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他们站队？”
  吴家大少的脸色都变了，算来算去，也没算到这一点。若果真如此，那之前一切的算计，一切的运筹，岂不是全部一场空。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的心都乱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是天方夜谭，那些老家伙们，可不是好忽悠的。他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促成了今天这种结果，没有足够的利益，那家老东西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反水。
  可是，似乎不是没可能啊！
  卫宏托着腮，冥思苦想，他也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越想，就越是觉得可操作性极强，他低低地声音道：“可能性很大，师家在无尸岭威望很高。况且她那个五叔，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下一句，他就斩钉截铁道：“绝不能让她回去，我已经布置好人手，她要回去，先把债还完。”
  说着，他取过一只杯子，重重地墩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冷声道：“这里，还有这儿，只要把好这几道关口，任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飞出去。”
  吴家大少眯着眼睛，仔细琢磨着，明显卫宏是话里有话，却不尽明了。他眉头紧蹙，狐疑着问道：“这里并非必经之地，又没什么要塞哨所，她为什么会走这儿，这似乎没有道理，你是不是搞错了？”
  卫宏却是笑而不语，吴家大少的疑惑不无道理，只是他早有布置，不怕猎物不咬钩。但这些事，目前却不方便讲，一则怕走漏风声，让师问语有了防备；二来，有些事情，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答应他的提案。
  “这个提案不错，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稷城，位于城郊的一所塔楼里，一个大胡子的秃顶老头儿，捻着封信，嘴角边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把信递给身边的一位青年，眼睛却瞟向窗外，似是在欣赏外面的风影。
  青年人罩着件黑色斗篷，半张脸都被兜帽遮住，看不清样子，说出来的话，更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卫宏越来越老辣了，这份提案要是过了，师家丫头就死定了，您老人家却是没必要掺和这事，凭白的脏了手。依我看，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沉吟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咱们还是依往年的惯例，不支持、不反对罢。”
  年轻人有些懒洋洋地，对这些明争暗斗，他见得多了，多到了麻木，不管是谁，爱闹闹去，他才懒得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没有半点兴趣。
  他现在有一桩心事，才懒得管这些闲事！
  秃顶老头儿却一反常态的开了口，笑呵呵道：“这件事，咱们不能不管。总是不表态，也不太好，知道的，是咱们不与人争利，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咱们瞧不起人，假装清高。咱们也得表个态，给人家个台阶下才好。”
  “这……”青年有些迟疑，心想这可真是要变天了，自家这位老祖宗，什么时候顾虑过其他人的想法，居然要掺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表个态，给人家一个台阶下？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您老人家若是表了态，其他人还敢多说什么？
  这是要……
  老人看出了青年所想，不由乐了，“小子，别拿我老头子当回事。信不信，现在的我，说句话，别人也就当耳旁风，不顶用的。”
  不顶用！青年有些愕然，老头子说话不顶用，谁说话顶用？
  “权势！”秃顶老头儿一语道破天机。
  青年人没接话茬，心里却想着其他，他想了想，”咱们要借多少人给卫家那小子，那家伙的胃口可不小，他的提案上，可是要五百精锐，这么多人去围攻两个人，亏他想得出来。还有，拦截青未那个丫头，也要不少人力，毕竟，咱们对那丫头缺乏了解，真动上手，要吃不少亏。能拦得了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
  见年轻人不开窍，老头儿有些急了，胡子一翘一翘地，直吹着气，“小气的东西！阿凯，告诉他们，咱们出一千精兵，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人小瞧了去？你得告诉他们，谁手里的枪多，他们才懂得尊重你，不会时间一长，就真以为你养老了，不用理睬，有什么事，随便写个纸条就能问你要钱要粮还要枪。我呸，哪有这种好事！”
  这……
  这是要亮肌肉的节奏？被唤作阿凯的青年脊背有些发凉，多少年了，没见过老头子冒这么大的火气，这是跟谁啊？他忙陪着小心，应道：“我这就吩咐下去，调一千好手去增援卫宏。”
