量级人物，垫垫场面还是那么回事？
  她这正胡思乱想，青未已经转过了身，朝着远处招了招手，语气略有些不满，“喂，老沈，你有完没完，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搞定。”
  她这刚撂下话，傀儡身后转出了一个魁梧的汉子，一身工装，正挥着几把挫刀，修整着傀儡手中，那杆有些不整齐的枪刃，他咧着大嘴傻笑，“我这不是瞧着，有些不太美观，打算再打磨一会儿！”
  沈光弼！
  顾玄衣自是认得，可什么时候，沈大将军，跑到这儿给人当小工了。
  她脑子一时不够用，直接傻在了当场。
  莫说是她，陆续赶过来的人里，大部分都认得老沈，见他这身打扮无不惊骇，什么时候，沈光弼跑到这儿，做起了修理工！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第九军团的军团长，会在这儿弄得灰头土脸的，这一脸油泥，和沾满了油渍的工装，活象是荒野上专做废料生意的拾荒人。
  顾玄衣心脏跳得厉害，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岂止是她，就是在场众人，也少有几个能想得明白的。
  沈光弼是什么人？
  那可是稷城的风云人物，跟郭奉印比肩的存在，堂堂军团长跑到这儿来做小工，这，也太离谱了些。
  青未没理会这些人，兀自发着脾气，“我说老沈，你行不行，能不能快点儿，这发布会都开始了，你还在这儿磨叽？你到底还想不想混了！”
  这几句话，训得是声色俱厉。就在从人以为沈光弼一定大发雷霆，直接撂挑子的时候，却又是大跌眼镜。
  老沈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忙立正敬礼，朗声道：“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就能开始。请检阅！”
  完全是标准的军礼，半点儿都不含糊。
  顾玄衣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顾玄衣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哎哟”一声，直捏她生疼。她想着这是出了什么变故？难道这个见鬼的时代，出了太阳，辐射云全散了不成。
  沈光弼这家伙，同青未有些交情，这点她自是清楚的很。可什么时候，老沈竟对青未惟命是从，连半个“不”字都没有？
  刚才这一连串的表现，简直就是最忠诚的奴才有没有。堂堂的军团长，什么时候成了哈巴狗，只会点头了？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今天来的客人，平日里都同青未有些业务上的往来，他们同沈光弼也或多或少有些交情，可这位老沈，别看平日里挺随和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可在正经事上，一向是谨小慎微，从不轻易站队。
  就说前些年，有位同僚，央他在第九军团谋个职位。本来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事儿，老沈一言可决，可他硬是层层通报，考核了几十次，才给安排了一个闲职。他老沈做事情，那是一向滴水不漏，断不肯授人以柄。
  今儿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他们瞎猜的功夫，正面徐徐拉下了一幅巨幅的光屏，一束光慢慢拉了下来，缓缓展开，三维立体的影像开始慢慢投放，人物渐渐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总算有些意思了！”顾玄衣出了口气，这还差不多，总不至于让大家只看些文字说明，那还来这儿干什么？她伸手搂着青未的肩，轻笑道：“姐，这还差不多。不过，说回来，播些制造工艺啥的，我们也看不懂，不如，你给我说说呗。”
  这也本是无聊的一句话，也不过是随便扯两句。青未却是白了她一眼，“我不象某些人，胸大无脑，没功夫给你说戏。呶，这可不是什么技术资料。是实战录像，你爱看不看。”
  实战录像？顾玄衣有些好奇，“姐，你才捣鼓出几天的功夫，怎么还有时间搞这个，这效率蛮不错嘛。”
  话虽这么说，顾玄衣心里却是有些吃惊，青未做事一向是谋而后动，向来是做了好几手准备。以前，她对这些不以为然，顾玄衣信奉的是一击必中，集中所有精力，在一个突破口上下载夫，不做他想。
  唯有偏执狂，才能有所成就。
  这是她做事的不二法门，这几年来，顾家一路披荆斩棘，越做越大，同她这种性格不无关系。可今天，她邓深深地知道了厉害。
  她今天一直在想，若是换了自己，辛苦研究了数月的成果，被人转手盗走，还要倒打一钯的时候，自己到底有几成把握反戈一击。
  反复想了很长时间，结论让她有些气馁，若是她，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可青未居然在短短的几天内，紧急启动了第二套方案，而这套方案现在看来，至少不比第一套差。
  而且，还通过了实战检测，就连战地录像，都准备了一份。这其中的工作量，以及事前的准备，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工程，顾玄衣都有些难以想像。
  她自问，换做是她，早就崩溃了，根本没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深深瞧了青未一眼，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不由叹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天纵之才。我不如她。”
  只是她这番感慨，若是让陆石听到，不知道会抱怨多少。这第二套方案的启动，一大半是阿黛拉的功劳，至于实战菉录像，更是阿黛拉提的醒，陆石才在傀儡上安了个摄像头，全程监测下了那近百头巨犀冲锋的壮观场面。
  此时，光屏上的影像开始跳动，再现了当日一战的惨烈盛况，当冰蓝色的傀儡出现于战场边缘时，场下众人无不惊叹于傀儡的美丽与英气，尤其是傀儡开始偷袭犀群时，人们的心都要提了起来。
  那可是铁甲巨犀，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不仅力大绝伦，更是有着极强的防御，就这么去偷袭，那不是送死？
  虽然傀儡没有生死之说，可有些人还是开始心疼起来，在她们看来，这么美丽的东西，怎么能拿到战场上祸祸？这不是暴殄天物？
  顾玄衣却是猜到了什么，忍不住低声问道：“这该不会……”
  “就是！”简洁的两个字，青未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虽然早猜道了结果，顾玄衣却还是有些吃惊，不会吧？难道，真的同一百头铁甲巨犀打了一架？
  这也太变态了！
  她有吃惊的同时，也起了不小的兴趣，索性安下心来，仔细瞧着这一幕好戏。既然精心安排了，自是要好好看一场，再说，她可从未见过百头巨犀冲锋时的雄姿，这回，正好瞧瞧热闹？
  谁又能真正见过，上百头巨犀的冲锋。除了陆石他们，见过的人，都死在巨犀的铁蹄下了。
  画面上，响起了隆隆地响声。随着傀儡一而再，再二三的挑衅，犀群的愤怒值达到了临界点。当日的一幕再现，犀群开始冲锋，而场下观众的心也提了起来。
  胆子稍小的，已经闭上了双眼，甚至有人开始了祈祷。
  “哗！”没过片刻，场内一片大哗，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一个个睁着大眼，张着大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顾玄衣直接站了起来，脖子伸得老长，完全不顾形象。虽然早知道结果，可亲眼看到，还是震撼的无以复加。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光屏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这样……”
  光屏上的影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那具女武神一般的傀儡，简直灵活地不象是一个人。不，她本来就不是人，只是一具战争傀儡，可傀儡，怎么能这么灵活？
  这简直比那些严禁生产的生化战士，还要强大和敏捷！
  可生化战士，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又要投入多少研究成本。而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十不存一，大量的样本都死于细胞排斥和衰减，即使能存下一两个，往往在两三年后，就自然死亡，再难重新利用。
  典型的投入产出不成比例。根本没有实际的使用价值，比一次性用品还浪费。
  而眼前这具傀儡，就完全不同了，一具战争傀儡，只要关键部位没有损坏，至少可以使用三十年，如果善加保管，用个五十年的也有。
  当然，那几乎没有意义，有谁在战场上，会使用五十年前的兵器？
  不过，质优价廉，却是可见一斑。
  “搞他两个，不，十个！”顾玄衣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