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石出了会所大门，感觉着夜风中的凉意，精神爽快了不少。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由嗤笑连连。
  但愿那位姓洛的兄弟能有个美好的夜晚！
  瞧米樱的架势，这个夜晚大概会很特别。
  他打算步行回去，可以顺道看一下风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想清静清静，换换脑子。
  只是还没等他走下台阶，有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面前，车中女子面色冷艳，她轻轻摇下车窗，冷哼一声：“上车。”
  女王御姐范儿！
  陆石脑子里，闪过一道光才，才发觉哪里有些不对。
  他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位蓉姐的身份，她同师问语的关系，绝不是雇佣或是主仆。这位女王般的御姐，神秘的很，许多人都要买她面子，能量更是不一般。
  李子雄，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在她面前也是服服帖帖。
  她究竟是什么人？
  陆石不敢瞎想，不是同一个级数的存在，还是别随便搭讪的好。
  他乖巧的上了车，坐在车后座上，只觉得舒适无比。车厢内陈设简洁，却透着大气，看来是车的主人精心打理的结果。新时代，很少有人会开这种轿车，恶劣的生存环境里，人们更青睐实用的皮卡、或者是越野车，甚至是装甲战车。
  也只有蓉姐这种大人物，才会有闲心开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白色的轿车缓缓启动，带起一阵烟尘，沿着会所前的公路，高速狂奔，半个多小时后，停在了一片别墅区外。
  陆石还懵懂不知所措时，蓉姐已经打开车门，倚在了车边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呆立在一侧发呆，过了良久，蓉姐长长地吐出了一个烟圈，才瞟了他一眼，“你小子，昨天很有种啊！你担得起后果么？”
  担得起么？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陆石，他没明白蓉姐什么意思，但他却绝不肯退让半步。
  “蓉姐，我担得起，至少比姓郭的、姓李的都有担当。我绝不能看着小姐往火坑里跳。”
  蓉姐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她轻哼道：“火坑，我倒小看了你，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石被问住了，时至今日，他连师问语是谁，要做什么，要往何处去，一点都不知道。若说他知道什么，除了那些梦呓般的画面，幻灯片似的影像，就什么也没有了。
  “血月、深渊，还有浑身浴血的她。”他无可奈何，只说出了自己所见的一切，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蓉姐更不会信了，这真是，什么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蓉姐却渐渐阴沉了脸，她在陆石面前兜了三个圈，胸脯一起一伏，眉头越皱越紧，象是受了什么刺激。
  再抬起头，蓉姐的眼中，已然恢复平静。她淡淡地说道：“刚才那些，你是听谁说的。”
  白日做梦看到的？或者说是大预言术，能看透未来？
  陆石没敢瞎掰，他怕对面这头母暴龙，会直接把他拆成零件，只是犹豫着，吞吞吐吐地告诉蓉姐，自己大概是，偶而在意识中产生了幻像。
  幻像么？蓉姐已经开始流泪，“若真的只是幻像，那该多好。小子，你给小姐惹祸了，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怎么会？前前后后，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总不能任郭奉印那些人对师问语为所欲为！
  然而蓉姐浑身却都在颤抖，眼角已带上了泪痕，她低低地声音，向陆石吐露了一个不为知的秘密。
  关系到师问语的秘密。
  “小姐早年受过重伤，全靠血狼要塞提供的“天一血晶”续命。她是天生的异变体，基因排列完美无缺，二十岁前就能达到进化巅峰，但代价，就是生命的迅速燃烧。”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只有血狼要塞的天一血晶才能压制。而且，她每一次与人动手，都会加重伤势。”
  蓉姐轻叹着气，踱了两步，凑到陆石近前，继续说道。
  “可是那东西，产量本就稀少，郭奉印愿意无偿提供给小姐，全是因为小姐早就答应了他，再过十年，去做血狼要塞的守护天使。”
  守护天使！
  陆石脸色都变了，关于守护天使的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些。
  不过是名字好听些罢了。实际上，却是将活人献祭，炼成傀儡，充为城市守卫，从此后，成为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城市的主人驱策，拼掉一切，去守卫城市的安宁。
  守护天使的实力，取决于个人实力的高低，而实力强劲的守卫傀儡，实在是万中无一。原因很简单，但凡强者，有谁愿意毁损掉全部意识，做他人奴隶，成为一堆行尸走肉。那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女性守卫就更是少见，她们除了失去意识，成为活死人般的杀戮武器外，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男人床上的恩物，任人蹂躏。
