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寅.大雪
作者:蔚络深白      更新:2024-04-22 16:32      字数:2581
  那一年大雪,我躲在京兆某个肮脏的角落。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曾经想过我们最终都会好起来的……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风吹了进去,已经冰冷透了。
  三年前,我娶了京兆豪门杜氏之女,王妃极力阻止不能。成婚的当夜,设计把云儿配给她陪嫁过来的小厮。
  之前的之前,我曾经握着云儿的手,说,“用不了等多久的。”
  云儿又一次笑着甩开我,嗔笑道,“等什么,谁要等你!”
  她穿的极单薄,我却连接济她的本事都没有,只能握着她的手,帮她呵暖,“别动,都冰成这样了。”
  那时,我坚信,只要成为杜家的快婿,挣脱这个所谓的王府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带着我在意的人,简单生活。
  对于我的妻,我也一定会给她应有的幸福感。
  杜氏回门后,我急不可待的去找云儿。
  可爱的聪颖的云儿,真实地甜美的云儿,娇俏的怜人的……我的云儿——
  我恨不能宰了那个畜牲!
  那是我一辈子最可怕的回忆。死也不过如此,可为何要这般的折磨,折断我们所有的、简单的期盼。
  如此恨一个人!
  即便是撕开我最痛的地方,血淋淋的,我也要离开这里!
  我恨!
  隐瞒了娘亲的部分,幼年不堪回首、连同庄王府内无立锥之地,全部零零散散的进入杜氏耳中。
  她眼中的心疼,指尖传来的温度。
  我却说,“咱们就要回去了,少说话吧。”
  让她看见我眼中的不信任。
  马车静静的走着。
  却在心里发誓,等我回来,给你幸福。
  天真的我以为,只要够资本,我们就能够幸福。如此愚蠢。
  蓝田道,连日的折磨,我精神疲惫颓丧到极点。只有在抱着杜氏我的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有那么一团温暖。
  多久没有这种温温热热的温馨了。
  从大婚到被逐出府,甚至不到一个月,我仿佛被诅咒了一万年那么久,沉沉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原本是要欢呼,可我从未料到,事情变化得如此剧烈而我竟会这样脆弱。
  ……娘亲为了让我活下来,以死送我进了王府。云儿是童年阴影下唯一的荧荧微光,我飞蛾扑火一般的奉献了全部的热情……却害了她一生。
  今连奶娘都要离我而去——
  杜氏每晚都颤抖着抱着我,一遍遍的说,“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闭上眼,把所有悲伤抑制。
  我深深地回拥她。我不能失去奶娘……也不能失去给我温暖、爱我的妻。我不能一无所有!
  “……我会对你好的。”我低喃。
  痛地不能睁开眼,我只能对云儿说“等我”。漫无边际,甚至永远都看不到那个点的,等。
  等地到么?
  天都不知道。
  我用杜氏的嫁妆在扬州安了宅,走了江南道的药材生意,而后揽了蜀汉道的粟粮水程,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我不用庄王的一分一毫,铮铮熬成。
  而后带着忐忑不安的期盼,走北上入京。
  无论云儿怎样,我都是我,都是云儿的繁哥儿——
  我恨!
  大雪。要冷到骨头里。
  我亲自用锉刀,一块一块剜掉那个畜牲的肉,剁成泥,扔到王妃的宠物狗儿面前。
  双目龇裂!
  指天发誓,你加于她的,我要你万倍偿还!
  我把自己藏在最肮脏的角落垂死了三天三夜不愿清醒。
  冬天这么冷,薄板之中的你怎么受得了。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我恨地哪怕死我都愿意……只差了那样一点点的,我就不恨了,真的就不恨了呀!
  如此愚蠢。
  北走并州,改名换姓。
  我恨那个应该唤作母亲的恶毒女人,要你生不如死,比死还痛苦。
  要你家破人不亡好不好?
  并州是出匈奴草原的重镇,整整两年的拼命,准备行囊,带着充足的本事,我继续北上,匈奴草地,大旱荒漠,西域光怪陆离。
  九死一生,一生九条命。我是恨,我要那个女人最痛。
  西胡十国,我以天朝之利助契胡灭掉乌方,乌方全族沦为契胡的奴隶,而我得契胡便利,终于通西域百年停滞的商道。
  庄王妃,乌方族族长之贵女。
  我让她瞬间失去了赖以骄傲的资本。父兄皆成人奴隶,母妹日日夜夜在男人胯下生生死死。让她比死还痛苦。
  这就够了吗?……我醉生梦死。
  可是,云儿已经醒不过来了。
  一醉入梦,往往撕心裂肺。
  再不清醒。
  我自此不姓庄,我是并州史大官人。……扬州府上,我对杜氏说过会对她好,无求不应决不食言。天下珍奇奢华决计不少她,锦衣饕食琼浆玉液,让她比谁都好。
  这不是她想要的……却是我唯一能给的。
  杜氏一再流产、幼子夭折,我无所谓,仍旧给她最大的尊贵地位。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流浪江湖。
  孤苦伶仃。
  十年一觉,襟袖空余。
  …
  丁己.夏至
  燕舞莺歌玲珑袖,青藻幽香。
  很多的时候,我都会想,究竟是她像她多一些,还是她像她多一些?……呵呵,莫非是我又醉了?
  啜饮杯酒,开始竞价,名唤如意儿。
  我抬手竞下,在无人敢争。
  只因为听见她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不是为自己,是为台下腾闹戏耍的芸芸众生。
  我惊奇自己竟能听出来,于是抬眼看去——
  男女之事上我从来都带着恨。即便云儿已经去了十几年了,哪怕我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但我还是隐隐不能挣脱被冲击的恨意。
  那时她承受的最可怕的蹂躏。我一一偿还。
  可竟然最后也忘了,是何模样……
  床上被灌了荡药的女人,浑身散发着幽咽的美丽。
  抚上那柔软肌肤的一瞬间,我颤抖地闭上了眼。竟是这般的熟悉。
  我以为都忘记了曾经少年时的全部记忆。
  却怎么也忘不了那种,让我惴然心动的,温柔触感。
  摒住呼吸。
  思念之潮水轰然倒塌我被淹没的,无存发之地。纠缠之心迷离怅恍,馨香入骨。
  原来我会这样的深深迷恋不能自拔。
  要深入,再深入,要全部绝对的占有!
  她是春风阁里的一个贱女,将会承欢无数男人身下——我止不住地、不断的重复着温存,甚至想要把这在我怀中的绝美、一瞬间毁灭。
  夜深,微阑。
  我仰面睡着,不觉身侧微动。柔软的指腹带着欲望的余温,触上我眉头——
  她以为我睡着了?
  有个倔强的声音,柔糯娇美,却坚持,不是对我说,轻轻的暖暖的:“我叫安如……安心的安,如意的如。”
  那一刻我拳起手——几乎要为这个女人心疼了。
  是……要将她含在嘴里的呵护的冲动……我想为一个人遮蔽风霜,想宠爱,想做一些事情,想为她设屏施帐挡住所有的可怕。
  我隐约记得,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我会为她呵暖双手,会对她说“等我”。
  等,永远是等不及的。
  圈住那个娇弱的女子,承受我全部的,曾经找不到方向的爱护。
  我突然,好想做这样一件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