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连茹      更新:2024-04-10 17:38      字数:5962
  在接下来的路上,两人很少开口和对方说话,即使是在漆黑里,他们对峙的气氛也浓烈得化不开。
  每一个夜里,君怜反常似的辗转难眠,恨自己竟这么轻易地就受瑟斯的蛊惑,但她可恨的欲望又渴求他的吻。她觉得快不认识自己了,强壮的身躯和外表的英俊一向不是她看中的男人特质,没想到瑟斯却让她意乱情迷。
  她思索著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另一方面,瑟斯也正恨恨地握紧拳头,暗自咒骂自己干嘛不快点解决掉她,竟然为她失去了理智,无法以平常冷漠的心来防卫自己的感情,几乎让他心中漾满的柔情坏了他的目的。如果他陷进去,他要怎么把她的灵魂拿到?到时候被击败的人会是他,而不是她。
  老天,这女人真是诱惑女神,她刚刚在一处小绿洲隔著树沐浴,她的香气缭绕得他魂不守舍,浸泡在她沐浴过的水池中,他几乎想入非非。看着几乎是透明的衬衣下她玲珑的曲线,如云的秀发披在肩上,他几乎无法自持。好柔软的双唇、好细腻的肌肤、好姣美的胴体,他多想扯下她身上的薄衫,撩起她犹未全干的发丝,将自己的渴望一古脑倾泄在她身上。
  该死的,那天晚上他应该占有她!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难耐不适。
  如果他再不好好地克制自己,恐怕是他没了灵魂,而不是她了。?他们在夕阳西下之前,终于走出了沙漠,来到一处城镇,等瑟斯安顿好她之后,他便一溜烟地不知踪影。
  君怜坐在房里的四柱古典大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时,眼角余光瞥见房间一角的布帘。
  她满怀疑窦地走过去,拉开布帘一看,里面是张瓷制的白底蓝身的浴缸,浴缸边还有个放衣服杂物的架子。
  她扭开水龙头,冒著蒸气的热水从莲蓬头流泄而下。她伸手将布帘拉上,然后脱掉身上不知道穿了几天的衣服,把绑在脑后的马尾松开,跨入满缸的热水中,无比舒畅地呻吟一声。
  接著她拿起放在一边的薰衣草香皂,仔细地涂抹在身上;那泡沫看起柔腻如脂,味道闻起来也清香宜人。她好整以暇地把一身的泥污洗净,顺便连长发也梳洗一番。
  当她准备起身穿回衣服时,突然听到有人打开房门,半晌后,一阵脚步声朝她走来。
  君怜一惊,想也不想地立刻又坐回浴缸里,双手遮在胸脯上。
  布帘突然被人拉开,瑟斯站在外面,蹙著眉头看她。
  “我还以为你走了。”他沉声道。
  “在你开口骂我之前,请你先搞清楚是谁丢下我一人,不知踪影。”她不悦的说。
  “我去看了下暗夜。”说完,他一双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著她的脸和掩在水面下的双峰。“你还满自得其乐的嘛。”
  被他这样一说,君怜的双颊无来由地飞红。
  “快点,我在下面的餐厅订了位子。”
  “那么请你离开。”
  瑟斯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踱步离开。
  “等一下!”她突然叫住他。
  他回过头,嘴角挂著一抹得意的笑“是否要我帮你擦背?”
  他那副自负的样子教她又恼又恨。“请你将布帘拉上。”
  “就这样?我还以为是更吸引人的提议。”
  君怜不由分说地一把抄起毛巾往他脸上丢去。
  瑟斯大笑一声地闪开。
  等她确定那痞子真的离开后,才从浴缸中爬出来,正要拿衣服时,突然发现原本放在架上的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她害怕瑟斯突然转身回来,心急之下,也顾不了完全没有遮蔽的裸身,飞奔至另一边的大床。
  这时房门又被人打开了,她情急之下,只有跳上床,用被单包住自己,忿忿地瞪视著一派轻松神情走进房间的男人。
  “你难道不会敲门吗?”她怒吼道。
  他不在意地耸耸肩“我以为你已经穿好衣服了。”
  君怜重重喘着气“你干嘛又折回来?”