  “小姐本想拖延时间，以期有解决之法。被你这一闹，怕是真就没了希望。再过半个月，便是下批天一血晶的交货日期，到时候你要小姐怎么办。我怕姓郭的，会马上提出无理的要求。弄不好，就要让小姐提前给他些甜头。”
  身为女人，能提前给的甜头是什么，不言而喻。
  陆石几乎半天都挪不动身子，呆呆地听着蓉姐讲的一切，喃喃说道：“还有半个月，我还能做些什么？”
  他已经悔死了，不该逞一时意气，无端惹来这场大祸。他急得抓耳挠腮，却没有半点办法。
  该怎么办？
  他心都乱了，没有半点章程，萧瑟的晚风中，他和蓉姐相视无言，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蓉姐，天一血晶，是什么东西。”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开了口，心底的不甘，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勇气。
  蓉姐依旧是愁容满面，叹着气道：“你若真想知道，一会儿进去看就好了，小姐在里面等你。不过，以后要怎么做，你要想清楚。她没多少快乐日子了，多陪陪她。”
  她性格极为要强，此时却也只能向命运低头。郭奉印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李子雄别看表面恭敬，但究竟有多少龌龊心思，蓉姐心里有数。这件事，他绝对会添油加醋的传回去，就算这时候去求他，也没什么用处了。
  一个没有意识的守护天使，足以让血狼要塞所有的男人，都变成野兽。恐怕，那群狼，早就等不及了吧。
  陆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客厅，蓉姐给他开了院门，掉头就走了，没留一句话，仿佛一刻也不愿多待。陆石却明白，她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会直接痛哭失声。
  世间的事，悲欢离合，总是在不经意间砸到你的头上。陆石走进客厅，明亮的灯光里，师问语正摆弄着棋盘，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棋子，皱着眉头，举棋不定。
  这让他想起了初次相见的场景，也是如此，小女孩儿为棋局，愁地滚来滚去。可谁又能想到，她小小年纪，却背上了命运的诅咒，和难以承受的结局。
  他呼吸都有些重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条腿如同灌了铅，再难挪动一步。
  倒是师问语先看见了他，眼睛一亮，继而小脸红了，软糯的声音有些紧张：“你来了，正好，帮我看一下，我又要输了。我这都掉了三颗星了，再输我就从紫晶段位掉到白晶了，会被人笑死。”
  一句话，空气中的沉闷消除了不少。陆石把心思渐渐收了收，忙大踏步地走到案几前，观察起了她的棋局。
  这一看，倒真吓了他一跳，对方明显是个高手。围追堵截，把师问语围得无路可逃，棋盘上的棋子已经被吃掉了大半，眼看就是缴棋投降的局。
  这……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有些出神，心思急转，却已经明白，女孩儿怕是没心思下棋了，表面上的欢娱，也不过是得过且过。
  她心中的伤痛，怕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除了蓉姐，没人知道更多了。
  我真是个混蛋。陆石暗骂着自己，扭头看向师问语，怜惜之心更盛，勉强笑了笑，低头盘算着该怎么问出关于天一血晶的故事。
  师问语会错了意，以为陆石在嘲笑她，羞得拿起一本书遮在面前，挡住了大半张脸。她往后仰了仰，整个身子都要缩进沙发里去。
  师问语开局下的实在是太烂，饶是陆石拼了全力，连续十几次兑子后，对方仍保有微弱的优势，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逐渐倾斜。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翻盘。
  师问语大着胆子凑到棋盘前，不由“哇哦”地惊叫，拍着陆石的肩膀，大笑连连，笑得嚣张无比。
  网络的另一头，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知性的声音颇有些气势，“师丫头，你找帮手了？哼，就知道你不老实，说，是男是女，改天拉出来给我看看。”
  小女孩儿却神气十足，“帮手，不存在的。青未姐姐，认输吧！记得答应我的事。”
  那一头的声音却是不服输，“少来，就你那半吊子水平，我还不清楚。更何况，我猜，你现在也没心思下棋，还逞能？”
  没等师问语反驳，那头名叫青未的女人语笑嫣然：“让我猜猜看，你的这个枪手，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叫嚣着让郭奉印滚蛋的小子，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发展到哪一步了？滚不滚大床？”
  师问语的脸红的要滴下血来，陆石也有些尴尬，心想这才一晚上的事，怎么就人尽皆知了呢？
  小女孩儿似是恼羞成怒，叉着腰冲网络的另一头，大喝了一声：“滚！”
  “还真滚了！”感觉如何！”那个声音一惊一乍地，紧接着是一阵子嚣张的大笑。
  “这么快啊，看不出来，小女孩儿也这么豪放！”
  女人顿时下线，没了声息。
  滚不滚！
  滚。
  这好象，是一个问题。
  女孩儿似是明白了什么，“啊”地一声大叫，看也不看陆石，“噔噔”地跑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