  “慢着，支援谁？”
  老头子扭着头，象看傻子一样瞧着阿凯，额头上青筋直跳，副恨铁不成刚的眼神。
  阿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不是您老人家说的，要让人知道您的厉害么，怎么眼睁睁地就要反悔。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啊，活该你单身，娶不上媳妇。”老头子不住地叹着气，挥着手里的信封，笔直地砸了过来。咄地一声，钉在了一根木柱上，入木三分。
  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老头子的本事，他是一清二楚，这种小把戏算得了什么？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值得细品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自己的终身大事，又跟这事儿扯得上什么关系。
  “小子，听说你迷上洛家的大姑娘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问，让阿凯有些拘谨，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稷城里人尽皆知，没什么好丢人的。洛家的大姑娘不温婉可人，他与她同窗数载，早就有了心。只是前两天，他鼓起勇气，跟人家姑娘告白时，被婉拒了，这才有些闷闷不乐。
  其时这件事也没什么，爱情的长跑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他早就做好了长远的打算，只是最近洛家出了些变故，他就是想见她一面都难，更谈不上其他。他正为这事烦躁，偏偏这时候，老头子还拿他开涮，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见阿凯还是不开窍，老头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傻，洛家大少跟师丫头是什么关系，你居然想着去给卫宏当打手。这是摆明了往不归路上走，就你这德行，还想当情圣？呸，这世上只剩你一个男人，都不会有女人喜欢上你。”
  这话就有些重了，阿凯被驯得脸色通红，颇有些不服道：“您老人家说的是，可宛华跟洛流云素来不睦，跟师丫头也不熟，未必会因此事怪我。可是这份提案，其他议员都同意了，咱们若是帮师丫头，可就是跟整个议会会对着干了。”
  “怕了他们不成？”老头子愈发的脾气大了，用拍着桌子，大声嚷嚷，“你，我真是不想管你了。洛家的事，你知道个屁，那位洛家二小姐，是谁的人，你清不清楚。洛宛华，现在跟她这个妹妹亲热的紧。你要是真去给卫宏擦屁股，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儿。”
  阿凯直接呆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洛家二小姐，二小姐！”
  他是知道这个人，前一阵子，刚同洛流云回了洛家，洛家最近风波诡谲，乱象环生。这么一个没背景、没故事，很可能是私生女的狗血片儿，他哪有有心思去关注。
  倒是有人，给了他一份报告，详细罗列了这位洛家二小姐的来龙去脉，可他连看的兴趣也没有，也就草草看了第一页，便撂下了。
  他全部心思，都在洛家大小姐，洛宛华的身上，哪有功夫理会这些？
  这倒不是他拿乔装大，实是近来事务繁忙，他忙得团团转，根本没功夫管这些，他倒是想把所有文件都看上一遍，可也得有那时间才行啊。
  这边厢，老人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自己这个学生，哪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是一点儿都不开窍，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大亏。他有心点拨他两句，也就耐下心来，沉声道：“我看，洛宛华那丫头，对你未必没有意思，只是你这个愣头青，实在是不会来事儿，一件件一桩桩都搞砸了，还分不清轻重，自我感觉又实在是良好，这才让人家姑娘伤了心，再不愿与你来往。”
  “啊！”阿凯轻呼一声，抬起了头，有些不可置信。他头一次，听人提起，洛宛华会中意他，这可是天大的奇闻，他两只眼睛都闪着光，希冀道：“老人家，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你怎么不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老头子捻着胡子，有些嘲讽地望着他，把阿凯瞧地头越垂越低，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年问过她，可她只说，我们只适合做朋友。我哪还敢再问，再问，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长进的东西，老头子摇着头，心说自己年少时也算一代情圣，怎么就教了这么一个四六不通的家伙，有损一世英名啊。
  正这时候，楼梯上传来响动，一个仆人慢慢地挪了上来，伸手递给阿凯一个信封，低声道：“洛家大小姐的亲笔信，说是要邀您去她那儿坐坐，喝一杯茶。”
  “这……”真是说谁来谁，阿凯拿着信封，不禁有些欢喜，又有些挠头，心说这是刮的什么风？
  “臭小子，还不明白？”老头子有一种暴走的冲动，真想站起来，拿铁尺在阿凯的头上狠狠敲上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