  他狡狯地一笑“我猜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衣服让人拿去丢了。”
  “是谁拿走我的衣服?”
  “是我,刚才我离去前顺手拿走的。”
  “你干嘛丢我的衣服?”她没好气地说。
  “那件衣服差不多可以丢了。喏,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说完,瑟斯从身后拿出一袋衣物。
  君怜很想爬起来看,可是床单下赤裸的身体让她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青光外泄。
  “放著就好。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想睡了呢。”
  君怜听到他低沉的嗓音里带著一丝讪笑,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他深邃的目光中似乎闪著一丝像野兽见到猎物的狂烈光芒。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烫似的。
  “不要动!”他突然命令道。
  他的声音异样的柔和,她的心怦然一跳,像被催眠似的,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瑟斯轻巧地爬上床,一只手挑逗似地从她的耳鬓缓慢地游移到诱人的颧骨上,一阵战栗窜入她全身,她惊诧地猛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手指摩挲著她的发丝,震怒压过了她满心的恐惧。
  “你在干什么?”
  “嘘,小声点。”
  “呃?”
  瑟斯压低身子,唇瓣轻轻地拂过她形状优美的耳垂。“有只小东西”
  “什么?”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一只非常小的蜘蛛”
  他话还没说完,君怜就无法自制地尖叫起来,双手紧紧的攀住他的颈项不放。“拿开它!拿开它!我最怕那种东西了!”她的泪水几乎要流下。
  “不要紧,它走了。”瑟斯抱住她,柔声安慰。
  “它真的走了吗?”她仍然余悸犹存。
  真想不到她还有害怕的东西,瑟斯不禁暗自偷笑。他双手轻拍她的背,这才发现被单底下的她竟是一丝不挂,一股难以言喻的搔痒感挑动了他本能的反应。
  这会儿君怜也意识到了,他的手不安分地上下游走在她的裸脊上,指尖摩挲著地的肌肤。
  她气得几乎咬破嘴唇,更尴尬的是,即使是在这么愤怒的时刻,她却仍清楚地感觉到压著自己的这具男性身躯已经起了反应,而最最让她感到羞辱的竟是她的身体也起了莫名的骚动。
  他的勃起隔著一层薄薄的被单顶在她的胯下,挑逗似地摩擦著她的敏感地带,而她女性的本能也立刻反应。
  天哪,她快变成放荡的女人了!怎么会这样呢?她应该不是个淫乱的女人啊,她快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搞昏头了。
  一方面她想拒绝,但另一方面却又想要挣脱“老处女”的枷锁,回归原始的本能。
  理智和欲望在她脑海里天人交战。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顿时将他们的心智猛然拉了回来。
  君怜霍然推开身上的男人,手脚并用地爬起身,用被单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然后快步闪进一旁的屏风后面。
  她听到瑟斯大叹一声,接著是他走过去打开门的声音。
  就在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后,瑟斯也和一名做服务生打扮的妇人说完话,转身走回床边,一把拉开屏风,她毫无预警地吓了一跳。
  “我出去一下。”他匆匆地丢下这一句话后,旋即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诧异的她呆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君怜才回过神来。
  “天杀的男人!”她忿忿地咒骂一声。?城堡大厅的门缓缓地打开了,瑟斯走了进来,原本盘腿坐在红色沙发上的伊莲见状,几乎是跳了起来地朝他奔去。
  “主人,我好想见您。”她十只手指攀上了他的颈项,撒著娇说。
  “想见我有事吗?”
  “主人,您为什么那么冷淡?伊莲好想您,可是您都不回来陪我。”伊莲哀怨地轻诉。
  “小伊莲,你应该知道”
  “知道主人很忙,可是主人,那女人只是个人类,又何必要您亲自出马呢?”
  “她不一样。”
  “我不懂,主人。以前您通常不会用这么久的时间去勾引一个女人的,但是这次您却连她的灵魂都还没有拿到——”
  “够了!”瑟斯粗声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来没有看过主人发这样大的脾气,伊莲吓了一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一定会拿到白君怜的灵魂。”他沉默了一下才又说!“还有别忘了,记得叫汉斯拿回书,别在人间留下痕迹。”“是,我的撒旦主人。”?君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左右翻身了好一会儿后,眼角余光瞄到另一旁的空床。先前柜台服务生表示只剩一间两张床的房间,在别无选择之下,她也只好接受了他的安排。
  原先她还在担心夜晚来临时,瑟斯会有何举动;房里有两张床,但可没有代表他“应该”不会想要强暴她。就像他早先说过的,他想要做什么就会做什么。但是现在另一张空荡荡的床显示他可能不会进房了,抑或是他不会这么早上床,那么她应该不用担忧会受他攻击了。
  但她旋即一想,今晚他不会上床,但不能保证明天也一定会像今天一样,在密闭的空间里和他共处一室,比起沙漠里各据一角可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她又再次回想起沙漠风暴中,被他拥住的情景,以及稍早他帮她拿掉发上蜘蛛时的激情。
  这人真是既危险又迷人!
  虽然她满心忧虑,但一瞧见那张没人睡的空床,突然觉得整间房间安静得可怕。
  君怜咬著下唇深思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下床穿好鞋子,拢了拢几乎是透明的睡衣,拿起一件丝质披风披上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酒吧里,瑟斯独自喝著闷酒。
  伊莲说得对,为什么他就不能快刀斩乱麻地了结白君怜呢?为什么他反而一再放过夺取地灵魂的大好机会?为什么他总是容忍她对地狱之王的不敬,而每次的盛怒可以在瞬间转变为熊熊的怒火?通常他对女人的反应只是出自于肉欲,但白君怜却总是撩起他另一面的感情。她只是个猎物,但他现在却觉得自己是困在她牢笼里的猎物了。
  不行!他不能陷下去!他是地狱之王,而地狱之王是没有感情的!
  他此刻要做的便是上楼把她按在床上,在她身上发泄他的欲望,然后不管她是否心甘情愿,总之一定要拿到她的灵魂!
  他放下杯子,转身就要离开,而在这时,他看见了站在酒吧门口的君怜。她也看见了他,并朝他走来。
  “柜台的服务生说你在这里。”她对他微微一笑。
  他沉默不语。
  “我想这种酒吧,女性应该也可以进来吧。”说完,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
  她走到一架白色钢琴前,光可鉴人的琴面上印出她姣好的脸庞。
  “从小在电视里看过钢琴,所以我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要弹一次真正的钢琴。”她笑着说。小时候的家境不容许她拥有奢侈的东西,更别说让她去上钢琴课了。
  “你想弹吗?”瑟斯走到她身后。
  “不,我不会。”她脸上微微差赧。
  “君怜。”他柔声唤著她。
  她依言转身面对他。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突然变得乌黑,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君怜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他的眸子吸引住了不放,脑海里只有他那对黑如夜般的眸子。
  “君怜,看着我,你将会爱上我。”他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柔声低喃。
  她只觉得脑筋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过来我的怀里,将你献给我。”瑟斯眯起眸子,蛊惑地柔声道。
  君怜双眼茫然,听话地向他走去。
  “很好,你是个乖女孩。现在,释放你的热情来取悦你的主人吧。”
  “是的,我的主人。”
  她脱掉身上的披风,任由披风落在脚边,然后神智不清地瘫软在他的怀里。
  瑟斯将她拦腰抱起放在钢琴上,接著动手脱掉她身上的束缚,钮扣在他灵巧的手指下一个个地解开。
  而君怜则如他所催眠的完全失去控制,疯狂地吻著他的唇。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不能拒绝他。
  他的舌挑逗大胆地探入她的唇内,与她的小舌难分难舍地缠绕在一起,紧紧地吸吮不放。
  这时他已经悄然解开她睡衣上的蝴蝶结,手指熟练地探入她的胸衣里,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瑟斯双手一扯,将她的睡衣脱下至腰间,只剩下罩在雪白肌肤上的胸衣。他低吼一声,灼热的唇沿著她的下巴、优美的颈子。
  君怜叫了出来,十指在他浓密的黑发中缠绕,身躯不断地弓向他蠕动。
  瑟斯更加狂烈了,大手探入她裙子中。
  他的舌头暂时离开她的乳尖,一路下滑到她的小腹逗留了一会儿。
  君怜兴奋的吟叫不止,她的身体已经潮湿、温热。
  “我的主人噢,求您占有我吧!我的主人”君怜双眼迷蒙地看着他,她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她的呼唤,瑟斯突然一惊,整个身子倏地绷紧。不,不应该是这样,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他淬然抽身离开,气息狂猛不稳。
  她迷茫地凝视著他“主人”
  “不,我永远不会是你的主人!你走,快走,在我改变心意之前从我的眼前消失!
  明早醒来,你会忘记今晚的一切!”说完,瑟斯立刻消失在空气中。
  君怜在他消失的那一刹那也颓倒在地,昏迷不醒。
  一个女人悄然出现,她抱起倒在地上的君怜,然后转身离开。?君怜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她睁开眸子,先揉了下发疼的额头,然后才坐起身。
  “奇怪,我怎么觉得昨夜做了个梦,可是那个梦又很模糊不清”她蹙著眉头喃喃自语。
  想了一会儿,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所以她也就不再探究下去。
  她翻身下床,赤脚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流泄了一室之后,这才发现瑟斯的床似乎没有人睡过。
  “他昨夜真的没有回来过。””想到这里,她心里有股淡淡的愁怅。
  但她旋即将这感觉抛开“我干嘛在意他?他不回来最好,免得我要提心吊胆地防著他。”
  君怜快速地换好衣服,套上软布缎鞋,系好鞋上的蝴蝶结后,拉开房门走出去。?人间白君怜的公寓响起电铃声,隔了良久,铁门上的锁被人从外面转了几下,然后打开了。
  “姐!”性感慵懒的嗓音伴著一名顶著大波浪长发,身材姣好妖娆,肌肤雪白细腻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是白君怜的妹妹,白映寒。
  映寒冷眼打量著散布在懒骨头沙发和地毯上的书本,然后往君怜的房间走去,不一会儿后,她又走出来到客厅。
  “奇怪,姐姐到哪里去了?难得我放假,到南部来找她,她却不在,好无聊喔。”
  她作势就要往沙发上一躺,眼角余光瞄到一本封面为黑色的书。她拿起恶魔启示,并没有打开,只是蹙著眉瞪著它看。
  “这是什么玩意啊?姐姐又在看这种难懂的书了。唉,她只会将时间浪费在看书上面,也不懂得多出门走走,整天除了学校外就是闷在家里,难怪没有谈过恋爱,还被她那些学生笑是老处女,还要我这个当妹妹的替她担心。”
  就在她想要把书放下时,门铃响了起来。
  她连忙跑去开门“姐姐,你跑到哪里”在看清楚来人时,她的声音逐渐小了。
  一名驮背老人站在门口,神情冷漠地看着她。
  “有什么事?”映寒小心翼翼地问。
  汉斯嘴角扯出一抹淡知“我来拿一本书。”
  “我姐姐不在,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
  “不,我只是来拿一本书。”
  “好吧,你要进来吗?”映寒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迳自转身踅回客厅的沙发坐下。
  但是汉斯并没有跟她后面,一双透著金光的眸子直盯著她手中的恶魔启示录。
  映寒也注意到了“这本?”她扬扬手中的书。
  汉斯点了下头。
  她又重新站起走到他面前。“喏,拿去吧!”她将书递给他。
  汉斯接了过来转身欲走。
  “喂,就这样?不说什么吗?”映寒蹙著眉瞪他。
  “呃?”
  “你懂不懂礼貌啊?不要因为你是老人就倚老买老,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汉斯这时才恍然大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羞赧和不知所措。
  “算了,看你是老人的份上,等我姐姐回来,我会跟她说你来过。现在书已经还给你了,没事了吧,再见。”
  不等他有反应,映寒当着他的面,一把就将门摔上。
  “无聊死了,睡觉去。”她打个呵欠,伸个懒腰,转身走向君怜的卧室梦周公去了。
  良久之后,呆站在门外的汉斯才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瞪著门看,然后化为一阵黑烟消失。